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
二十二
豎日一大早，阮禾被鬧鐘從睡夢中揪了起來。他們專業課時很少，今天也就白天有一節，算算時間如果八點能把裴爺爺送上醫院的車再趕回來正巧來得及，迷迷糊糊下床洗漱正巧碰見陳煥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煥哥訓練去啊？”阮禾爬下床打了個招呼。
“嗯，要準備省賽了。”陳煥拿起籃球正準備拉開門時忽然停下來轉身猶豫着問，“小禾你和那個....裴什關系很好麽？”
處于朦胧狀态的阮禾沒太反應過來，眨巴眨巴眼看他，“嗯？？怎麽了？”
“沒事就是上次我生日你倆也是一起來的，感覺關系很好的樣子，但之前沒怎麽聽你提起過呢。”陳煥打了個哈哈，其實他想問是因為昨晚上在球場練球，恰巧看見了路過的阮禾與裴什，他一下子就認出來裴什身上那件外套是阮禾的。
其實這也沒什麽，只不過當他想朝那兩人打個招呼時卻驀地看清了阮禾側頭時候的笑臉，同寝兩年，陳煥沒見過小禾那樣子的笑臉。
但他對那個表情無比熟悉，陳煥上高中的時候，經歷過一次極其惡心的事件。
他長相好，性子又開朗，跟班裏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其中有一個男生坐他後排，從不玩籃球卻總喜歡跟他一起去球場。很長一段時間陳煥并沒有多想，直到某天那人偷偷寫的日記被惡趣味的同學發現并且當着班級其他人的面念出來了。裏面沒有別的內容，只有對陳煥的喜歡和愛。
“卧槽變态！”所有人哄笑着傳閱，陳煥弄清楚什麽意思後更是好幾天都吃不下去飯。他記得非常清楚，那個男生每次同他說話打鬧時的表情，都跟昨晚上阮禾的一模一樣。
“啊.......”阮禾清醒了一點，沒來由有些緊張，畢竟昨天學長懷抱的溫度他還夢了一整宿呢！
“我倆關系是挺好的，”斟酌了半天随意說了個理由搪塞道，“因為我請裴學長來幫我做直播，所以一來二去就熟悉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陳煥撓撓頭，“那你洗吧我走了。”
門在眼前被關上，阮禾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冬日裏的寝室透着熱氣，可他後背卻滲出一絲冷汗。
想着自己真是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無論怎麽樣都得把他跟學長的關系瞞好。一旦被發現，難以想象會流言蜚語會變成什麽樣。
槐安公墓要比市區內冷一些，土地已經凍得微微發硬，呼出的哈氣帶着沉靜又安詳的氣息在空中散開。等到阮禾好不容易才約到車趕來時發現，白色的救護車閃着□□早已等在辦公樓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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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什穿着深灰色的棉服外套，正小心翼翼攙扶着着一位老人從玻璃門裏走出來。旁邊有醫護人員面面相觑，準備好的擔架被重新擱了回去。
阮禾放慢腳步，聽見老人說，“我還好好活着呢！可用不上這些！好像擡進去就永遠出不來了似的！我能自己走進去！”
裴什側頭溫柔一笑，一連應着，“是是是。”
“嗯？裴裴那是你朋友？”爺爺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來指着車邊上站住的阮禾問。
“啊，是。”裴什扶着爺爺的手緊了一下，迅速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小聲說道，“是我的朋友，爺爺你先上車。”
不知是不是錯覺，阮禾好像看見老爺子一直在瞄自己，正想上去打個招呼，不遠處忽地傳來一聲叫。
“阮少......小少爺你怎麽來了？”
向前一看，油光锃亮的一頭黑發小跑着上前。阮禾一笑，“李叔叔，你今天在啊？”
“是，”李秘書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從辦公樓裏跑到跟前，“老板特意囑咐我今天跟着照顧他們一下，你不是一會兒還有課麽？怕你沒時間又擔心。”
阮禾點點頭，“還真是麻煩你了。”
有李秘書在他的确可以放心，這個人細心且負責，要不然也不會跟在阮華生身邊十多年。
“你一會還有課？”
裴什把爺爺帶上車安頓好下來就聽見這麽一句話。
“嗯，”阮禾撓頭，“但沒事我可以逃.......”
“那你先回去吧，這邊沒事的我自己也可以。”裴什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沉沉的，“都結束了我給你發信息。”
“小少爺你放心吧，”李秘書也在一旁幫腔，“老板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其實這位......小帥哥也完全可以不用跟着的。”
“讓他去吧，那我就不去了。”阮禾左看右看了一遍，發現阮華生的确安排的很到位，各種設施儀器包括随行的醫護人員都可以說是最高規格了。而且就算他想去，估摸着這輛車也擱不下了。
而且他心裏揣着小秘密生怕別人會看出來，于是連招呼都沒有好好跟裴什打就趕忙離開了墓園。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李秘書閑聊般的回頭問自己身後的那人，“小帥哥你跟我們家阮少爺關系真的很好啊，他還不遠萬裏過來看一眼。”
裴什掃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重新回到了救護車上，那模樣簡直冷的掉渣，跟面對阮禾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李秘書不愧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被刻意無視并沒有跳腳。而是眯縫了一下眼睛緊緊盯着裴什的後背，直到聽見車後門被拉上的聲音才從兜裏掏出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
“喂老板，人已經接到了。”李秘書站的遠了些低聲說着，“哦不，并不是女孩子，是個男的。”
“男的？”電話那頭微微驚訝，一開始阮華生以為自己這兒子情窦初開為了心頭真愛才會舍下臉來求自己，甚至還答應了他極其抵觸和厭煩的站櫃臺。可事實上居然是個男的。
“是，”李秘書點點頭，“而且生活條件很差，他跟爺爺住在一個墓地的保安室裏，連房子都沒有，恐怕為了治病早就已經傾家蕩産了吧。”
“這小子還真是做菩薩的料。”阮華生瞬間失去興趣，挂斷之前他叮囑道，“不過你記着跟吳院長說一聲，別用太好的藥，保證能吊住他爺爺的命就行。”畢竟他的目的只為了把阮禾拽回來，要是治好了對方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還拿什麽去威脅天不怕地不怕年紀的小夥子？
“好的老板。”李秘書點頭應着，“啊對了老板還有一件事.......”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已經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阮華生挂了。
李秘書望着救護車擰了擰眉，他還有一件事沒說。自從第一眼見到裴什，他就覺得有些熟悉。無論是長相還是身上某種氣質，都跟幾年前那個人有點像。
可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難保不會是自己記錯了。
而且怎麽可能呢？
李秘書搖頭暗笑自己敏感，終究沒有打回這通電話。
*
冬日裏頭氣溫很低，風止不住地往脖子裏鑽。等到阮禾急急忙忙趕回學校的時候，正巧上課鈴剛剛打響。
踩着點兒進入教室，居然發現了罕見生物陶小胖子。要知道這貨寧願抱着手辦睡覺也不願意踏足教室一次。
“你怎麽來了？”阮禾把書放桌上坐下問。
陶栎白了他一眼，“我不來我還能看見你了不？昨天我給你發多少條信息你回了麽？去寝室找你你也不在，咋着，老板你今不準備開直播了是不是？還是咱革命友誼到此為止了？”
“啊哈哈哈哈哈，昨天事兒太多，對不起對不起。”阮禾低下頭邊道歉邊笑，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昨天不小心談了個男朋友并且今早還趕去送男朋友的爺爺估計會爆炸吧？
“哼真是懶得理你，給你看看這幾個地方挑一個咱今晚去踩點兒。直播都拖了好幾天了吧？快點兒我老婆還等着我給她沖榜呢！”
“行行行，”不得不說陶栎整理的資料清晰明了，每個地點的優缺點一目了然，看起來分外省心。阮禾心裏一暖，扯扯陶栎的袖子小聲說，“對了跟你說個事兒，新加進來的夥伴我已經找好了。”
“誰啊？”
“咳咳.....那個，裴什裴學長。”
陶栎懵了一下，“.......啥玩意兒你說誰？！”
阮禾眨眨眼裝無辜。
“你是不是瘋了？那裴學長自己的直播間怎麽辦？”陶小胖壓低聲音哀嚎一句，他可不想每天都跟那麽大塊冰坨子一起工作，遲早得被凍死好嗎？
“嗐總之發生了很多難言之隐.......”阮禾掰了一下手指，“他以後可能就放棄自己的直播間來我們這一起做了。不過你放心，你的分成絕對不會比之前少。而且裴什關掉P的那個直播間，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兒，會分來大量流量。”
“你說的也對.....行、行吧。”既然是老板已經敲定的事情，陶小胖就不會再多嘴，畢竟直播間是屬于阮禾的，他有權做決定。
“那下次直播我們可以去這裏了啊！”陶栎接受的很快，他連忙翻出一個塵封已久的文件夾遞給阮禾看，只見上面寫着三個大字：八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