第3章 不懂

第3章 不懂

夏淩風基本一天都在做ALCAPA手術的時候,衛譯這一天也過得很糾結。

他上午十點多收到夏淩風簡短的消息,他覺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簡短和冷淡,仿佛倉促之間打字,讓他覺得這個聊天沒辦法繼續下去。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真的覺得自己給夏淩風回消息都帶着一種壓力,怕說太多對方煩,又怕說太少對方覺得他冷淡,斟酌了很久的字句,回:知道了,你工作要注意身體,如果回來早告訴我,我給你做晚飯

其實最近他越來越覺得,雖然他和夏淩風的身體之間距離很近,但他們的心好像越來越遠,他們之間也越來越無話可說,到現在他給夏淩風回消息都小心翼翼不知道該說什麽。

衛譯覺得現在的他很可悲。

他坐在沙發上想了會兒,又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出門去做理療。

無論愛人還在不在,他是不是可悲,身體總得養好,他的腰得治療。

他出門前打了夏淩風給他的聯系方式,對方很快就接通,聽到夏淩風三個字後立刻笑着說:“衛譯是嗎?夏淩風跟我說過你,你直接來就行,我幫你安排理療,地址是……”

那個地方距離他們小區不遠,衛譯下樓準備開車去那邊。

去年的時候他跟夏淩風一起買了一輛車,一般只有兩個人都休息的時候才會開着出去玩一下,但這種時候真的太少了,他們的車常年落灰。

之前衛譯當空乘,休息時間都按照民航的排班來,沒有固定的周末和休息日,什麽時候休息全都是排班說了算,而且一個月有大半個月不能回家,不是飛在天上,就是在目的地的賓館休息等着下一次飛,沒什麽機會開車去玩。

夏淩風工作的醫院是個大三甲,每天一到醫生快上班的點就特別堵車,開車過去耽誤時間,所以夏淩風一般也都是坐地鐵上下班。

因此他們雖然買了車,但車也經常吃灰,衛譯現在裸辭,時間大把的有,決定開車出門順便鍛煉他已經生疏的車技,好周末一起開車出去玩。

開車過去停好車,衛譯按照對方給的地址找到了按摩店,出來接他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笑着問他:“衛譯對嗎?我是阚青西,夏淩風的同學。”

衛譯點頭。

他很快就趴在床上,阚青西一邊幫他按一邊說道:“你的腰肌受損很嚴重,還有輕微的腰椎間盤突出,以後一定要多注意,盡量不彎腰,床墊要硬,推薦睡木板床……”

按摩的時候衛譯跟阚青西聊天。

“你在開按摩館之間是做醫生的嗎?”

“做過兩年。” 阚青西回答:“我碩士畢業的,畢業之後去醫院做過兩年的中醫,正骨推拿什麽的,實在是感覺太累就在積累點人脈後辭職自己出來開按摩店。”

衛譯心中一動,繼續問:“做醫生……很忙?”

“當然很忙,我這中醫都算是好的了。” 阚青西回答,随後奇怪問:“夏淩風應該比我忙很多,他那個卷王卷到了大三甲,還是心外的,你最有體會才是。”

衛譯:“……”

他是知道夏淩風忙,但不知道怎麽個忙法,網上搜醫生怎麽忙就是看門診做手術查房寫病歷什麽的,這些他只是聽過也不知道每天忙這些是怎麽回事。

所以還是不懂。

他硬着頭皮回答:“不太懂怎麽個忙法。”

阚青西笑道:“這很簡單,你給夏淩風送個飯,順便去醫院看一趟就知道了。我在醫院工作的時候,看到過好多家屬來給醫生送飯的。”

說起這個,衛譯就更無語了,夏淩風壓根就不告訴他自己在醫院的具體工作地點,他就算是要去送飯也不知道去哪送。

每次他提去醫院看對方,接下班的時候都被拒絕了,雖然夏淩風可能是為了他好,但他真的想多了解夏淩風一點,那些暈血的困難什麽他覺得自己可以努力克服。

就是夏淩風好像不太同意的樣子。

而且……他想自己私下裏先查清楚夏淩風為什麽對他這麽冷淡,是不是真的……出軌了,再看其他的事情。

他知道直接問夏淩風是最快的,但他害怕面對那個結果,害怕極了,害怕那個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對方背叛了自己的可能。

他好害怕他直接問夏淩風,對方就跟他攤牌說沒感情……

而且他現在也不知道,如果他查到夏淩風真的出軌應該怎麽辦。

如果不直接問,他們最起碼可以像現在這樣,維持一個和平的表象。

做完理療,他開車回家,回去的路上在想他現在要做的事情。

他的辭職是一時沖動的裸辭,完全沒想好以後怎麽辦。他現在要重新給自己做一份職業規劃,考慮從空乘退役之後做什麽,還要把身體養好,重新找一份工作,再私下裏混進醫院調查夏淩風的事情……

等等,他空乘退役暫時沒想好做什麽,何不去夏淩風的醫院找份工作,這樣私下裏調查夏淩風的事情不就變得很方便了嗎。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像野草一樣在他腦子裏瘋長。

反正他現在暫時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可以去醫院裏找份工作過渡,再慢慢考慮自己的職業規劃。他雖然沒學過醫學相關的專業,但他好歹算是年輕力壯,有力氣,搬病人什麽的應該可以,從前他就搬運過昏迷的乘客。

一直想着這個念頭,他心跳得很快,有緊張有刺激,但唯獨沒有放棄。

他這樣做幾乎相當于是在夏淩風眼皮子底下換了一份工作,每天要跟對方去同一個地方上班,還不能被對方發現……

但這好像也并不難,夏淩風工作很忙,一向早出晚歸,沒空接他上下班,一般走得比他早回來得比他晚。

他們從前因為工作的事情吵過架,他剛畢業要當空乘那會,夏淩風不同意覺得太辛苦聚少離多,但他堅決要當,為此他們吵了一架,之後夏淩風就不太過問他工作上的事情,表示尊重他自己的選擇。

只要他表示出自己有份工作在做的樣子,夏淩風應該就不會主動過問。

至于檢查他的手機之類就更不可能了,他跟夏淩風之間一向互相尊重,不會私下裏看對方的手機電腦,有事情都會直接把手機跟對方分享。

這麽一想,好像穿幫的概率也不高……

如果不是腦子裏面有這樣瘋狂的念頭,他都快忘了自己從前其實并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他也很喜歡追求刺激,高中那個時候還會拉着學霸夏淩風一起逃課去網吧玩。

這樣真是想想就覺得很刺激,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他還在每天想盡辦法逃課的時候。

現在則是他要想盡辦法瞞着夏淩風做一份工作。

不過在找新工作之前,他有兩件事情要做,一是養好身體,二是盡量減輕自己的暈血反應。

去醫院不見血是不可能的,他得克服自己的問題。

**

傍晚回家後,衛譯在自己做飯和點外賣之間猶豫了下,還是選擇自己做飯。

這附近的外賣他都吃膩了,打開外賣軟件都不知道該點什麽,他決定做個打鹵面,留點鹵子,如果夏淩風回來早要吃飯,就煮點面給對方吃,如果夏淩風不吃那就留着他明天吃了。

等他做完飯吃完甚至收拾完廚房,坐在客廳沙發上打算看劇的時候,終于收到夏淩風回的消息:晚上九點多回

他看了下兩個人發消息的時間,他早上十點多發,夏淩風晚上七點多回,他們中間仿佛隔了九個小時的時差。

衛譯對着這個簡短冷漠的交流看了好一會,苦澀、失落、心酸等情緒圍繞着他。

這麽久都不回消息,究竟是什麽事情要忙這麽久,忙到沒空搭理他,還是……不想搭理他。

為了避免越來越胡思亂想,他放下手機準備繼續看劇。

晚上九點多,夏淩風終于回來了。

他迎着夜色回來,進門的時候臉上帶着些許疲憊。

衛譯看到夏淩風回來,立刻暫停自己正在看的劇,無論心裏面如何敏感傷心,臉上總是笑着的,他走過去幫夏淩風把包拿下來,問:“今天上班累不累,有沒有吃晚飯?”

他記得夏淩風最開始上班的時候會跟他說沒時間吃飯,他很擔心,後來夏淩風就不怎麽主動說自己有沒有吃飯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但猜測應該也會有沒時間吃飯的時候吧。

夏淩風頓了下,回答:“沒吃,我點個外賣,你不用忙了。”

“別點了,現在這個點還開的飯店都是夜宵什麽的,我給你做吧,我冰箱裏留了鹵子,現在給你煮個面就可以。”

夏淩風垂眸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片刻後衛譯聽到夏淩風說:“好。”

衛譯去廚房煮面,夏淩風洗了手換上居家服,站在廚房門口看了片刻,走進廚房從後面抱着正在煮面的衛譯。

衛譯驚了一下,随後放松身體靠着夏淩風。

每當擁抱,能感受到夏淩風身體溫暖的時候,衛譯都恍惚覺得,夏淩風還愛着他,還很在乎他。

夏淩風用鼻尖蹭了蹭衛譯的頭頂,輕聲說:“我明天應該能下班早些,我們出去吃,最近是吃小龍蝦的季節。”

他記得衛譯一直很喜歡吃小龍蝦。

“好呀。”衛譯笑道:“我知道你們醫院附近有家小龍蝦很火,我最近正好休假,你快下班了告訴我,我提前去排隊。”

“好。”

不知道是不是衛譯的錯覺,他覺得夏淩風的聲音好像有點啞。

面很快就煮好了,放在餐桌上。

他們當時買的房子是兩室一廳的結構,沒有專門的餐廳,餐桌就放在客廳裏,夏淩風坐在客廳的餐桌旁吃飯,衛譯繼續在看劇。

夏淩風很快就吃完,去廚房收拾碗筷的時候問他:“阿譯,你退役轉崗的事情怎麽樣,要不要幫忙?”

衛譯心頭一跳,不知道夏淩風為什麽忽然問這個,別是知道他的想法了吧。

但轉念一想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他太敏感,想太多了。

“我這段時間先休息幾天。”衛譯斟酌着字句回答,“之後去公司裏做一些打雜的工作,等轉崗競聘。”

民航的确有為年紀大的空乘安排退役轉崗之類,轉的崗位一般是地勤,培訓什麽的,但需要競聘,很多時候僧多肉少。

衛譯之前也是想着熬到年頭等轉崗競聘,但實在是熬不到了。

夏淩風問:“需要幫忙麽?”

“不用。”衛譯笑了,“我自己可以。”

他覺得夏淩風也只是個畢業沒幾年的醫生,幫不上什麽忙。

但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把夏淩風想得太簡單了。

夏淩風是真的很優秀,已經優秀到耀眼的程度。

當晚,衛譯洗完澡坐在床上,趁着夏淩風去洗澡的時候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裏面的褪黑素,在想要不要吃一片。

他時差紊亂,經常去不同的地方,一個人睡的時候常常失眠,會吃褪黑素,但跟夏淩風一起睡他不怎麽吃。

因為夏淩風會幫他,但想起那個幫……

怎麽說,雖然爽的是他,但這種單方面的感覺還是不太好,他還是喜歡兩個人有互動,而且過後他也會很落寞,更加懷疑夏淩風是不是對他沒性趣了。

就在他還沒想好吃不吃的時候,夏淩風已經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看到他手中拿着藥片一樣的東西,就問他:“準備吃什麽藥?”

衛譯猶豫了下,選擇誠實回答:“我在想要不要吃褪黑素。”

“不用。”夏淩風吹好頭發走過來,從他手中拿走褪黑素,“你最近好好休息,作息規律,做理療,适度鍛煉,睡眠自然會好,不用吃褪黑素。”

“……哦。”

其實衛譯能感覺到,夏淩風雖然是醫生,但好像不怎麽喜歡他吃褪黑素,也不知道是這玩意有副作用還是怎麽樣,但他吃着有時候還是管用的。

但沒有褪黑素,他好像很難睡着……

果然,關燈後他又在煎熬地躺在床上,大腦跟身體都很疲憊,但就是睡不着。

幾分鐘後,夏淩風側身轉過來,手搭在他的腰上,聲音很輕:“我幫你。”

“別……”衛譯拉着夏淩風的手,聲音有點悶:“我不太喜歡自己那樣,很寂寞。”

黑暗中,他看不到的地方,夏淩風動了動喉結,聲音有些啞:“那我們……一起吧。”

衛譯有些驚訝,但随後又有些驚喜,難道真的是……

他正準備去床頭櫃翻東西,卻被夏淩風抓住手,夏淩風在低頭吻他,在他耳邊呢喃:“不用。”

……

事實證明是不用。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衛譯感覺很挫敗,這跟他想得不太一樣。

一起了嗎?

一起。

滿足了嗎?

沒有。

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兩種方式的區別,他更喜歡徹底的完全的,而不是隔靴搔癢。

作者有話說:

下次更新就是十一以後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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