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好

和好

五殿下疾步往寝殿走去,冷聲問道:“本殿不是說了小殿下有任何情況第一個告訴本殿嗎!”

周林低聲請罪:“是屬下失職,沒有及時察覺到小殿下身體有恙。”

五殿下現在不想說什麽關于處罰的廢話,只想知道樓清怎麽樣了,“盧蔓那怎麽說的?”

周林立即回道:“蔓姐說,小殿下飲食不調,神思不屬,再加上心緒不寧,所以才得了風寒。”

五殿下到了寝殿門口,直接推開門去,結果到了裏間卻發現本該生病卧床的人在桌子上吃着乳酪。

樓清見到殿下來,開心地問着:“殿下你來啦,殿下你要吃嗎?”

五殿下一口氣堵在胸口,面色不善地看着樓清:“誰給你出的主意?”

樓清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随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理直氣壯道:“我自己想的,誰叫殿下你這幾天總是躲着我!”

五殿下根本不信樓清這句話,縱然是樓清自己故意裝病,周林盧蔓甚至有可能嚴霜都是知情人!

很好,一群人學會撺掇樓清給她下套了!

樓清悄悄摸摸湊近五殿下,扯了扯她的袖子,“殿下,不要生氣了嘛,是我想見殿下才這麽做的。”

五殿下面色依舊不好看:“你可以直接派人告訴我,而不是說自己得病。口中忌諱,萬一……”

五殿下及時咽下了後面的話,唯恐真的應驗了。

五殿下向來是不信鬼神,不信報應的,可如今只是為着“不可言說,恐成真言”,而開始敬畏不語。

因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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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意,

因為自己。

樓清高興地抱住了殿下,歡喜地蹭着她。

五殿下擡起了樓清的小臉,面色嚴肅:“別撒嬌,說,知錯了嗎?”

樓清乖乖應道:“知錯了。”

五殿下:“下次還敢嗎?”

樓清繼續道:“下次還敢……不是,不敢了。”

五殿下點了點樓清的額頭,“陽奉陰違。”

不一定知錯,甚至下次還敢。

樓清擡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殿下:“殿下用晚膳了嗎?”

五殿下回道:“還沒有。”

聽到樓清生病了,她哪有心思吃飯。

樓清高興地拉着她一起:“那正好,我也還沒有吃晚飯,殿下和我一起吧。”

樓清今日晚間似是因為心情不錯,用膳不少。

以至于躺在美人塌上,直哼哼着讓殿下揉肚子。

五殿下神情有些無奈,卻還是小心地揉着:“讓你出去多走走消消食你不願意,現在知道難受了?”

樓清哼唧着不理她,這個時候他就像一只被摸舒服的貓,只想被這個人撫弄着。

樓清側躺在榻上,看着這個人。

這個人是五殿下,是當朝攝政王,是顧氏皇朝的主人,她應該高坐禦臺,俯瞰人間。如今卻坐在他的身邊,用那雙本該指點江山的手給他揉肚子。

沒有什麽尊卑有別,沒有什麽君臣上下。

就只是因為他吃多了難受,而殿下不想他難受而已。

因為不想他難受,所以不論是揉肚子這樣的小事,還是遷移樓蘭這樣的大事,殿下都願意去做。

——即使沒有回報。

“好傻……”樓清輕聲一句。

五殿下沒有聽清:“什麽?”

樓清情不自禁地笑了,拽了拽殿下身前的衣襟,示意她近一些。

五殿下聽話地靠近他,即使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樓清想,我沒有想錯,她真的很傻。

這般聽話,就不怕我包藏禍心,會傷害她嗎?

樓清擡頭緩緩靠近,随着距離的貼近,呼吸愈輕。

然後,柔軟的雙唇印上了側臉。

五殿下雙瞳微睜,一向平靜無波的面容,難得出現了呆愣的神色。

“我那日說得是氣話,不是真的要回樓蘭。”樓清這樣說着。

随後,似是覺得有些難為情,低聲道:“你不要把我說得話都當真,有些時候我只是……只是,想讓你哄哄我……”

五殿下動了動喉嚨,看向了他。

半響後點頭,“好。”

“那……那你今晚留下來嗎?”樓清手指無意識地揪着袖子,低垂着眉眼。

五殿下這次比剛剛還震驚,勉強說道:“你我還未正式成親……”

就同床共枕……

可是,如果清兒真的想要的話……

樓清聽到五殿下這句話,瞬間知道她想歪了,擡眸嗔怒道:“我是說你在寝殿這裏休息!不是跟我……你在想些什麽!”

樓清面色發紅地瞪着她,五殿下自知失言,只是樓清剛剛才親過自己,然後就說讓自己留下來,怎麽看都像是求歡的樣子。

五殿下立刻道歉:“抱歉,我的錯。只是,我留下來你睡在哪裏?”

五殿下岔開了話題,點出了另外一件事,“你在這裏住了幾天才剛剛适應這裏,驟然另搬,你一時定不能習慣。況且這已然天黑,這一遭折騰下來,估計都半夜了,難道你今夜不睡了?”

樓清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是有些認床的,在殿下寝殿這剛剛習慣,如果今夜突然搬到另外一個房間,鐵定是睡不好的。

殿下既點出這件事,就不可能松口讓他大半夜搬出去。

那怎麽辦?

殿下提議:“我可以睡地上。”

樓清:那還不如我睡地上……我讓你回寝殿休息,就是不想你睡書房,如果回寝殿就是睡地上,那我叫你回來幹嘛?受罪嗎?

樓清拒絕了這個提議,其後殿下提出可以睡榻上,依然被樓清冷酷無情的否決了,理由同上。

一時沒有好的主意,寝殿就這麽靜了下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最後還是殿下輕聲說道:“我放兩床被子,你睡在裏側,可以嗎?”

樓清猶豫着輕輕“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說出這句話,空氣中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明明之前才膽大妄為地親了她,現在卻害羞的連應聲都不敢看她。

像一只埋頭遮耳的小白兔,讓人蠢蠢欲動地戳一戳。

五殿下撚了撚手指,意有所指道:“你先洗漱?”

她總不能當着樓清的面去鋪床。

樓清聽出了五殿下的話外音,勉強平靜地走出屏風,然後就迅速跑向了浴間。

等樓清回過神來,他已經脫光了泡在了浴桶裏。

同床共枕……

嗚……

樓清捂着燒起來的臉,怎麽就答應了,還沒有成親,就躺在一張床上……

這……這像什麽樣子……

樓清咬着唇,亂七八糟地想着。

可是一想到同殿下如此親近,心中竟然是高興多過了羞澀。

樓清低斥一聲:“真是好不知羞。”

但嘴角的笑意怎麽也壓不住,正胡思亂想着,忽然想到,答應的這麽快,殿下會不會覺得他品性随便?

想到顧晚宜當初曾對他說得話,樓清心裏咯噔一下,若是殿下也認為他……

不對不對!樓清拍了拍自己的臉。

不能瞎想,殿下待他這麽好,他怎麽能将顧晚宜之流同殿下相比!

樓清勸說着自己,心底卻漸漸有些不安。

樓清垂眸看着水中這一副一看便是異國之人的妖冶相貌,故意拍散了。

本是羞澀高興的心情,出了浴間卻變得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了。

待走進寝殿,樓清便看見殿下拿着奏折,不知在為什麽事煩擾着。

殿下看着樓清濕着頭發進來,微微皺眉,随手放下奏折,溫聲道:“過來。”

樓清猶豫了一下,乖乖坐下。

五殿下拿過了毛巾,細細擦拭着長發,溫柔的力道,似是呵護着手中珍寶。

樓清開口小聲問着:“我是耽誤殿下辦公了嗎?”

五殿下手中動作不停,“沒有,晚間無聊就随手拿了幾本奏折打發時間。”

想了想,殿下又補了一句:“今日奏折已經看完了。”

所以他并不曾打擾到她。

樓清聞言,心中一暖,殿下真的很在意他的心思。

擦幹了頭發,五殿下将毛巾放好,轉身見樓清還是乖乖坐在那,略有疑惑:“不休息嗎?”

樓清:!

迅速爬進了裏面那床被子,把頭蒙住。

殿下輕輕拍了拍他,“不要蓋這麽緊,會悶着的。”

殿下見樓清似是不為所動,不再堅持,擡手滅了蠟燭。

樓清聽見被子掀開的聲音,然後便感覺身邊躺了一個人。

好奇怪,樓清心想,心髒撲通撲通跳着,跳得這麽快,跳得這麽響,殿下會不會聽到……

過了好一會兒,樓清順了順呼吸,仔細聽着動靜,覺得殿下應該睡了,他才敢偷偷探出頭來。

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但黑暗中看人着實不太清楚。

樓清突然有些惱,他進來的時候,心中亂七八糟的,也沒有仔細看殿下和白日不同的樣子。只大約記得,殿下穿着裏衣,将頭發都挽了上去,整個人透着一股随意平和。

他都沒有來得及認真看!

“什麽沒有認真看?”

樓清擡頭便看見一雙淡金色眼眸靜靜地看着他。

樓清一時呆住了,竟忘記了回話。

殿下輕輕眨了眨眼睛,“害怕?”

鳳凰金目,琥珀雙瞳,是顧氏皇族嫡系的象征。

但異于常人的眼睛,總是容易聯想妖邪的。

可殿下等了片刻,仍不見樓清的反應。

殿下看着樓清,覺得這好像不太像害怕的樣子,倒像是……

殿下拍了拍樓清的被子,聲音高了一分:“回神。”

樓清:……

呲溜,把自己重新埋進被子裏。

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幹什麽?!

他竟然看殿下看得呆住了?!

好丢人啊啊啊!

但是殿下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啊啊啊,還是好丢人!

殿下這一次沒有任由樓清捂着自己,略一用力,把被子往下一扯,瞬間露出大半個人來。

殿下用這雙淡金色的眼睛看着他:“還沒有告訴我,怕嗎?”

樓清咬着唇搖了搖頭,小聲回道:“不怕的。”

而且——

“我見過這雙眼睛的。”

“殿下當年救我的那天晚上,我就見過了。”

十五歲的樓清不怕,二十歲的樓清自然也不會怕。

五殿下微訝,見過?

五年前,五殿下出京游玩,一路跑到了邺城附近。碰巧救下了石靜後,便繼續往西域方向走。途中因為石靜悄悄跟随了幾十裏,五殿下無奈收下石靜。

那時進入沙漠不過兩天,五殿下便曬傷了臉,即使抹了藥膏一時半刻也不能好,再加上天氣熱烈,火氣上湧,五殿下便同石靜一起去捅了幾個盜匪窩。

也是巧,樓清那時偷偷溜出來玩,嫌棄侍衛們處處監管,就甩開了她們。

天真活潑的小王子不識人間險惡,被匪徒擄了去,好不容易逃出來,結果沒跑多遠便又被發現了。

五殿下和石靜當時正好碰見,石靜是不想多管閑事的。樓清穿着富貴,一看便是富家公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獨自出來,遇見匪徒只能說他命該如此,誰叫他膽子這般大。

五殿下當時也覺得樓清甚是大膽,但到底遇到了,就搭了弓箭,一箭射去。

五殿下雖然出手相救,但也是存了心故意吓唬人的,箭矢橫穿盜匪喉嚨,光這個場景怕是就能讓這大膽的小公子吓得以後再也不敢一個人出門。

随後又漫不經心地過來,有意戲弄這位小公子幾句,卻見到一個膚白貌美的異域小美人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五殿下不得不承認,她一(jiàn)見(sè)鐘(qǐ)情(yì)了。

五殿下登時咽下了所有挖苦,只說了一句——

【“小美人,需要幫忙嗎?”】

五殿下有意安撫,但好像事與願違,小美人哭嚎着差點把狼招來。

哭完後,小美人就要走,五殿下好說歹說,才求得能護送小美人回家。

但小美人一直到入夜時分,都不曾搭理她一句,把拒絕寫在了臉上。

五殿下心中嘆氣,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她的确有意吓唬人家,不怪小公子記仇。

但石靜顯然不這麽想,小公子自作自受招惹匪徒,主子好心相救,卻被如此對待,石靜心中不悅,有意想教訓這個小白眼狼。

三人尋得一處岩洞,入夜後,五殿下布置完周圍回來,便見小公子倒在了地上,狀似熟睡。

五殿下心覺不對,詢問石靜才知,石靜給他下了些迷藥。

五殿下頓時斥責石靜怎麽能視人命如兒戲!

救人要麽不救,救了就不能背後捅刀!

這處岩洞不知離樓蘭有多少路,小公子若一個人昏迷在此,焉知還有沒有命回家?!

五殿下冷聲呵斥,也是有意調教石靜的性子,不能因為自己遭遇過不幸,就視人命如草芥,若真如此,以後定不會用她!

石靜一時沉默,五殿下扶着小公子聞了聞清神的藥,中途似乎迷迷糊糊地哼了幾聲,但五殿下沒有在意,只是把外衫脫下來蓋在了他身上。

沙漠晝夜溫差大,小公子年紀不大,沒有內力,又穿着不多,還是多加一件衣服為好。

為護着這個小公子,五殿下睡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也是防止石靜再私自出手。

将至半夜,小公子似是冷了,下意識尋着熱源,挨挨蹭蹭地挪到了她懷裏。五殿下驟然睜眼,見是他,便将其又推回了原處。結果沒一會兒,小公子又挪了回來。

五殿下無奈,便只能暗自決定早上早起一會兒,不然兩人摟摟抱抱的樣子,小公子明日怕是要找她拼命。

樓清現在說他見過自己的這雙眼睛,應該是她給樓清解迷藥時,讓樓清半夢半醒地看見了一次。

五殿下輕聲說道:“膽子不小。”

尋常人見到這雙金黃色的眼睛,怎麽也得驚異一番,甚至有意疏遠。

五殿下可是記得第二日起來,樓清還依然敢對自己冷臉,絲毫不怕。

不過,不能否認,即使故意冷臉的美人依然是美人,甚至因為故意嬌蠻,顏色愈發動人。

樓清聽到殿下的話,有些害羞的往後躲了躲。

他當年敢對殿下橫眉冷對,無非是仗着殿下對他好。

樓蘭國的小王子并非腦袋空空,起碼盜匪被殺,他驚哭之時,殿下耐心安撫,言語關切。

而另一個跟着殿下的陰郁女子則視若無物,甚至有些厭煩。

小王子瞬間知道了可以在誰面前放肆,尤其是看出殿下為主,那陰郁女子為從時。

不過小王子也知道不能過分,所以只第一天沒有搭理殿下,後面兩天緊跟在殿下身邊,力求不拖後腿,也是想離那陰郁女子遠一些。

也許出于直覺,他覺得跟在殿下身邊的那名女子有些吓人,不如殿下好相處。雖然殿下曬傷了臉,外表看上去好像更可怖一些。

想到這裏,樓清緩緩伸手,摸了摸殿下的臉,雖然知道殿下的臉已經無礙了,但還是有些心疼。

樓清給殿下上過一次藥,殿下的臉當時的曬傷是很嚴重的,甚至可以說幾近毀容。

五殿下似是知道樓清在想什麽,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早就好了。”

當年發生的事樁樁件件接踵而來,以至于自己的臉當時沒有及時治療,最後的确同毀容沒有什麽兩樣。

但同樣因為那張讓陛下倒胃口的臉,反而讓陛下相信她真的廢了。

後來這張臉直到在她掌握了西北軍營後才開始醫治,為求治好,幾乎扒下了一層皮,也導致如同換了一張臉。

一張更加昳麗完美的臉,

一張更符合五殿下身份的臉,

一張樓清絕對不會識得的臉。

她當時想着,也好,樓清不認識也好,畢竟一個将要血染滿身的劊子手,不配樓清喜歡。

可現在,五殿下只字不提,只一句“早就好了”概括了以前種種。

樓清低垂着眼睛一點一點離開了自己的被子,挪到了殿下身邊。好像不去看殿下,他就可以當做他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樓清咬着下唇,雙手微微顫抖地摟住了殿下的脖子,小聲地在殿下耳邊說着:“以後我會在殿下身邊的。”

五殿下瞬間将樓清抱緊,過了許久後,低聲詢問:“以後都會在嗎?”

樓清看不見殿下的臉色,只覺得殿下好像抓住了懸崖邊的最後一根藤蔓,即使最後可能依然會掉下去,還是選擇了在這個時候去相信。

相信藤蔓不會斷,

相信樓清不會騙她。

樓清抱住了殿下,重重點頭“嗯”了一聲。

“我以後都會在殿下身邊的。”

五殿下緩緩笑了,雙眼金色愈加盛放,如同夏日烈陽,似要灼傷一切。

清兒,這是你說得,這是你答應的!

答應就要做到,從今以後,你只能待在我的身邊!

生同衾,死同穴。

不論生死,你都只能躺在我的身邊!

一開始其實是打算讓女鵝鑽進樓清的被子裏,悄悄問樓清怕不怕的。但女鵝的人設前期是個直女,知道疼樓清沒錯,但本人不怎麽浪漫(翻牆哄樓清帶小零食,還是周林石靜出的主意)。

所以這裏就比較莽的一把拉下了樓清的被子,完全沒有搞暧昧搞浪漫的想法。(捂臉JPG)

但沒關系,以後會被樓清調教好的。

摟摟抱抱舉高高,醬醬釀釀生崽崽都會有的(叉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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