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談記憶
再談記憶
這種狀況許驚歲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次上臺他用的是節目組準備的鼓棒,但好在他有備用的習慣。
他單手敲着鼓,迅速從身側又拿了根鼓棒出來,在指間轉了一圈後輕敲在镲片上,一切看起來與之前無異。
危機化解,他在心中緩緩舒了口氣。
演出繼續。祁洲不出預料的完美完成了一段高音:“就讓火燃燒我的翅膀 涅槃後變成鳳凰 ”
就在這時燈光驟然亮起,場上忽然響起了唢吶的聲音,聽起來乍覺荒誕,回味又覺如夢初醒,像一陣猛烈的潮水撲來,将氣氛送至巅峰!
祁洲被這節奏點燃,跳了起來,跑到了林此宵旁邊,操着吉他與林此宵對彈,像是在battle。
貝斯聲低沉,吉他聲輕快,鼓聲燥烈,唢吶高亢,鍵盤聲加強低音,整個場子都被點燃!
許驚歲用力地敲打着,這一刻好像熱血都在沸騰,大家共同航海啓程,去尋找傳說中的one piece(1)。
最後一鼓落下,祁洲剛好輕聲唱出最後一段。
仿佛大喜又大悲,最終塵埃落地的平淡。
直到表演結束,場下爆發出轟鳴的掌聲和喝彩,那一刻四顆惴惴不安的心才終于落了下來。
幕布再度降下,主持人在前臺控場,場務快速地準備下一組的道具,四人從後臺走道回到嘉賓席。
許驚歲看着一臉淡定但實則早已神游天外,祁洲興沖沖地說了幾句,他心不在焉地附和。
走道堆積了些舞臺器具,有些雜亂,他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被旁邊的人一把拉了過去,猝不及防地跌進了一個溫暖懷抱,他後知後覺回過神,才發現正前方有一個鐵皮箱子。
“謝謝。”他低聲跟林此宵說。
走道裏工作人員走來走去熙熙攘攘,林此宵垂眸看了他一會,輕聲帶着安撫意味地說:“你打得很好。”
許驚歲愣了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樂隊得分并不會立刻公布,要等到所有樂隊表演完,所以第一組的極晝在嘉賓席等了快三個小時。
排名公布從後往前,第一輪比賽為三十進二十,也就意味着會有十對樂隊慘遭淘汰。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除了前三名沒有公布之外其他已經得見分曉。場上幾家歡喜幾家愁。
等待的過程是很煎熬的,因為未知,祁洲倒是很看得開,覺得問題不大,最起碼能進前二十,就算進不了也沒所謂,大不了打道回府。
他剛跟許驚歲說完,臺上主持人突然道:“有請森林人、極晝、xxx樂隊上臺。”
許驚歲倒是沒想到能進前三,雖然表演的效果确實超乎他的預期,但同來的畢竟有很多知名樂隊,其中不乏資深前輩,所以在主持人報出得票的那霎,他先是愣住,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顯示屏。
大屏幕赫然顯示着票數,極晝獲得了282票,僅比第一名森林人少了3票,位居第二!
他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不由得欣喜,好像所有付出的辛苦、緊張、不安都得到了回報,結成了碩果。
旁邊祁洲興奮地簡直要蹦起來,明明方才還說無所謂,但是現在最高興的也是他,他無比激動地抱了抱許驚歲,又側身跟顏韻擊掌。
許驚歲笑了笑,看向右邊的林此宵,對方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他忽然想:林此宵笑起來真好看。
對視了兩秒,他才伸出手,向前一步抱住了林此宵。
這似乎是兩人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擁抱。這個擁抱很平靜,但讓林此宵覺得似乎比親吻更加親密,兩個人的心髒相貼,近的好像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心跳聲是沒辦法說謊的。
林此宵忽然想:原來喜歡的人的一個擁抱,在內心會引發一場海嘯。
他怔了怔,頓了兩秒,擡手回抱住了許驚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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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排名公布結束後,主持人又頒布了下一周的競演主題,是“愛”,依舊是個很寬泛的命題。
錄制結束已經臨近十點,樂彥在附近訂了個包間,喊上了極晝四人一起去吃的老火鍋。
“不過你們能想到用唢吶确實令我挺意外的。”樂彥夾了塊牛肉,邊蘸着蘸料邊說。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是林此宵提的。”祁洲吃着肉說。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先前撮合時嘉白跟許驚歲的女生恰巧坐在許驚歲旁邊,她低頭看了看手機,回複完消息後,問許驚歲:“對了,我們過兩天打算一起去露營,你去不去?”
“露營?”許驚歲倒是蠻感興趣的。
女生“嗯”了聲,見他感興趣便繼續說:“我們樂隊五個人,還有小白也會去。害,其實就是他托我問你的,他比較害羞,不好意思約你。”
“這樣啊...”許驚歲垂眸沉思了會,不經意睨了眼旁邊的林此宵,對方看起來沒什麽表情,依舊是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
他收回視線,靠在椅背上,笑了下,應道:“可以啊,如果那天沒事的話。”
“好啊,那我拉你進群。”
許驚歲剛點開手機,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咳嗽,他轉頭看去,就見林此宵被嗆住。
他抽了張紙掩住嘴巴,朝着身後咳嗽了幾聲,對面的樂彥見狀笑着道:“別急啊小兄弟,又沒人跟你搶。”
可這句話卻像戳中了什麽似的,林此宵頓時咳嗽的更厲害了,他轉過身匆匆拿起桌面的水杯喝了口。
微涼液體入口,被辣椒嗆的火燎的喉嚨才感覺好受了些。
林此宵放下水杯,就發現許驚歲正一臉玩味地看着他,他正不解,就聽見對方悠悠道:“你喝的是我喝過的杯子。”
他掃過桌面,發現自己确實拿錯了杯子,自己的那一杯紋絲沒動。
許驚歲說的不是我的杯子,而是我喝過的,似乎在暗示什麽,一個念頭突然浮上他的心頭——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林此宵頓了幾秒,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
許驚歲沒有打趣也沒有生氣,只是像對待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淡淡地看了他一會,回了句:“沒關系。”
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令林此宵覺得很不适應,好像一下子被許驚歲從他的世界裏推開,并且立了個“林此宵不許入內”的牌子。
林此宵垂下眼,盯着杯壁上的水印看了好一會,直到眼睛有些發酸,他才遲緩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想,這樣也好,退回到安全距離,最起碼許驚歲就不會有掉眼淚的風險了。
飯局快結束的時候,林此宵去了趟衛生間。
正在洗手時,旁邊來了個男人,林此宵伊始并沒在意,直到男人出聲喊出他的名字,他才循聲回頭看去,是個不算陌生但也不熟的面孔。
聞穆好奇地打量着他,又轉過身尋找了一番,卻沒發現許驚歲的身影,他好奇道:“許驚歲呢?他也在這?”
不知為何,從這人口中說出許驚歲的名字令他有些說不上的煩躁。林此宵皺了皺眉頭,沒搭理他,徑直向外面走去。
可聞穆卻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出聲道:“你覺得許驚歲真的喜歡你嗎?”
林此宵腳步頓了下。
“我看得出來,你跟我一樣。”聞穆嗤笑了聲,“許驚歲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生,喜歡上他完全是情理之中。”
“不過像他那樣的人,你真以為他會真心喜歡你?別做夢了。你看看你,渾身上下加起來都沒有他一雙鞋貴吧?你對他而言,不過是個新奇的玩物,他現在在興頭上,願意陪着你玩,哪天膩味了,就一腳把你踹了。”
貧窮這件事情,他早已經習慣了,他自知跟許驚歲的差距,從那塊好幾萬的表開始,他就知道。他也知道許驚歲對他一開始就是感興趣。
他從來沒有想過能夠跟許驚歲在一起。
林此宵轉過身,看着聞穆,臉色卻很平靜,并沒有因為他羞辱的話而惱怒,冷漠淡然道:“跟你無關。”
他越是平靜,聞穆越是惱羞成怒。什麽玩意,不就是臉好看了些,看着就比自己窮酸,也不知道許驚歲是瞎了什麽眼,自己巴巴追着不願意,上趕着跟這樣的人搞在一起。
察覺對面人對許驚歲的在意,聞穆忽然笑了,笑意裏有幾分不懷好意,“你們睡過了嗎?你上他還是他上你啊。”
眸光掃過林此宵,語調越發帶了譏諷:“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挨.操的那個,難道許驚歲花錢包養你去上他?說說呗,你活是有多好啊,跟他幹爽嗎,能滿足他嗎?”
在他腦子裏,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兩個男人搞一起那就是兩個下.半身,除了那點子事,還能幹什麽?
想到許驚歲之前對自己那麽冷淡,聞穆現在想想就覺得是在拿喬,假清高!
“你不知道吧,當初有次樂隊聚餐他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家,我們差一點就上床了。”他頂了頂腮,回味起來語氣裏有幾分懊惱遺憾,“早知道他會跟你搞到一起,還不如我當時就直接把他給上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林此宵朝他走來,對方臉色陰沉得可怖,聞穆還沒反應過來,一拳頭就揮了過來。
拳頭重重砸在鼻梁,鼻血頓時噴出,聞穆被揍得頭腦發懵,鼻腔的血流到口中,他唾出一口血沫,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的!敢打老子!”
他沖過去,揚拳就要打過去,卻被對方抓住拳頭,順勢一個過肩摔重重砸到地面,背後忽地一麻,疼得他龇牙咧嘴地叫着。
但很快,就叫不出聲來,他的脖子被林此宵掐住。
這人似乎遠比他想象的要危險得多,聞穆像被扼住的麻雀,雙手使勁地撲騰着,卻撼動不了林此宵半分,很快,他就因呼吸不暢而面色發紅。
林此宵心中有數,漆黑的眼眸如淬了冰般寒冷,低沉嗓音警告:“再讓我聽到你在背後議論他,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他說完,松開了手。肺腑猛地吸入新鮮空氣嗆的聞穆連連咳嗽,他幽怨地盯着林此宵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低聲咒罵了句:“瘋子!”
回到包廂內的時候,大家已經決定散場了。祁洲看了他一眼,關心地問了句:“怎麽去了這麽久,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事。”林此宵嘴角繃着,很平靜的語氣說:“遇到了只亂叫的狗。”
祁洲當了真,嘀咕道:“這兒怎麽還有狗呀?”
許驚歲自下而上仰視着林此宵,眼角似乎有一處傷口,像是抓傷,他不禁思索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