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住院(2)

第18章 住院(2)

從陸思榕進入病房,拖過放在一邊的小沙發來到病床邊坐下這短暫的幾分鐘,江方野一直在看着他。看他眼中帶着好幾縷血絲,眼下微微一圈烏青,平常會有發膠打理的劉海如今只是随意地往後順了順,高領毛衣下露出半點遮不住的紅痕。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已經算得上是不修邊幅的陸思榕。

在公司的陸思榕總是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裝,領帶打的一絲不茍,帶着無框眼鏡使他看起來更加幹練嚴肅,始終保持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而在家裏的陸思榕也沒什麽區別,只是不帶眼鏡,穿着家居服讓他的氣場稍顯柔和。

正因如此在莊園時,不僅陸思枷和陸思橞,除了劉叔可能因為年長比較自在外,其他傭人見到陸思榕都是畢恭畢敬,然後背地裏稱呼他為家裏的一尊誰也惹不起的大佛。

我真的做錯了很多事,江方野想。

明明是自己的錯,後續還需要對方如此盡心盡力地照顧他。被單上印着的醫院名字他有了解,是全省有名的醫院,而腺體科更是王牌科室,專家看診需要提前将近本個月搶號;他現在坐着的這個房間自帶茶水間和小休息室,一看就是單人vip病房。

如果陸思榕不操心這些他一樣也得不到。

“在想什麽?”陸思榕從坐下來開始,看了江方野好一會。病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沒有,雙手緊緊抓着身體兩側的被單。

神智被喚回,江方野忽地松開床單。尴尬地摸了摸左手手背處處理針孔時留下的紗布,錯開眼神慢吞吞地回答:

“我在想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我們之間居然,完全标記......”

“可能因為,”陸思榕漫不經心地回答,“有人一直在乞求我咬他的腺體,不釋放信息素就哭,兩天下來除了哭就是做吧。”

“我,我......”那些記憶變得愈發鮮明,江方野只覺得無地自容,“真的很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每天有堅持吃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深吸一口氣,他繼續說: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陸思榕,真的很對不起。”

“之前一口一個哥哥,現在倒是叫名字了。”早就料到江方野會把這一切都認為是他自己的錯,陸思榕依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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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錯......你哪裏錯了?”

“我,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發情期,這個,omega信息素,讓你陷入了混亂.......讓你在有伴侶的情況下非自願地和我形成标記.....”

怯怯地擡頭瞄了一眼陸思榕,又低下頭,畏縮地許下自己能做出補償的承諾:

“我的錯我會想辦法彌補......希望你能原諒我......”

江方野想,首先要償還的就是住院所産生的費用。在陸家莊園的房間裏,那個一直被他當作存錢罐從小用到大的玻璃罐子早就塞得滿滿當當;而上了大學以後陸先生陸太太每個月打給他的生活費應該是遠超正常大學生消費水平的,因此也有省下不少。

只不過他不清楚這些錢夠不夠支付看起來就很昂貴的治療費。

還不清他可以一直還,但是這是錢財部分的賬,有着明碼标價可以你來我往。

他引誘一位有正在交往的omega的alpha,使用信息素讓對方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永久标記自己,這種賬怎麽算?他算得了嗎?就算他算得清楚,他該怎麽還?

想到所有新聞媒體會像聞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樣撲上來,對‘陸家長子意外标記收養回來的孤兒’這種事情大肆報道,以很快的速度演變成整個互聯網的一場狂歡,讓陸思榕不久前在大衆面前為他正名的演講成為大衆笑柄,他就覺得不寒而栗。

大腦快速思考,電光火石之間他想起自己在新聞上看到過這種完全标記似乎可以通過手術清除。那麽在他成功做手術前,為了保證事情不被其他人發現要想辦法繼續裝作beta。能不能洗掉,去哪裏做手術,費用多少,這些對他來說完全是未知的領域,但他必須開始學會去了解。

洗掉标記後再去和貝茜真心實意地道歉,如果貝茜說這輩子都不想看到他再出現,他覺得轉學離開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是他應付出的代價。

“怎麽補救?說來聽聽,我好考慮原不原諒你。”

不知道是不是江方野的錯覺,陸思榕的神色看起來并不像是愠怒,反而是覺得這一切都很有意思。就像是一個觀衆買了票坐在臺下,饒有興致地看江方野努力唱着獨角戲。

不敢多加揣測,小聲地開口:

“住院費我會想辦法還你的,其他的......我會想辦法的。”

“其他的,是指?”

江方野剛要說什麽,陸思榕的電話響起。他看着對方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後說了句在那站着,我去接你,起身出了門。凝固在病房內的空氣再次活躍起來,江方野長舒一口氣。他希望洗掉永久标記以及後續潛在的治療不是很貴,不然還了醫藥費以後如果錢不夠,他很有可能還要向陸思榕借錢,這可真是夠搞笑的。

如果不向陸思榕借,就只有許致雲。但這種事他不是很想被第三個人知道,編個理由去騙朋友,還是在借錢這種重要的事情上,不是他為人處世的風格。

不到五分鐘陸思榕再次推門而入,後面跟着他在公司見過的那位私人助理。暑假他在公司實習時這位助理也幫了他很多,有的時候還會請他去辦公樓下的店吃甜品。

此刻看到對方進來他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在心裏祈禱對方雖然是alpha,除了能聞到信息素以外什麽也不要說。

因為從未了解過,所以他不知道的是,alpha和omega都能很清楚地聞到其他AO身上散發的信息素,并且能夠從信息素判斷兩位AO之間是否存在标記行為。

助理在剛進門就敏感地感受到病床上的人散發出的信息素,和他老板的信息素,兩股信息素彼此正在交彙。這種情況說明老板和患者存在标記行為,至于是短暫還是永久不清楚,但他明明記得床上的人之前在公司實習的時候還是beta。

考慮到在陸家公司這份工作的重要程度,以及對陸思榕的畏懼,助理沒有表現出一絲疑慮。微笑着和江方野打了聲招呼,揮了揮手裏的袋子:

“老板讓我來醫院送飯,我專門買的營養餐。這家很有名的,我排了很久,你快吃。”

助理把幾個包裝精美的塑料袋拆開,把病床上的桌板打開:

“這是病號餐,方野你快吃。”

又從包裝袋裏拿出另一份一看就稍顯遜色,色澤沒那麽鮮美,菜品也不豐富的盒子:

“老板,這是你的。按照之前你用餐的習慣買的。”

陸思榕不置可否,在病床邊之前拖過來的小沙發上坐下,拿起筷子看向助理:

“其他的呢?也拿出來。”

助理把放在門邊的幾個大袋子拿過來放在床頭櫃上,堆得滿滿當當:

“這是我按照老板說的尺寸給你買的衣服,方野你等會吃完飯試下,不合适我再拿去換。”

江方野看了一眼一邊櫃子上五花八門的購物袋,又把無措的目光投向陸思榕。他不知道這些衣服錢是不是也應該算在賬單裏面。

“幹什麽?你那身衣服從兩天前就在穿,還不嫌髒?”

陸思榕本意只是說貼身衣服正常本應該一天一換,現在在醫院更要注意衛生。然而這話落在江方野耳朵裏就不是這個意思,他以為陸思榕在說前兩天兩人酒店幾乎一直在做那些會弄髒衣服的事,一片紅從臉開始蔓延到耳朵,低頭喝了好幾口湯。

助理來之前吃過了,因此被自己老板打發到休息室去等另外兩個人吃完飯,看看有沒有不合适的衣服需要退換。好在陸思榕提供的尺碼非常标準,從內到外,從內褲到外套,都非常合身。

他收拾好桌板和餐盒,拿着垃圾袋對着面前二人露出一個标準的助理式微笑,退出了病房。

病房內只剩江方野和陸思榕,氣氛又一次微妙起來。此時已經夜幕四合,江方野不知道陸思榕晚些是不是要在旁邊的休息室過夜。他下意識地認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肯定睡不好,陸思榕已經照顧了他很多,此刻不應該再留下來在這裏受苦。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就見陸思榕看了幾眼手機,不耐煩地啧了一聲,然後對他說:

“我走了,公司突然有點事要處理。我看你也,”看着陸思榕一邊說着一邊湊上來,江方野吓一大跳,趕忙往後挪了兩下,被面前人不滿地按住後脖頸,用力讓兩人額頭抵在一起:“怎麽了,我只是想看看你還有沒有發熱。在酒店也是這麽測溫的,你這個時候躲什麽。”

貼了一會,才聽到陸思榕滿意的聲音:

“看樣子好很多。你如果再次發熱就按呼叫鈴叫醫生,我會按照醫生說的每天來一段時間給你提供信息素,你有什麽很重要的事就打我電話。”

順着陸思榕手指的方向,江方野看到自己的手機正在茶水間外的小桌子上充電。

“那......那你注意安全。”他不知道說什麽,只好送上祝福。陸思榕露出他看不懂的一種笑,再次捏了捏他的腺體,大步離開病房。

病房準時22:30熄燈。江方野瞪大眼睛在黑暗中沉默地看向天花板,毫無睡意。

不得不承認,盡管藥物讓他保持清醒,AO完全标記後對alpha的依賴還是讓他在剛剛陸思榕真的說要走時,感覺到了一陣失落。他想陸思榕走,處理完事務後回莊園好好休息,又想陸思榕留下來。

這種想法讓他感到恐慌,連帶着對陸思榕原本那點純粹的喜歡都感覺到罪惡。

他不懂為什麽陸思榕看起來好像對二人之間永久标記這件事完全不在意,也沒有責罵他;更沒有主動提出讓他去洗标記。陸思榕不說,可能只是看在他還沒完全好的份上,要照顧一下‘脆弱的omega’。

江方野翻了個身,決定從明天開始上網看看omega有關的生理知識,以及清洗标記的事,争取早點做完,不給陸思榕添麻煩。

作者有話說:

這裏想稍微解釋一下為什麽小野喜歡陸思榕還想去洗标記,因為他沒有上帝視角;并且以陸思榕的性格看小野掙紮才是樂趣。上一章我記得有個寶貝說快給小野開一個,那我們從今天開始衆籌給小野開一個上帝視角吧(邪魅一笑)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

某位alpha陸:既然你暗戳戳喜歡我,那就享受我們的完全标記吧

某位omega江:莫挨我,我是道德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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