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放縱
放縱
這段日子樓清陪着陛下,雖然沒有做什麽勞累的體力活,但心神熬得厲害。
昨夜陛下走後,他半夢半醒的,總是記挂着陛下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了過去。
因着心裏記挂,睡得不怎麽安穩。
樓清迷蒙之間,感覺被人直勾勾地盯着。
熱烈,喜愛,渴望……
甚至讓樓清覺得有一些熟悉。
睜開眼睛,便見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看着他。
樓清心中一跳,莫名竟有些怕。
陛下的這個眼神,有如虎豹豺狼,好像他是什麽奇物罕件,得死死咬住才行。
現實卻是陛下貼近了他幾分,小心問着:“你是醒了嗎?”
樓清覺得自己定是睡糊塗了,剛剛竟覺得陛下很可怕。
樓清小聲地回道:“嗯,還沒有醒呢,陛下想幹嘛呀?”
樓清眼看着陛下糾結着,他竟不知原來陛下的臉上也會出現這樣的神色,一時竟有些好奇。
只見陛下為難了一會兒,就同樣小聲說道:“那阿清就再睡一會吧,等阿清醒了,我告訴阿清一個秘密。”
樓清這下好奇心是徹底被勾了起來,陛下幾乎沒有事瞞着他,便是政事也會同他說一說。只是他不懂,又嫌君臣之道熬費心力,總是不樂意聽陛下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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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能有什麽秘密瞞着他?
樓清瞬間改口:“陛下我睡醒了,你要跟我說什麽秘密呀?”
陛下不甚清醒的腦子不能理解樓清怎麽能一時“沒睡醒”,一時又“睡醒了”,只覺得太好了。
陛下高興地說:“我跟父後說,我喜歡你,想娶你,父後同意了。”
這一句話驚得樓清頭皮一炸,顫着聲線問:“那……那父後是怎麽同意的?”
陛下似乎在回憶:“我跟父後說,我在西域樓蘭遇到了一個小美人,長得特別俊俏,特別合我心意。不僅長得好看,性子也好,如果父後見到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然後我就跟父後說,我要娶他,父後就同意了。”
樓清聽完陛下有些孩子氣的話,心中起疑,用手摸了摸陛下的額頭,是有些熱,但并不燙,不想是發燒的樣子。
陛下見樓清手貼上來,軟軟的,涼涼的,就拿着樓清的手貼着臉。貼完左臉貼右臉,好像玩上瘾了。
樓清試着抽了抽,陛下握緊了一下,又放松了他的手,然後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好像他搶了陛下的什麽東西。
……算了,給她玩吧。
陛下歡歡喜喜的,就像是得到寶貝的小孩子。
樓清懷疑片刻,終究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問道:“陛下,你怎麽了?”
陛下眨了眨眼睛,“我沒事啊。”
樓清心中無奈,你這樣真的像沒事的樣子嗎?
“陛下跟平常好像不太一樣……”樓清思考着,“陛下之前做了什麽嗎?”
陛下答:“在喝酒。”
樓清驚訝:“陛下喝醉了?”
陛下點頭:“我酒量不好,一杯就倒。”
樓清抽了抽眉尖,如果不是陛下言語舉動過于稚子的模樣,他當真不能分辨陛下竟然是醉酒了。
随後樓清急忙道:“陛下醉酒,可令人上醒酒湯了?”
說着便要下床更衣,傳人拿醒酒湯來。
陛下沒了軟軟的手,有些不開心地看着樓清,卻還是乖乖答道:“喝過醒酒湯了。”
樓清不太相信,哪有人喝醉了說自己喝醉還會喝醒酒湯的?
“陛下是不是在騙我?”
陛下搖頭:“沒有騙你,真的喝過了,你可以問那些婢女。”
似乎怕樓清不信,又接着說道:“我喝醉了是不容易被人看出來的,而且知道自己喝醉了,會自己喝醒酒湯,會自己洗漱,睡一覺起來後就會清醒了。”
“不過會忘記醉酒後做過什麽,但一般……應該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說到最後陛下也有些不确定,因為算起來這才是她第三次喝醉,她也不太确定她會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
樓清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他聽說過喝醉後的衆多反應。有直接倒地不起呼呼大睡的,有喜歡抱人絕不松手的,還有異想天開胡言亂語的……
沒有想到陛下喝醉後竟然這般直白,有問必答。
兩人雖然共枕一榻,也已經明旨冊封樓清為後,但陛下舉止從不曾逾矩。便是那日情不自已失了分寸,也及時懸崖勒馬。
後來即便樓清日日貼身而眠,陛下也不曾再做過什麽出格的舉動。
連親吻也只是蜻蜓點水,還只親額頭、眉心、臉頰、鼻尖,連唇角都沒有再親過。
樓清知道是因為諸事未定,陛下心結未消,故也沒有催促陛下的意思。可到底心中有些煩悶,覺得陛下是不是在意之前他差點失身那件事。
人便是這樣,明明待己千好萬好,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陛下性子過于內斂,情緒又甚少外露,樓清着實不能确定陛下心意如何。
今日陛下醉酒,反倒讓樓清有了機會。
樓清假意咳了一聲:“陛下喝醉了,是問什麽就答什麽嗎?”
陛下糾正道:“是阿清問什麽才答什麽。”
不是旁人,而是【阿清】,只能是【阿清】。
樓清面色微紅,“那,我問什麽陛下都會說嗎?”
陛下重重點頭。
樓清張了張嘴,突然又猶豫起來。他如今一問固然可以得到答案,但陛下若醒來後想起這件事,會不會覺得他耍弄心機,恃寵生嬌?
而且,都說酒後吐真言,如果這個答案他接受不了的話……
一只玉手輕輕撫平樓清皺起的眉頭。
“沒關系的,”陛下這樣說着,“不論阿清想知道什麽,都是可以的。”
有什麽事不能讓我的清兒知道呢?
自然是任何事都是可以讓他知道的。
樓清咬了咬嘴唇,最終小聲問道:“陛下……陛下為什麽不願意碰我?”
陛下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沒有不願意,我最喜歡阿清了。”
說着就又抓起樓清的手,用臉蹭着。
樓清有些為難又有些憤憤地說道:“不是這樣,是……”
樓清有些煩躁地甩開了她的手,生着悶氣。
這種事情他怎麽能同陛下明說,何況,這人還喝醉了!
陛下眼中似乎閃過了一道暗芒,無聲無息地又近了幾分,樓清尚未注意之時,猛然被擒住了唇瓣。
“唔……”樓清瞪圓了眼睛,驚了一聲,“你……”
便被人趁機撬開貝齒,一一舔舐,吸吮不休。
雙手被人捉住,不準他推拒,後頸也被人牢牢按着,不準他逃離。
樓清漸漸軟了身子,迷蒙的眸子看着這人,不甚清楚地想着,這人到底喝沒喝醉?
琥珀色眼中不見分毫醉酒的渾濁不清,只有喜愛與欣喜,還有幾分讓樓清害羞的欲望。
良久後,兩人分開,陛下戀戀不舍地親吻着樓清的唇形。樓清喘息着,害羞地想往後躲,結果這人一寸不讓,就一心想欺負他。
樓清用額頭輕輕撞了一下她:“別,別親了……”
陛下不認同道:“不可以,要讓阿清知道我最喜歡‘碰’阿清了!”
樓清幾乎立刻明白,她剛剛是故意的,她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樓清有心想罵,卻“你……”了半天,沒了下文。
陛下額頭抵着樓清的額頭,滿目愛惜,“阿清于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寶貝。我只會覺得委屈你,慢待你,絕不會嫌棄你,疏遠你。”
“阿清,我不是不願意,而是覺得你我連大婚都沒有,這樣是在羞辱你。”
她不是高僧也不是聖人,做不到柳下惠。心愛之人夜夜躺在身側,她何嘗沒有心猿意馬。
但除了那一道立後的诏書,她們之間可以說什麽聘娶的禮儀都沒有。即便帝王立後,民間嫁娶的六禮減為納彩與大征,即僅這兩項,她都沒有給樓清。
若她真的碰了樓清,總覺得樓清是無名無分就跟了自己。
她怎麽能如此踐踏樓清的尊嚴!
樓清乍然聽到這些解釋,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陛下雖然還沒有搬至皇宮,但已然繼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诏書已下,自己是她的鳳後。
況且便是沒有冊封,帝王真要寵幸人,也是那人的榮寵,何來羞辱二字?
樓清看着眼前神色無比認真,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裏說得不對的人,磨了磨牙,故意咬了她一口。
就知道哄我!
既主動而來,便沒有放過的道理。陛下當即重新吻了上去,勾纏着唇舌。
親着親着,難免就會親出火氣。陛下強行中止,将樓清摟在了懷裏,慢慢平複着心情。
樓清喘息着埋首在陛下懷裏,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突然陛下說道:“我好羨慕盧蔓。”
因為她跟趙晗成婚了,可以随時對趙晗親親抱抱,做夫妻可以做的事。
樓清對于陛下身邊的幾個心腹是了解的,也知道盧蔓同趙晗已經成親。陛下如今這麽說,無非是別人夫妻恩愛,而她現在不能那樣。
陛下繼續怨念:“早知道當初就讓蠢狐貍多鬧一段時間了。”
樓清咽了咽口水,勉強清了嗓子,遲疑着:“蠢狐貍?”
是他想的那個人嗎?
陛下解釋說:“就是嚴霜,一雙狐貍眼,騷裏騷氣的那個。”
随後又像是想到什麽:“她這個人最喜歡口花花,誰都敢撩幾句,為人最是不靠譜。曾經因為嘴上調戲趙晗,被盧蔓卸了一條胳膊,還下了三天啞藥。”
所以,你別跟她玩,她就不是好人。
樓清心裏想着,難怪陛下有意無意不讓嚴霜接近他,原來是嫌嚴霜性子不穩重。
平常五皇女府除了嚴霜,其她的人樓清基本都能碰見幾回。只有嚴霜,除了陛下最開始讓所有人同他見一面,叫他認人,這一段時間下來,他竟是一次也沒有見過。
沒有多少戀愛經驗的樓清,并不知道陛下在有意抹黑嚴霜。
不過……
樓清問道:“為什麽是‘蠢狐貍’?”
向來用狐貍形容精明,為什麽陛下要加個“蠢”?
“因為她蠢,”陛下自我肯給道,“嚴霜喜歡暗七,就是你身邊的林知。她曾經當過林知的師母,教過林知一段時間的武功和謀略。時常調戲林知,故意引誘人家。結果等林知真的跟她表明心跡的時候,你知道那個蠢貨幹了什麽好事嗎?”
樓清還沒有從陛下無所謂間爆出的一個個隐秘走出來,聽到陛下這麽問,下意識跟了句:“她做了什麽?”
“她拒絕了林知。”陛下到現在都不能理解,“她跟林知說,她一直把林知當弟弟看。”
“拒絕之後,還躲了林知好長一段時間。”
“我當時以為嚴霜她真的不喜歡,結果第二天就跟盧蔓借酒澆愁,不僅吐了盧蔓一身,還捅破了盧蔓跟趙晗的那層窗戶紙。”
陛下面無表情地接了一句:“然後被盧蔓追殺了幾百裏。”
嗯,這樣看嚴霜好像确實不怎麽聰明的亞子。
“不過蠢狐貍夠不要臉,現在又巴巴地追上去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
陛下撫了撫樓清的滿頭青絲,“其實,嚴霜也是一片好意。”
樓清安靜地等待着下文。
“盧蔓那個時候喜歡趙晗,但是她家裏不同意,一心只想讓盧蔓回家繼承家業,娶她表弟。”
“盧蔓便因這樣五年沒有回家,也遲遲不敢對趙晗提親。”
陛下笑了一聲:“盧蔓不愧同嚴霜玩得來,嚴霜是蠢狐貍,她就是只笨兔狲。”
“說是準備了三個月給趙晗的驚喜,其實就是她不敢言說,才一拖再拖。”
“嚴霜那個時候見她優柔寡斷,本就有心促成。又恰巧她剛剛拒絕了林知,心裏估計也不舒服,一時就想了個馊主意。”
嚴霜故意醉酒,将盧蔓趙晗兩個人的事徹底放在明面上。要麽成,要麽散,人在西北,嚴霜倒是不信盧蔓家裏人還能千裏奔襲來阻止?
“嚴霜對別人的事看得清楚,樂見其成,結果對自己的事,就裝聾作啞。”
樓清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陛下之前不也說過您沒有去過西域嗎?”
陛下驟然被揭了短,一時語塞,又立刻反駁:“我跟她們不一樣,她們倆一個拒絕心上人,一個不敢說透,我都沒有。”
陛下抱着樓清蹭了蹭:“我最喜歡阿清了,才不舍得拒絕阿清,更不可能把阿清讓出去。”
樓清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說什麽。
陛下如今喝醉了,難得講了一些當初在西北的事,樓清有心多知道一些,便故意問道:“陛下好像給每個人都起了外號?”
嚴霜是蠢狐貍,盧蔓是笨兔狲,那其她人呢?
陛下回答:“石靜是傻狍子,周林是傻狗。”
樓清:“為什麽?”
陛下:“石靜是因為一根筋,腦子不拐彎,連嚴霜都玩不明白。周林是因為忠心不二,但愛好抄家。”
五殿下致力于給每一個下屬取外號。(一邊冷漠臉,一邊默默吐槽。)
其實只有女鵝最信任的人她才會在心裏偷偷取一個外號,但從來沒有叫出口過,小樓清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女鵝身邊那些人外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