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都做了

做都做了

帶着負能量離開秦悕浵家,單語開着賓利回到公司取自己的車,剛出公司門,電話響了起來。

“你到什麽地方了?”手機裏面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在路上了。”單語道,“你吃過了?”

“嗯,吃了一點墊墊肚子,你快點過來。”女聲說道。

“知道啦~,大明星,先挂了。”說着,挂了電話。

————

當單語走進位于內環上某個私人會所的包間,餘伽郁已經點好了一桌子的日式料理,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手機刷着信息。

“诶呀,你來了。”餘伽郁放下手機,示意她坐對面,聲音清麗,是單語喜歡的聲線。

“嗯,大明星,好久不見呀。”今天的餘伽郁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閑服,未施粉黛,洗淨鉛華後的素顏也就是一個相貌清麗的普通美麗女子,也只有在舞臺上才會有那一呼百應的女王氣勢,和單語認識的餘伽郁大相徑庭。

“在你面前,哪裏還能有什麽大明星。”餘伽郁嬌嗔道,“你可是秦騰的大紅人,我們大老板的貼身助理。”說着還眨了下單邊眼睛,意思是‘你懂的。’

單語笑而不言,低頭靜靜夾了塊後切三文魚放嘴裏。

“吃飯吧。”她悠悠道。

見狀,餘伽郁就知道她有問題,問,“你不會還沒有搞定吧?”

搞定什麽?需要搞定什麽?

單語還是靜靜笑着,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先吃飯。”

“嗯。”也好。

餘伽郁從‘單’如流,撿了些不鹹不淡的話題,“聽說程諾伊要和星宇的總裁羅凡結婚了?怎麽這麽突然?”

見話題轉變,單語放松下來,提起這件事,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說,“也許是她想開了,也許是她想不開。”想開了,不再堅持自己的原則,想不開,要找個人來幹擾自己的生活。又補充道,“本來說好要當她伴娘送她出嫁的,不過太忙,沒有這個時間操持。“

“我看你是不舍得放下你家秦大總裁才是。”餘伽郁吐槽,被單語瞪了一眼,于是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好好,先不提她。”

吃着吃着,單語仔仔細細看向餘伽郁,問,“那你和鐘離最近怎麽樣了?怎麽忽然就跑去拍電影了?不像你的風格。”

餘伽郁曾經是沈墨最初帶的第一個偶像組合成員,後來單飛成功,近年才在唱功方面得到大家的認可,才算真正加冕了天後。

只是餘伽郁一向內向,別說影視劇和電影,就連真人秀和歌唱節目的評委嘉賓都鮮少參加。

說道這個,餘伽郁有些不耐煩,說,“資方是我多年的粉絲,說如果我不參加就要撸掉鐘離的角色。我看了看,我那個角色還是挺讨喜的,就去玩玩吧。”

呵,單語笑笑,恐怕是鐘離求她去的吧。

說實話,自從知道餘伽郁和鐘離在一起,單語就一直默默期待有一天她們能玩兒完。這種心情就和閨蜜找了個渣男一樣一樣的,有怨說不出。

餘伽郁當然也知道單語的心思,低下頭,看着盤子裏的食物,輕聲說,“最近,我也在問自己,當初是不是我做錯了?不應該答應和她在一起。”

單語看着她,有兩種情緒同時爬上心頭,一個叫憐惜,一個叫同病相憐。

當年,餘伽郁和斐琳關系暧昧,斐琳的态度總是忽遠忽近,兩人之間總是不清不楚的。

她問餘伽郁什麽情況,當時眼前這位的回答讓她感動又心痛。

“她說她想結婚生子,我覺得如果她能夠,也挺好的,畢竟同在國內還是很受排斥的,沒必要去掰彎她。如果我能找個男人結婚生子,大概也會做這樣的選擇,可惜天生就沒有這個可能。所以,我願意背負這份感情,也樂意成全她的心願。我想,我只要站在她好友的位置祝福她就好了。”

只是一個人背負始終能力有限,在斐琳介紹自己未婚夫給她認識的那天,她答應了鐘離的追求,“我也不知道是為了讓她安心,還是為了讓我死心。”另一個晚上,酒醉的餘伽郁對單語說。

伸手,握住餘伽郁的手,真心希望她可以遇見能真心待她,并且能讓她愛上的人,“別壓抑你的心,這樣生活不會快樂的,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只要你喜歡就好。”

“呵呵,是呀,這也是我想和你說的。”餘伽郁擡眼,用清澈的眼神看着單語,好像這一望可以直接望進她心底。見單語有點僵硬的神情,硬下心,還是提及了秦悕浵,“你為什麽不和她說明,三年前那天你們發生了關系?這樣下去……”

“很快就會結束的……也許。她今天……剛剛說想調我去其他部門。”單語苦笑道,飯還沒吃多少,已經沒什麽食欲了,就說吃好再說嘛。

“什麽!”餘伽郁大聲叫道,“這些年你一直陪在她身邊,你這麽溫柔賢惠,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都服侍到……”頓了頓,盡量小聲,可還是嘶吼的口氣,“都服侍到床上了,她是瞎了還是腦子被驢踢了?”她顯得有些既激動又不平。

“她不知道。”單語條件反射為秦悕浵解釋道。

“鬼~!我就沒見過有人的酒品像是秦悕浵那樣的!什麽一酒醉就斷片兒?!我看全是演的,讓我相信她的演技比讓我相信她的酒品容易多了。我看你就是太好了,才被她這麽欺負,那麽多年,她就一點也看不出來你的心思?你演技有那麽好?你當這是90後編輯寫的電視劇本呀。”

她一直以為秦悕浵總有幡然醒悟的那天,雖然不相信她的酒品,可餘伽郁怎麽着還期待着能見識一下秦悕浵的人品。

一時間,餘大歌星在單語對坐氣得發抖。

“……”單語淺笑,夾了一塊鵝肝壽司放進嘴裏,細嚼慢咽。

那個晚上……要用一個詞來說,應該叫各取所需吧?

單語臉上揚起自嘲的苦澀。

仰起頭,整個人靠在座椅靠背上。其實這些年,單語很少去回想那個晚上,因為記憶太鮮明,她不敢……

……

那是三年前的仲夏夜。

那天沈墨出殡,她沒有去參加,因為她知道那裏沒有沈墨。

沈墨走了,連遺體都沒有找到,葬禮又有什麽意義?更何況她在世時就和家人不合,那場面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麽樣的,又何必去加重這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正好秦悕浵要出差去希臘,她就同去了。

在米克諾斯島上,潔白如羽毛的白牆,天藍色的圓頂,舒緩的節奏,宜人的海風,美麗的夕陽。

單語第一次在秦悕浵面前展現出自己的私人情緒,面對米克諾斯島的夕陽,畫面太美好,她不禁梨花帶雨痛哭流涕,聲嘶力竭。

秦悕浵什麽也沒說,就這樣默默站在她身邊,直到她平息,秦悕浵道了句,“去喝一杯吧。”

那晚,單語徑自喝了很多,秦悕浵就在她一旁自斟自飲。

待單語送她回房,秦悕浵已然醉了。

就在單語将她在床上安頓好,準備起身離開房間的時候,秦悕浵一把拉住她,目光迷離儀态大方,對着她笑得妖嬈,她輕輕蠕動唇瓣,幾個字細若蚊吟。

聲音很細,堪堪可以飄散在單語的耳邊,她說,“我想要……單語……現在。”

不待單語有愣神的機會,秦悕浵勾住她的脖子往下拉,四唇貼合。

晚上明明喝的是同一瓶酒,卻仿佛能在秦悕浵的口中釀出更香醇的味道。

心如擂鼓,鬼使神差,那天單語沒有反抗自己,一個個吻落在秦悕浵身上,動作笨拙。

那天,她品味到了秦悕浵的美好,秦悕浵的緊致,甚至是一種幹脆毀滅一切,向一切妥協的覺悟。

當一切樂章休止,重新将秦悕浵收拾妥當,單語心情複雜,都做了,自己對秦悕浵的心意還能再克制住麽?明天她又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下定決心,如果秦悕浵不讨厭,她就把心意告訴秦悕浵,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她。

第二天,當她推開秦悕浵的房門,她早已穿戴整齊,見單語來了,對她一派溫柔地說,“你來了?昨天喝醉了,你送我回的房吧?”

“你……不記得了?”單語小心翼翼地問。

“嗯?”秦悕浵一臉無辜,“發生什麽事情了?”

被秦悕浵溫柔大方地看着,那一刻,單語退卻了。

心中響起多年前那個聲音,“因為和你在一起不開心,所以,請放過我吧。”

……

“那對我,對她來說都只是一個意外。”醒過神,單語喃喃道。

餘伽郁挑眉,恨鐵不成鋼,“意外?你要是覺得那只是一個意外的話,這些年你誰都看不見,就守着她?”

“我沒守着她。”單語狡辯,“只是拿着她那些工資,就該替她做那些事情。”

“呵,那我給你一樣的錢,你過來我這邊吧,以我現在的能力,雖然不及秦悕浵的財力,要養活一個兩個你也不是問題,你大概不知道,很多人都眼紅秦悕浵有你這樣一個助理。”餘伽郁道,單語簡直就是嘴硬,“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兩個這是圖個什麽?”

“哈,我也不知道。”單語眼中一抹水光閃過,“我覺得她要是和我在一起,不會真正幸福快樂的。”

【因為和你在一起不開心,所以,請放過我吧。】

那年那個娉婷的少女如今已經出落的成熟妩媚,可當時被她這句話傷到的心卻永遠停留在那一刻,同時镌刻在心底的還有辛洛萍說那句話時冷漠清淡的表情。

就算現在想起也會讓她鼻頭微微泛起酸意,就算這個人的影子已經極淡,很多相處的細節也不再清晰。

“何以見得?你們既然做都做了,她要是真不記得你可以幫她回憶回憶呀。我真不相信她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按你當年的描述,這頭可是她挑的。”

真是幹着急,這麽多年,秦悕浵在想什麽才是最撲朔迷離的,男女朋友一個接着一個,沒一個能過半年,唯有單語才是她身邊不變的存在。

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橘子的甘甜混着紅茶的潤香沁入口鼻,往杯中一望,小小的青橘皮中塞滿陳年普洱,茶色正在絲絲縷縷從青橘的開口中沁出,是小青柑。

放下茶杯,茶味沖淡了口中的苦澀,輕輕眨眼,沒有看着餘伽郁的眼睛,“這些年,在她身邊,她想要什麽我實在太清楚了。不是門當戶對……至少也要能力相當。你看,她不管是男是女,交往對象哪一個不是名門貴族?不是有能量的,就是有能力的,能幫她分擔事業的。她目标明确,我也很能理解,這些年跟在她身邊,她一個人撐起整個秦騰,真的太累太辛苦,的确需要有能力為她分擔這一切的人,而我,并不能,又何必讓我們兩人徒增煩惱?”說着又喝了一大口茶,剛剛這番的苦澀味道卻怎麽也沖不淡,壓不下。

“呵~。”聽她一席話,原本目光灼灼的餘伽郁整個人暗淡下來,學着單語的樣子攤平在椅子上,擡手遮住燈光,癡笑,“你說你這是何苦?我這又是何苦?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笑聲就轉化成了嗚咽。

淚,從餘珈郁的臉龐滑下。

“是呀,也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單語艱難地說出這句話,眼眶裏有淚光閃過。“我累了。”

一句【我累了】,敲進餘伽郁耳裏,落進她心底,宛若可以聽到單語心中最深層的哀泣,讓她更是淚如雨下,想到了當年斐琳對她說她要結婚那一刻的自己。

“不如別想太多,就多待會兒?你現在想着離開,只會讓自己更傷。反正她又沒有結婚對象,誰知道呢?Let things play themselves out。”餘伽郁勸慰道,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不如就讓她呆在秦悕浵身邊吧。

起碼現在,她還可以留在她身邊,不像她,想留都已經留不住了。

“嗯……”聽到這個提議,單語沒表态。

這時餘伽郁的手機鬧鐘響起,她猛然從這種哀傷的情緒中驚醒,收拾了一下心情,撥了個電話出去。

單語看了看時間,晚上十一點三十分。

“聽說你今天在中國?……嗯,準備睡了?好的……”說着,餘伽郁就開始唱起來。

“如果你被她傷得很痛……請感謝她好心折磨……在我們相遇相愛之前……多虧有她讓你成熟……如果你現在孤獨寂寞……請感謝這美麗等候……”①

一句句婉轉動聽,打入聞者心中,盡顯歌後功力,連單語的心情也跟着平複下來,她的聲音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餘伽郁對着電話,唱得格外溫柔,一曲唱罷,她什麽也沒有多說就挂上了手機,顯然她自己的心情也平複了下來。

單語笑道,“你這是唱得哪出?鐘離現在需要你哄她睡?夠奢侈的,你唱一支得多少錢?她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十幾萬都是友情價,本就不怎麽喜歡鐘離,單語的話格外重了些。

餘伽郁眼中帶着柔光,搖搖頭,“不是鐘離。我這是日行一善~。”調皮笑笑,卻也沒多說。

單語一愣,反應過來,這個時間肯定也不是斐琳。想到什麽,随即,有了今晚第一個開懷的笑容,心中祝福,希望電話對面的那位是餘伽郁的注定。

只是……自己的注定又将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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