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住院(3)

第19章 住院(3)

江方野在醫院一共待了四天。第二天的時候經過醫生的允許,在打了抑制劑的情況下他可以下床走動。于是在醫院的這幾天,除了參加免費的生理知識課以外,他最頻繁去的地方變成了從房間的窗戶看下去就可以看到的花園。

花園不大,勝在安靜和漂亮。他每天上午下午都會抽一個小時去坐一會,曬曬太陽。

第一次去的時候還因為和陸思榕來醫院提供信息素的時間撞上,匆忙趕回後被訓斥了一番。被問到為什麽總是喜歡去那個花園不好好地躺在床上養病,他也說不清楚。

他只是簡單的覺得在花園看到的一切都很有意思。在醫院花園裏蓬勃盛開的是人生百态,每天置身于裏就好像能窺見從不曾見過的走馬燈一角。

江方野第一次去花園時,就看到一個看起來最多5歲的小女孩坐在長椅上百無聊賴地吹泡泡,小小短短的腿夠不到地面,懸在空中一晃一晃。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後小女孩主動和他搭話,問他生了什麽病;然後又笑着和江方野說,她是被媽媽趕出來玩的,因為媽媽每次都要和醫生單獨講話。

其實她知道自己病很嚴重,媽媽趕她出來只是不想讓她聽見,可是笨蛋媽媽每次見完醫生以後很明顯都哭過。

也有同樣經歷了二次分化,卻感覺無比激動和驕傲的男高中生。他說自己之前在學校因為過于瘦弱又是beta,因此成為校園霸淩的對象。但現在分化成了alpha,等回到學校要好好地給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一點顏色看看’。江方野摸着自己後頸上的紗布,抿了抿嘴。

第三天下午花園還來了一對年輕夫妻。

丈夫攙扶着妻子小心翼翼地在花園裏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禮貌地詢問能不能在江方野旁邊坐下,因為這個長椅能曬到最多的太陽。坐下沒多久丈夫就興奮地從口袋裏掏出不知道什麽時候拍的胎兒4維彩超遞到江方野面前,在妻子嗔怪的目光中和他述說這個孩子多麽來之不易。因為妻子是beta本就不易懷孕,加上之前生過病,因此這個孩子他們覺得是上天送的禮物。

Beta妻子在一邊笑的溫柔,帶着歉意對江方野說,對不起啊,他就這樣,總是想向人炫耀。

江方野連連擺手說沒事沒事,并且送上由衷的祝福。

除了這些偶爾會出現在花園的過客,花園裏最常見的是老年群體。他們會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下棋,或者小聲地聊天。看到有向江方野這樣年紀的人經過會熱情地喊一聲小年輕!然後問要不要一起下棋。可惜江方野唯一會下的是五子棋,只好拒絕了老人家一次又一次。

他覺得自己在偏僻寂靜的陸家莊園生活了太久,現在因病住院才看到真實的人間。

中間拗不過許致雲,讓對方來探視了一次,帶了一堆水果。當然這次探視雙方都經過了陸思榕的允許才得以進行。好在許致雲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問江方野生什麽病要住在腺體科的病房時,被他以之前車禍後遺症複發為借口搪塞了過去。

許致雲給他帶來了學校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比如今年的校運會學校下血本弄了開幕式,什麽無人機列陣,跳傘;他請假的這幾天課上沒講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幾個只占總分數2%的作業幫他向教授申請了遲交;又抱怨了一下自己的研究生學業,說和本科完全不一樣,自己還沒摸清楚研究生的學習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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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方野打心底裏感謝自己還有許致雲這個朋友,在對方走之前叫住,很認真地說:

“回學校我會請你吃飯的。這一次你幫了我大忙。”

許致雲揮揮手,留給他一個背影。

直到出院前,醫生都沒有告訴他到底為什麽會突然進行二次分化,只是在聽完他說很久之前就有發熱等情況後,告訴他可能分化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出現症狀。江方野聽完只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出車禍時給他診斷的那位告訴他,這些都是吃腺體治療藥出現的副作用。

“嗯......我不知道你吃的什麽藥,所以我也不好說什麽。但是我現在要問你的是另一件事,”醫生推了推眼鏡,“聽護士說,偶爾有幾次看到你在标記清除科室外面晃蕩,你想洗掉标記?我記得之前你跟我說的是,你是自願被他标記的。”

“啊,我......”江方野心下一驚。他這幾天有空就查閱了一些關于清洗标記的注意事項以及術前須知。

網上的信息都告訴他,如果在剛被标記完就進行手術,對腺體的損傷非常大,而對于一個omega來說腺體是非常重要的器官。并且建議想要清洗标記的人選一個比較空閑的時間,因為清洗完标記以後,醫院需要根據不同人的反應來判斷此人是否需要住院進行後續觀察,以避免并發症。

好在手術費用并不昂貴。在ABO平權協會的努力下,清洗标記的手術費一半都可以走醫保報銷。

這幾天偶爾在标記清除科室外面晃蕩,總想找個人問問,又覺得畏懼。他怕醫生問他為什麽剛标記就想做清洗手術,既然如此為什麽要被标記;又怕有人看過之前的新聞将他認出來,有些有心人會順藤摸瓜的發現他和陸思榕之間已經形成完全标記的關系。

他也是去花園被責罵了以後才知道,陸思榕把他安排在單人vip病房除了住的方便以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避開可能會出現的狗仔,畢竟vip病房這一層只有患者和醫生能自由出入,像陸思榕這種探視者都需要提供和患者之間的關系證明。

這也再次堅定了江方野心裏想法,陸思榕只是沒有說,實際上覺得他們之間的完全标記上不了臺面。他完全可以理解陸思榕的做法和心情,畢竟是自己打破了對方一直強調的兄友弟恭,還在發情期時恬不知恥地,不停地喊對方哥哥。

“我就只是好奇,畢竟剛剛分化,就,我對omega的一切都很好奇......”江方野倉促地解釋着,祈禱醫生會相信。他這幾天浏覽信息時有看到,如果完全标記時omega處于非自願狀态,alpha或将面臨牢獄之災。

“我不只看了标記清除科室,我還看了別的。我就是,像在參觀醫院一樣,我還沒來過這家醫院,每天在病房又很無聊,就随便走一走......”

他不知道醫生有沒有相信,但最起碼醫生沒有再繼續問。他安慰自己醫生也可能只是好奇,一個患者為什麽要到處跑,而不是真的要給陸思榕定罪。

出院的這天他在花園坐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等到每天都會來的小女孩,想到沒有辦法好好告別,暗自嘆了口氣,起身去藥房拿藥。

除了後續還要吃一個星期的藥以外,還領到了作為omega在醫院每個月可以免費領取的三針抑制劑,其中一針為強效抑制劑。

藥房的護士看了他的病例發現他是最近才變成omega,很熱心地教他怎麽在微信上更改自己醫保系統的信息,改完後在醫院公衆號上填寫收貨地址,以後就可以直接在家收到抑制劑。

江方野謝過護士,拿着藥慢慢走回了病房。讓他意外的是陸思榕靠在窗邊,看他進來挑了挑眉:

“去哪兒了?”

“拿,拿藥。”江方野晃了晃手裏的袋子,來到病床邊開始收拾東西。陸思榕的目光總讓他覺得如芒在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雖然說自己去拿藥沒有通知對方,但對方也沒說要過來接他出院。

“這身衣服确實很合身。”一前一後走出病房時,他聽到陸思榕這麽說。現在身上的一身是當時助理買來的其中一套,別說尺碼合适,連風格都是江方野平常會穿的款式。

“謝謝你。”江方野頓了頓, “衣服的錢我也會一起還給你。”

陸思榕停下來,轉過身,伸出手臂撐在江方野身後的欄杆上,呈一個虛虛的環抱姿勢。兩個人臉貼的極近,陸思榕溫熱的呼吸從臉上拂過,讓他忍不住側過頭,視線飄忽不定。

“我們之間需要算的這麽清楚嗎?”語調陰沉,他知道陸思榕在不滿。

但他不知道陸思榕指的是我們已經完全标記了,所以不用算的這麽清楚;還是你是我們家收養的弟弟,跟了我這麽多年,所以不用算得這麽清楚;思來想去他覺得二者都不是,這句話只是像以往一樣是陸思榕玩弄他的手段。

字斟句酌片刻,開口道:

“只是......只是覺得我做了很嚴重的錯事,你還對我這麽好,我覺得......”

“行了。”陸思榕拍拍他的臉, “給你買了就穿着,別廢話那麽多。”

走到車邊,習慣性地要打開副駕駛的門。陸思榕把車鑰匙丢過來,說自己很累,讓他開車。江方野問去哪兒,畢竟這天是周末,他不知道是回學校,還是去校外公寓,亦或者先把陸思榕送回公司。

“跟導航。”看着陸思榕遞過來的手機,顯示目的地是市中心的政府機關辦事處。

開過去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停好車以後進入大廳,前臺接待小姐帶着微笑上前問他們要辦什麽業務。江方野看向陸思榕,對方答道:

“你好,我11點和黃會長有預約。”

“ABO平權協會的黃會長是嗎?電梯按6樓,出來後右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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