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Chapter.9
Thyme最終還是劃破了我的鞋子。
不過我對自身處境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在“它”要求的時候,我需要走上既定的軌道,前往特定的場景,并在某些時候說出特定的臺詞。
但在這之外,我可以自由地說出和上次不一樣的話,甚至做出不一樣的事。
這個節點非常微妙,比如我對着道明寺破口大罵,他用鞋底狠拍我的臉,都沒有導致場景崩塌。
致使場景刷新的,是類學長出來對抗道明寺。我猜“它”心裏一定有個标尺,什麽可以什麽不可以,只是我目前還沒把握到其中的規律。
一旦我領悟了那種微妙的尺度,就能在最大範圍內反抗“它”的安排。
我信心滿滿,下意識一錘拳。
“啊哦……”身下的人立刻發出一聲痛呼,“痛诶,你怎麽還不給我起來?!想壓死本少爺嗎?”
都差點忘記了,我還坐在道明寺身上……随後我猛地反應過來,“咦?我可以動了?”
Thyme怒火中燒:“誰逼着你不動嗎?”
吵鬧的bgm從剛才起就一直不絕于耳,我乍一聽到,還以為自己不是在被霸淩而是在拍gg主題曲。
【這姿勢我磕了】
【好狗血啊,我坦白了,我是土狗我愛看】
【趁現在給他一大逼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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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黑人問號臉.jpg
不得不說,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真的在考慮可能性。
就在這時,Thyme猛地推開了我,背後有鬼追似的跑掉了。
西門看得樂不可支,就在他搖搖頭,打算結束對這一場鬧劇的欣賞時,一偏頭就瞥見了皺着眉,看上去心事重重的美作。
“你這是什麽表情?”
美作自己也沒太懂。“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奇怪?Ren呢?”
西門:“類不是一早就說了不來學校嗎。我看你才有點奇怪吧。”
美作愈發混亂了:“可是類不是跟寺沖突來着?”
“你在說什麽啊?”西門一臉“聽到了荒謬事”的驚異,“類怎麽可能和寺正面沖突?”他想到什麽似的笑了起來,“你是最近忙着給Thyme收拾爛攤子,對他有意見了吧?他是挺不像話的,回頭我替你勸勸他。”
西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寬心。“今晚放松放松。我看你啊,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對方都這樣說了,美作也只是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覺。很快便将這件事忘在腦後,笑着加入派對預熱的情緒中了。
F3一走,看熱鬧的人也全都跟着散了。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從剛才起就覺得了。
看着空無一人的體育館前坪,我驟然擡起頭。意識到了那股不對勁來源于何處。
從剛剛起,類學長就一直沒出現——
可是他一周目的時候,明明替我攔住了道明寺!
我迅速掏出手機,校內網此刻傳遍了我踢倒Thyme的視頻。剛剛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在拍,甚至有全程直播。
然而這麽多機位,任何一個視角裏都沒有類這個人。只有美作學長和西門學長站在那裏。
難道說——是我産生了幻覺嗎?
我後背陡然發涼。
-
類有一個專門儲存珍貴物品的小箱子。
不是黃金,不是珠寶,也不是各種代表財富的紙質單據。只是小時候留下來的玩偶,以前用過的速寫本,重要朋友送的禮物……還有……
類看着多出來的那朵永生花,心中有種果然如此但又十分荒謬的感覺。
他摩挲着那朵憑空多出來的花朵,放任思緒在安靜的空氣中游走。
打掃房間的女傭在得到允許後進來了。
他問:“有人動過我的東西嗎?”
女傭慌亂地搖頭:“少爺您的房間一直是我負責打掃的,我絕對沒有動過您的東西,以我從業八年的信譽發誓——”
“不用緊張。”花澤類露出安撫的微笑。“我只是随便問問。您一直在花澤家工作,我很信任您。”
他知道自己的微笑有安撫人心的魔力,女傭很快鎮靜下來,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有些反應過度。
她看到了箱子裏的東西,帶着緩和氣氛的目的讨好地笑了:“原來您喜歡朱麗葉塔嗎?需要以後每天在您的房間也放上一束嗎?”
花澤類本想拒絕,但鬼使神差的,制止的話沒能出口。反倒是在沉默着點了點頭。
等到女傭離開後,花澤類才站起來,手裏把玩着那株朱麗葉塔,若有所思地打量。
他不覺得女傭會貿然動他的私人物品,這在任何地方都是禁忌。
即使是動了,也絕不會是為了在他的箱子裏放上一朵永生花。
這太荒謬了。
他起身,走到客廳,看到正在打理鮮花的女傭,心中陡然生出十分詭異的感覺。
那一朵朵粉橘色的甜美玫瑰,如同女巫暗中施下的的詛咒——只等人在甜蜜安詳的夢境中爆發,然後就是毫無預料,心甘情願的死亡。
又來了。
類想。
他讨厭這種感覺,被挖走了什麽的感覺。
“現在幾點了?學校開始上課了嗎?”類難得口氣着急。
管家看了看手表,告訴他學校剛剛開始上課,現在去還來得及。随後又遲疑着,帶着一絲訝異說:“少爺,您不是說,今天不太舒服,要在家裏休息一天嗎?”
類露出錯愕的神情:“我什麽時候……”
然而,大腦中“他”囑咐管家的畫面,輕飄飄的帶着一絲厭倦的眼神,回到房間的背影,這一切的記憶分明昭示着——他今天确實不打算去學校。
管家更加遲疑了,但還是說出事實:“您今天連早餐也沒吃……還囑咐我們沒有其他事不要打擾您。”
類沉默了。
他額角直跳,心中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但眼下的混亂也讓他開始懷疑自己。
“抱歉,我睡糊塗了。請安排車吧,我有事去學校一趟。”
-
事态又開始偏移了。
難道是類學長影響了場景,所以受到了“它”的制裁,以至于第二周目直接被移除場景外了?
我暗自猜測。
不對。
如果硬要說影響,儲藏室的類也有言行和上一次不一致的時候。那會兒怎麽沒事?
“難道我精神出現問題了?”我拍着自己腦袋,簡直不願相信這種可能。
比被霸淩,被欺負到退學,甚至比不能改變“它”的安排還要恐怖一百倍的結果就是,我在這種不斷重複中精神出現幻覺,最後直接瘋掉也是有可能的!
“不,這不可能。”
我急匆匆地想要逃離現場,結果在拐角處猛然撞上了什麽。
我捂着額頭,正打算說話,一擡頭就看到了方才一直在想的人。
“類學長?!”我簡直喜出望外。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我正打算好好問一問他,“類學長,你能不能告訴我……”
結果他看上去比我還要着急的樣子,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杉菜,你還好嗎?”來的路上他看到了網上的視頻,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全貌。
我這會兒才注意到,盡管他看上去很平靜,但呼吸略顯急促,胸膛起伏大,耳朵和臉頰側還泛着上湧的紅暈——顯然,他剛剛是一路跑過來的。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你一路跑過來的?為什麽這麽着急?”
類對此緘口不言,以沉默的态度肯定了我的猜測。他只是問我:“剛剛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受傷了嗎?Thyme有沒有……”
我利落地擺擺手:“沒事。他就是割壞了我的鞋子,不過我也踢了他一腳。”還臭罵了他一頓。不過這個就不用說了。
他這才露出放松的姿态:“那就好。”
我滿面狐疑:“類學長,你很奇怪。不是都知道了嗎?”發生的一切什麽的,為什麽還明知故問呢。
類被我問得一怔,很快又說:“擔心,不可以嗎?”
這句話通過他嘴裏說出來真是太溫柔了。
我被他一句話說得暈乎乎的,連自己原本打算問的話都放在腦後。
我也想談正事……可是他說他擔心我诶……
不知不覺中,我被類拉着在一邊坐下。
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着一個大袋子的我:?
類從袋子裏取出一個方形盒,随後打開,取出裏面的東西。然後又從小袋子裏拿出一雙白襪,甚至最後還取出一條毛巾。
我驚愕地睜大眼:“你是哆啦A夢嗎?”
類看到我的神情,頓時笑得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