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醒
清醒
嚴霜出了石靜的房間後,看見盧蔓在路上等她。
嚴霜快步近前,兩人并列走着。
盧蔓:“想開了?”
嚴霜:“開得不能再開。”
聽到殿下如此器重恨不得立刻起身,為殿下抛頭顱灑熱血。
盧蔓輕舒一口氣:“謝了。”
嚴霜好像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瞬間驚恐道:“我沒聽錯吧?盧蔓,你跟我道謝?我是不是今天起床起猛了?”
“還是你起床起猛了?”
本來正經的氛圍,一下子稀碎。
盧蔓:……
果然不能跟這傻缺客氣,容易拉低智商!
盧蔓深吸一口氣,強行翻過這一頁,“你現在回來,是不是不會再走了?”
嚴霜知道盧蔓想問什麽,閑适地回道:“我既然重新回到殿下身邊,當然就不會再走了。”
該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懦弱退縮的懦夫也做過了。
也算是推開了阻礙,自然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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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蔓笑着說道:“我們幾個人當中,我沒有想過你會做膽小鬼。”
因為不願意面對林知被派往樓蘭,彼此分隔兩地,而同殿下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最後,嚴霜留在了西北,而她們同殿下入京。
嚴霜也笑了笑:“是啊,我也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相信命數這種無稽之談……”
這一句話太輕,尤其是後半段嚴霜幾乎只是張了張嘴,連口型都模糊不清。
盧蔓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嚴霜是重複她的話。
“不過好在,你回來了,殿下身邊不至于無人可用。”
“就是可惜,石靜又回去了。”嚴霜接上了盧蔓後面的話。
盧蔓有些納罕:“你同石靜向來不和,如今她去了西北,你不高興?”
嚴霜不解地看着她:“我什麽時候跟石靜不和?我不應該是跟你不和嗎?”
盧蔓:“?”
嚴霜:“你不計較我當初喝多了,提前向趙晗透露你要向他提親的事了?”
你當初可是追殺了我三百多裏!
盧蔓腳步一停,臉色一黑:“是啊,我好像才是跟你有仇的那一個!”
“不是,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你看你都同趙晗生米煮成稀飯了,你倆能在一起,我還算媒人呢。”
嚴霜往旁邊側了一步。
“不興翻舊賬啊!”
怎麽跟殿下一樣,都喜歡翻舊賬呢?
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得改啊!
盧蔓險些被嚴霜氣笑了:“嚴霜,你還有臉說這件事?我當年可是準備了三個月,整整三個月,才鼓起勇氣向趙晗提親。被你一嘴說出去也就算了,你他媽還吐了我一身!”
“還是在趙晗面前!”
她在趙晗面前樹立的形象算是完了,面子裏子一點不剩!
盧蔓發誓,當時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宰了這個人!
“你當年猶猶豫豫的,三個月半個字都蹦不出來,要不是我說出來,你倆現在還不一定怎麽着呢。”
嚴霜小聲逼逼着,但一看盧蔓臉又黑一個度,急忙找補:“但是!但是,你看,你倆終成眷屬,成功在一起了,這結局是好的,是吧?我也算功過相抵了吧。”
“吐我一身,讓我在趙晗面前丢盡了這輩子臉的功過相抵?”
盧蔓這次是真的氣笑了,“嚴霜,我發現一年不見你臉皮又厚了一層啊?我能同趙晗在一起,是殿下成全,跟你有什麽關系?”
嚴霜心虛且理虧:“那,那我又不是故意的。”
盧蔓冷哼一聲,不搭理她了。
這次輪到嚴霜強行翻篇,“咳,那個,不提這事了。說回石靜吧,說石靜。”
“話說,你來給石靜治病挺及時啊,周林那邊你這麽快就處理好了?”
盧蔓瞥了她一眼:“少裝傻,你沒看出來是周林幫忙熬的藥?”
嚴霜挑眉:“喲,還真是他,那發現石靜生病的也是他吧。”
盧蔓嘆了口氣:“是周林發現石靜淋雨生病了,也是他來找得我。”
一對有情人,真的是可惜了。
“別唉聲嘆氣的,暫時分開一陣也好,讓石靜好好想想,也是對她們倆好。”嚴霜安慰道,“而且又不是生離死別見不到了,殿下也沒有拆散夫妻的癖好,只要她倆互相喜歡,總歸會在一起的。”
盧蔓眉心跳了跳:“……為什麽好話到你嘴裏滾一圈,就讓人聽着那麽難受呢?殿下到底是怎麽忍受你的?”
她現在是真的好奇,殿下在西北軍營天天對着這麽個玩意的時候,不糟心嗎?
嚴霜:我會告訴你殿下一向是武力鎮壓和地位鎮壓嗎?
我不會!
“說到石靜和周林,”盧蔓笑着問道,“你跟林知的喜酒,我和趙晗什麽時候能喝到?別到時候,你去和石靜跟周林的孩子一起辦酒席。”
嚴霜突然一臉嚴肅:“盧蔓,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嚴霜快步向前走着,盧蔓在身後涼涼喊着:“嚴大統領這是怎麽了?難道林知還不知道你喜歡他嗎?要我幫忙嗎?”
我保證能完美複刻你當年對我的場景!
嚴霜落荒而逃,心裏想着交友不慎,真是交友不慎!
盧蔓很滿意現在的場景,也算是扳回一局,心情愉悅地回家去了。
入夜。
趙晗沐浴後趴在了盧蔓身邊,盧蔓看着他的濕頭發,“不要濕着頭發睡覺,明天會頭疼的。”
說着就拿了長巾給他擦着頭發。
趙晗勉強半坐起來,方便盧蔓給他擦頭發,随意問着:“你好像心情很好?”
“很明顯嗎?”盧蔓笑道,“也許是因為我把嚴霜氣走了。”
“難怪你這麽高興,不過你竟然能把嚴姐氣走,你跟她說什麽了?”趙晗好奇地問道。
盧蔓:“我問她什麽時候能喝到她跟林知的喜酒,她就惱羞成怒地跑了。”
趙晗哈哈笑了幾聲:“你還真是壞,明知道嚴姐最怕別人問她跟林知的事。”
盧蔓懶洋洋地說道:“誰叫她當年讓我在你面前丢盡顏面,她也有今天,只能說天道好輪回。”
趙晗轉過身看着她:“你還記着當年的事呢?嚴姐又不是故意的。”
“嚴霜她千杯不醉,怎麽可能不是故意的?”盧蔓戳了戳趙晗的額頭,“也就騙騙你。”
趙晗驚訝:“嚴姐這麽能喝?”
“石靜是我們幾個人裏面酒量最好的,她以石靜為量,你說她酒量好不好?”
盧蔓給趙晗擦幹了頭發,抱着趙晗一起躺了下去。
趙晗“唔”了一聲:“那嚴姐真的是我們當中最能喝的了。”
說到石靜,趙晗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當初讓我不要過問多餘的事,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盧蔓靜默片刻:“算是。”
“嚴霜當年曾告訴過我,石靜雖然忠心,但身有一根逆骨。殿下又始終心存善念,重情重義,出事只是早晚而已。”
“所以當我知道小殿下在皇宮被顧晚宜那蠢貨算計後,我就知道要出事。”
趙晗神情有些低落,盧蔓安慰着他:“夫君,我不是神,算不到她們打算做什麽,更想不到她們膽子這般大。所以只能盡可能把你摘出來,不被她們牽連。”
盧蔓當初只以為她們最多會像皇宮裏那般,根本沒有想到這兩個人膽子這麽大,連殿下都敢算計進去!
趙晗回抱住盧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難過。殿下對我們這麽好,但是靜姐卻和賀小姐一起傷害她心愛的人。如果我能早一些知道的話,也許殿下就不會被氣到吐血了。”
盧蔓寬慰着:“殿下和周林都被瞞得那般好,你又怎麽可能看出來?”
趙晗埋在她懷裏悶聲道:“還是我太笨了,如果你那個時候能在,也許能提前察覺什麽呢。”
盧蔓安撫地拍了拍他,突然神色一頓,把懷裏的人往外推了兩寸,擡起了他的臉。
“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是來當說客的呢?”
趙晗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沒有呀,我就是這麽說說。”
盧蔓故意重音:“是嗎?”
趙晗作難過狀:“你怎麽可以這麽想我呢?我都這麽傷心了。”
“為了安慰我……”
趙晗擡手摟住盧蔓的脖子,“你和我一起留在京都呗~”
盧蔓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個小東西居心不良,為了殿下把你妻主都賣了。”
趙晗撒嬌道:“哎呀,我都跟殿下打包票了,你就跟我一起留在殿下身邊嘛。正好你跟我一起監管暗衛營,你也能給我分擔一些。你都不知道,我每次看到靜姐和周林一起共事,我都可羨慕她們可以互相幫忙了。”
說道最後還委屈上了,仿佛盧蔓不答應,就是不如別人家的妻主那般疼愛夫君。
但是,周林可不會把自己的任務推給石靜,盧蔓這麽冷靜地想着。
說出的話卻滿是贊同:“好好好,我答應你。”
趙晗高興地親了親她,盧蔓笑了一聲:“獎勵只是一個吻,好像少了些吧?”
盧蔓的表情逐漸危險,一下子将趙晗壓了下去,阻止了他的逃跑,“夫君,一個‘睡’客應該盡到他的責任,你說是吧?”
趙晗竟然詭異地聽出了盧蔓說得是睡字!
“不,我明天……”
“我會幫你的。”就像你說得,我可以幫你分擔。
盧蔓堵住了他的唇舌,務必要讓趙晗盡到“睡”客的責任。
賀國公府。
賀國公夫妻和賀明宣都擔憂地看着賀瑾寧,賀瑾寧自昏迷醒過來後就一直不吃不喝,就這麽枯坐着,不說話,別人問什麽也不回答。
賀國公請了幾位太醫來看,都說賀瑾寧只是着了風寒,并沒有什麽大礙。
至于為什麽這般頹廢的樣子,賀國公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跟瑾寧談談。”
陳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拉着一步三回頭的賀明宣走了。
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賀國公同賀瑾寧都沒有說話。
良久後,賀國公說道:“這個計劃是不是在你知道樓蘭那位是殿下眼珠子的時候,就開始籌謀了?”
賀瑾寧張了張嘴,無力點頭。
先是皇宮試探殿下的在意程度,如果一舉成功,能刺激殿下立即繼位,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行,就加大力度,讓殿下後悔沒有早早繼位,冊封鳳後。
賀國公訓斥道:“你糊塗啊!”
“顧晚宜被廢,就已經說明了殿下有繼位之心,你何必苦苦相逼?”
“你自小就十分聰慧,這麽明顯的事情,你看不出來嗎?”
賀瑾寧抱着雙膝,不敢看賀國公。
她看出來了,但是殿下一日不繼位,這件事就一日不能成定局。
如果必須有人做這個惡人推殿下上去,她願意做。
“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殿下對你和對石靜周林她們不一樣。”賀國公無奈,“但是瑾寧,你和殿下的血緣是不會變的,你始終是她的親表妹,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近的血親了。”
“你同她們争什麽呢?就是争到了殿下的注目,殿下還是要重用她們的,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你。”
“況且你是文氏遺孤,你如果出了什麽事,你讓殿下如何對得起文氏死去的冤魂?”
“你覺得殿下待你不如石靜,可是殿下讓你執掌錦衣衛上下,沒有任何人跟你分庭抗禮。你不願意改回文氏的姓,殿下也沒有多加逼迫。甚至殿下明明知道上次皇宮裏的事你也有份參與,也只是讓我告誡于你,不可再犯。”
賀國公語重心長道:“瑾寧,殿下其實待你真的很好,你不要總是去看着別人得到了什麽,你也要看看你得到了什麽。”
“我知道,我知道表姐待我很好……”
“可是,阿娘,我這次真的不是想害表姐的心上人的,我只是……只是想讓表姐知道,我不比石靜她們差,她們可以為表姐付出一切,我也可以。”
賀瑾寧哭着說:“我明明計劃得那般好,可我真的沒有想到顧晚宜會橫插一腳,我只是想吓唬吓唬樓清,我甚至派了人在王錦繡身邊就是怕出事。”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我的人會不見了,為什麽樓清會中那種藥……”
“阿娘,我沒有要害表姐,我真的沒有要害表姐!”
賀國公抱着賀瑾寧,“我知道,我知道瑾寧不會害殿下的,你們都是為了殿下,只是被別人利用了。”
賀瑾寧聽到這句話,愣愣地問:“被別人利用?”
賀國公嘆了口氣,解釋給她聽:“你昏迷了兩天不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殿下去了一趟皇宮,踩斷了陛下的一只腳,陛下現在已然瘋了,整天在南內胡言亂語。”
賀瑾寧喃喃自語:“陛下如果也參與了,那就很可能是當初皇宮裏面讓她看出了殿下對樓清的在意,所以順水推舟,故意引導我,借我和石靜的手去算計殿下!”
賀瑾寧幾息之間便理清了一切前因後果。
“難怪,難怪當初顧晚宜會成為太女的謠言甚嚣塵上,難怪總是有人明裏暗裏提醒我,說殿下心性柔軟,在乎血脈親情。所以我才害怕殿下真的讓位,才會不予餘力說動石靜同我聯手。”
她大叫一聲,跳下床來,“都是她!都是她!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賀國公攔住賀瑾寧,“賀瑾寧,你在說什麽瘋話!”
“阿娘,你知不知道我用親生母親的屍骨引殿下出京!殿下的心上人差點被我害死!”
賀國公還來不及吃驚賀瑾寧竟敢用她生母屍骨做局,便聽賀瑾寧奔潰道:“我以為我是為了殿下!我以為我是為了殿下啊!”
結果卻成為了別人手裏的刀,被殿下最為仇恨的人拿着,刺向了殿下的軟肋。
也許是打擊太過,賀瑾寧哭喊幾聲後,再次昏了過去。
賀國公再次命人請太醫過來,把賀瑾寧重新放在了床上,
囑咐了婢女照顧小姐,于夜色中去了五皇女府。
以為自己忠君盡責,結果卻被告知成為小boss的賀瑾寧:劇本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是忠臣,是智慧擔當啊!(哭唧唧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