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京城席家古宅,廳殿樓閣,峥嵘軒峻。

打眼一看,那大門雕梁畫棟,恢宏大氣,有中柱,柱上木制抱框,框內安朱漆大門,鷹嘴突樣式的雀替,繪着彩飾。

大門前有兩只巨大的石獅子,威嚴肅穆。

那大門打開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八字影壁,将整個宅子顯得愈發的深邃開闊,古樸大氣,內外都設了的影壁更是彰顯主人家地位的尊貴。

金漆木雕描金畫屏門,東西廂房南邊的花牆子中間有一座垂花門,與院牆将內外院分開。

檐柱不落地,垂吊屋檐下,下有一垂珠,繪為花瓣狀。

四扇翠綠色的木門關着,恰似一面牆,屋面做大屋脊,施獸吻,施琉璃瓦,木作帶拱鬥,圓柱頭的垂柱,雕風百柳,作旋子彩畫,與抄手游廊相銜接。

外院,東西各有一道花牆,中間是月亮門兒,四扇綠油漆的木屏風,紅鬥方字。

從垂花門進去,就是內院。

碧瓦朱甍,曲徑通幽,階柳庭花,窗明幾淨。

迎面是五間正房,中堂正中排放一八仙桌,桌子兩旁設有兩把椅子,牆上挂四副中堂畫。

席家雖然家規嚴厲,但不是封建之輩,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往子孫居廂房,女兒住後罩房的規矩廢去,不搞男尊女卑那一套。

而是在廂房,後罩房中找了采光好,溫暖适合人居住的房子修繕好後作為小輩的房間,其餘做茶室,若還有采光好的則做了書房。

正房和廂房前面有檐廊,連接正房和廂房的穿山游廊用窗戶封了起來,做了暖廊。

內宅院落中有正南北十字形的甬道,甬道旁邊種了柿樹,還有丁香和海棠,幾座假山伫立在院落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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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內還有設有清池,養着幾尾錦鯉,那池上的亭榭華麗大氣,古樸典雅,與亭榭相對的是一處戲臺,懸在清池上方。

八角亭裏的席休雲一身墨綠色旗袍,襯得人越發清冷出塵,眉眼如墨,點在瓷白的臉上,墨色長發盡數挽起,只用一只翠綠的翡翠簪住。

端起茶杯品茶時,簪子上白玉吊墜輕微擺動,宛如畫卷裏走出的美人。

戲臺上咿咿呀呀地唱着霸王別姬,席休雲擡眸,眼底平靜得宛如一汪深潭,垂眸時,斂住了眸光中對萬物的無趣。

“我看郁家丫頭不在,你的心也跟着丢了。”

席老爺子精神矍铄,頭發花白但梳得整齊服帖,一身中山裝板板正正,宛如他一生為人。

席休雲輕笑一聲,眉眼微擡,視線在戲臺上停留了幾秒,接着微微朝席老爺子那邊颔首,說道:

“爺爺您又打趣我,這兩年我少陪伴您身側,已是沒有盡孝道,如今又怎敢再想着別的事。”

席老爺子詫異地看了席休雲一眼,雖然被這話說的心頭暖了一點,但還是被冷哼一聲說道:

“老爺子我雖然老了,但是這雙眼睛卻還是看得明白的,阿雲,你太過愛她,有時候于你,于她都不是什麽好事。”

席休雲垂下睫毛,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她何嘗不知道,她的愛太過沉重就會變成郁文虞的禍。

席休雲擡頭看向遠處,另一邊亭榭裏的石桌上擺着一盆惠蘭,如今馬上入夏,也快凋謝了。

“我何嘗不知道,可是我沒得選擇,爺爺,我離不開她。”女人清冷的嗓音帶着幾分罕見的急促。

席暮山嘆了一口氣,他這個孫女什麽都好,可偏偏在對待感情上偏執得不像尋常人,這樣得感情遲早害了她自己,也害了那郁家丫頭。

“你告訴爺爺,你是不是什麽都想起來了。”

有些事情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席暮山。

席休雲失憶的事情除了席休雲和郁文虞再無第三人知道,但席老爺子想查易如反掌。

而看如今孫女這副模樣,席暮山也知道,席休雲恐怕早就恢複記憶了。

席休雲并不意外爺爺會知道這件事,這些年她做的每一件事,爺爺都清楚的知道。

她雖讨厭被監視的感覺 ,但也無法真正的阻止。

畢竟席暮山是自己的爺爺,自己雖能讓這些事不被任何人查到,但卻不能這麽做。

倘若真的做了,恐怕爺爺真的要生氣,到時候又會有損身體健康。

“是,在拍綜藝受傷的那一次。”席休雲壓下心中的不适,恭敬地回答。

結果真如席暮山所想,席暮山閉了閉眼睛,轉頭看向席休雲,語氣難得有些重地問道:

“你既然已經在她面前暴露過了,你又要如何收場?你不怕你再傷害她一次嗎?”

聽着爺爺的一聲聲質問,席休雲眼裏的眸光暗了暗,眼底閃過掙紮,咬着口腔內壁的軟肉,疼痛喚回了一絲理智。

席休雲面上不顯,但其實心裏早就酸澀無比,吞咽了一下喉嚨,聲音沙啞而苦澀的說道:

“爺爺,左右我都不可能離開她,你又何必一定要往我心口上紮刀呢。”

孫女的痛苦席暮山都看在眼裏,觸及到席休雲眼底的堅定和絕望後,他終究是心疼的。

“如果當初你們沒有遇見,而你們的父母有時間陪伴你們,那麽...唉...罷了罷了,終究是我們虧欠你們。”

席暮山頓了頓,還是将隐瞞多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阿雲,你不要怪爺爺,郁家那丫頭自始至終都只鐘情于你,當初你看見的那一幕...都是爺爺安排的,她并不知情,是爺爺對不住你。”

席暮山的聲音仿佛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隐隐約約聽不清,耳邊是一陣陣刺耳的尖銳聲。

席休雲不敢相信,整個人都近乎顫抖了起來,脫口而出的聲音帶着哽咽:“爺爺,求您了,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

得到的卻是席暮山長久的沉默,看着往日自己敬重的爺爺,席休雲覺得此刻卻陌生極了,怒極反笑。

想到以前因為這個荒唐至極,甚至子虛烏有的事情對郁文虞做過的過分事情,席休雲如坐針氈,猛地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

往日的端莊沉穩不複,心口爬上密密麻麻的絞痛,接着擴大到整個胸腔,疼得席休雲喘不過氣。

席休雲慘白着一張臉,嘴唇顫抖着,轉身失望地看着席暮山,張了張口,竟說不出一句話。

胃裏翻江倒海,接着喉嚨裏湧上腥甜,席休雲感覺似乎能說話了,但是一張嘴一大口血就順着喉嚨湧了出來。

接着就是膝蓋一軟,直接跪了下去,而跪下去的那一瞬間眼前一片漆黑,昏死了過去。

席暮山沒想到席休雲居然會有這樣大的反應,一下子吓得腦子一片空白,接着看見昏倒在地上的孫女還有那一灘鮮血,才反應過來。

“阿雲!阿雲!來人,大小姐暈倒了!”

陳叔聽見老爺子聲嘶力竭的呼叫,趕過去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陳叔吓得魂都飛了,但好在家裏有私人醫生,立馬背了席休雲回去。

老爺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孫女離開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這個在法場上一生公正的老爺子,此刻卻宛如癡呆的老人。

他這一輩子只騙過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孫女,而自己做過的唯一不公正的事情,就是欺騙席休雲。

席暮山閉了閉眼睛,忍住眼底的酸澀,撐起平常用來當擺設的拐杖,提着沒有一絲力氣的雙腿朝席休雲離開的方向去。

......

夜色已深,郁家裏,洗過澡後,郁文虞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手機裏和席休雲的聊天對話框。

自從分開後,席休雲就一條消息都沒有發過,放在往日是斷斷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無論發生什麽席休雲都會給自己發信息,如果真的沒有時間也會提前發消息報備,可是這樣杳無音訊的情況。

只有四年前席休雲失蹤的那一次發生過,郁文虞心慌得厲害,心裏湧上不詳的預感。

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随着電話那頭的忙音,還有機械女音的話語,郁文虞的心跌到了谷底。

郁文虞坐不住,拿了包就要出門,但是卻被郁文溪叫住了。

“小寶,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郁文溪站在樓梯口,看着着急忙慌的郁文虞,皺着眉頭。

看見郁文溪,郁文虞仿佛有了依靠,紅着眼眶,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看見妹妹哭了郁文溪哪裏還受的住,趕緊走過來安撫:“沒事沒事,有阿姐在,和阿姐說,怎麽了。”

郁文虞一只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指着屏幕,急忙說:“席姐姐不接我電話,而且一下午了也沒有給我發消息,上一次她不接電話是四年前。”

郁文溪一開始聽席休雲居然敢不接妹妹電話還有點生氣,但聽見妹妹提起四年前,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許是她有什麽事呢,她在席家,席爺爺看着她,不會出什麽事的,你別自己吓自己。”

郁文虞搖着頭,因為情緒激動而控制不住地掉眼淚,斷斷續續的說:

“不是的,不是的,阿姐我心慌,而且今天下午我還覺得心髒抽疼,平常我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

郁文溪看着妹妹一臉焦急,于心不忍,但現在已經快晚上九點了,是妹妹該休息的時間了。

郁文溪扶住郁文虞的肩膀,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哄道:“別哭別哭,阿姐給席家打個電話好不好。”

郁文虞頂着滿臉的淚水,點了點頭,擔心地盯着阿姐正在呼叫中的手機。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接通了,郁文虞摒住了呼吸,聽阿姐問話。

“陳叔,真是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只是我家小妹一直打不通阿雲的手機,很擔心,所以我想問問,阿雲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陳叔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看見席老爺子遞來的眼神,心中有了分寸,回道:

“真是不好意思,讓二小姐擔心了,大小姐她沒事,只不過今天一回來就陪家主進了祠堂。

您也知道的,席家祠堂至少需要守一天才能出來,而且手機也是不能帶進去的,這是我們疏忽了,忘記給二小姐報個信。”

郁文溪見妹妹松了一口氣,才繼續和陳叔通話,又問候了席爺爺近來的狀況才挂了電話。

看着妹妹,郁文溪說道:“這下你肯放心了吧,我就說她沒事,是你自己吓自己,現在快九點了,快跟阿姐去睡覺。”

郁文溪拽着郁文虞上樓,郁文虞眼底浮起疑惑,好端端的,席姐姐為什麽要進祠堂?

她沒記錯的話,席家除了清明和過年,只有受罰才會進祠堂,郁文虞皺了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席姐姐犯了什麽錯要罰跪祠堂一整夜?

一面感覺心依舊慌的厲害,一面又擔心跪一晚席姐姐如何受的住。

關于席家古宅的結構布局描寫參照—360百科“中國古代建築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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