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要回去

你要回去

這三天顧安歌好像又回到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時候,同二姐顧惜弱帶着吳绾绾去戲弄吳太傅(吳绾绾她娘),氣得吳太傅要把吳绾绾這個不孝女吊起來打!

要不是吳大公子(吳绾绾她哥)攔着,吳绾绾怕是不能回家門。

當然顧初霜也難逃魔爪,三個人(吳绾绾:我真的不想參與的QAQ)合謀引來了绾绾她哥吳與晚,偷看顧初霜和吳與晚兩個人花前月下。

結果是三個人頂書罰抄寫弟子規,大皇女親自看着。

顧惜弱:啧。

顧安歌:啧。

吳绾绾:嗚……QAQ

安(jī)安(fēi)靜(gǒu)靜(tiào)的過了這三日。

三天後,顧念安和文初寧等人送別顧安歌,盡管心有不舍,卻沒有一個人說出讓顧安歌留下的話。

顧念安微微點頭,文初寧笑中含淚,顧初霜笑着目送妹妹地離去,顧惜弱笑罵了一聲“快滾”,一向愛哭得吳绾绾今天竟然沒有哭,而是拼命揮手笑着哽咽“五姐千萬不要忘記我!”

顧安歌勾唇一笑,拱手躬身一禮,拜別諸人。

待顧安歌身影徹底不見後,吳绾绾再也止不住地哭嚎着,顧惜弱離她遠了些,同顧初霜道:“大姐,真的不能留下小五嗎?”

顧初霜目光久久不能從小五消失的地方收回,聞言微微側目道:“你覺得我們能留下她嗎?”

這三天的确是顧安歌無憂無慮,仿佛回到幼時一般,沒有陰謀詭計,沒有刀光劍影。

只有真心實意地愛護與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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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帝王是不會被海市蜃樓所迷惑的。”

她終歸還是要回到人間,因為那裏有她的歸宿。

“何必讓我們變得面目可憎?”

顧初霜收回了視線,喃喃道:“永遠成為她心中的大姐和二姐,不好嗎?”

本就不可能強行留下被天命眷顧、自身又堅毅非常的帝王,不如送她離去,反而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

顧惜弱嘆息一聲,是的,不過鏡中花水中月而已,怎麽可能留下自小便會察言觀色、知道藏拙的小五呢?

顧惜弱很快重拾笑臉,擡手搭在顧初霜的肩上:“好了,小五都回去了,就別傷春悲秋了。不如我們想一想給小侄女送個什麽大禮,也省得那群老東西整天用拿妹夫的出身說事。”

顧初霜眉目一肅,的确,那群人着實是太煩了。

“那不如就送個了不得的,最好還是孩子滿周歲的時候送出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得顧念安,微微一笑道:“我有一個主意,要聽聽看嗎?”

顧初霜和顧惜弱皆頭皮一緊,對視一眼,只覺得這個“了不得”的主意,怕是不得了。

唯有吳绾绾搞不清楚狀态,打着哭嗝一個勁點頭。

細細碎碎的聲音在耳邊飄着,陛下勉強動了動手,試圖擡起,卻只覺得好重。

額頭一陣刺痛,奮力睜開眼睛,只見樓清抵在她的手臂上,握着她的手,不停重複着:

“妻主你醒一醒……”

“妻主你醒一醒……”

聲音啞得不成樣子,雖未見容貌,也足以讓陛下揪心。

另一只手緩緩撫上他的頭頂,樓清的身體似乎僵住了,又逐漸顫動着,簌簌發抖,卻仍死死埋着頭,用力地攥着陛下的手。

陛下深吸一口氣,勉強提了兩分內力,側身低聲道:“我醒了。”

“清兒,你看一看我。”

樓清似乎抖得更厲害了,極緩極緩地擡起頭來,眼睛睜得大大得,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陛下溫聲道:“吓壞你了吧?抱歉,我……”

樓清一把抱住陛下,将她撲了回去,仿佛要把她活活勒死,緊緊抱着她。

陛下勉力回抱着他,“別怕,我在。”

脖頸處感覺到了一陣濕意,陛下再次出聲說道:“別怕,我在。”

樓清終于大哭起來。

盧蔓診脈過後,說道:“聖上睡了三日,身體有些虛弱,臣等下開個方子,給聖上調理幾日,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樓清看着陛下蒼白無力的神色,擔憂道:“只是這樣嗎?陛下無緣無故昏迷了三日,就只是身體虛弱?會不會是有什麽暗疾?是不是內裏有什麽損傷?”

“盧蔓你要不要再仔細看看?”

陛下握着樓清的手,說道:“我真的只是睡得時間久了些,沒什麽大礙的。”

陛下示意盧蔓下去,把樓清往懷裏拉了拉。

樓清聽話地靠近陛下,仍目露擔憂。

看着樓清紅腫的眼睛,憔悴的神色,陛下捧着他的面龐,緩緩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別怕。”

親了親那雙擔驚受怕的眼睛。

“別怕。”

親了親吓得蒼白的小臉。

“別怕。”

最後,吻向了全無血色的唇瓣,溫柔地打開他的唇齒,勾纏着他的軟舌,一點點奪走他的呼吸。

滿目柔情地看着樓清的雙眸。

別怕,我在這。

盧蔓推開小書房的門,就看到嚴霜翹着二郎腿擺弄着她的指甲,見她進來,打了聲招呼。

盧蔓眉尖一跳,心裏一突,瞬間想轉身離開。

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就是今天避開,明天嚴霜這厮也能再找到她。

盧蔓清咳一聲,坐在了嚴霜對面:“有事嗎?”

嚴霜挑眉一笑,笑容十分招人恨:“有。”

盧蔓心裏的僥幸沒有實現,只能老實聽着。

嚴霜轉了轉手,說道:“你準備一下,主子随時會進行【接種】。”

盧蔓不意會這麽快,問詢道:“主子現在不是才醒嗎?”

嚴霜挑了一下眉,“是現在才醒,但主子停藥後的副作用你我不是早就知道了?”

鳳後生産命懸一線,陛下把還神丹喂給了鳳後,又強撐了一個月,直到鳳後出了月子,才放松了心神。

昏迷這三天三夜,也是理所應當。

“主子早有預料,所以命我協助你,準備一應事宜。”

“你跟我也知道,不宜久拖。”嚴霜出聲提醒。

陛下的身體實際已經很不好了,在喝下廢帝的那杯穿腸毒酒後,陛下是憑着一口氣活了下來,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可是廢帝已死,太後先帝等人名號已正,鳳後也生下了小皇女。

陛下的那口氣已經開始散了。

心願盡了的陛下,還能在這世間活幾天呢?

盧蔓點頭:“我明白了。”

随後遲疑低聲問道:“那,那樣東西,是你還是周林……去拿?”

嚴霜擡眼看了盧蔓一眼,緩緩搖頭,手指敲擊着桌面,夾雜着低不可聞的話語。

“你覺得主子會把身家性命放在外面嗎?”

這是主子最後也是唯一的選擇,怎麽可能将這樣的東西遠放別處?自是得近在眼前才行。

盧蔓心裏一驚,她從沒有聽到過任何關于那件物品進京得消息。聽嚴霜的意思,她同周林似乎都沒能插手,主子早已置辦妥當。

可是,主子不是最為信任嚴霜和周林嗎?

嚴霜好像看懂了盧蔓的表情,低笑一聲:“身為君主,不論多麽信任一位臣子,都不可能将全部底牌讓其知曉。”

敢這麽做的都已經下地府同閻王喝茶去了。

盧蔓揉了揉眉心,“陛下真的是……”

心機叵測?城府極深?

不知怎麽就想起了賀國公和文相被陛下擺了一道的事。

賀國公于廢帝宣讀罪己诏當日拿出兩道遺诏,陛下未嘗不知這兩道遺诏都是假的。但卻默許了這件事的發生,放縱賀國公揭露陛下的身世,讓太後和先帝得以合葬帝陵。

後來便是文相的自以為是為君分憂,在寝殿的香爐中動了手腳。

紫宸殿為陛下所居,寝殿裏又住着陛下的心尖子,陛下當真毫不知情嗎?

太醫署所有太醫的底細皆被嚴霜和周林過了數遍,确保沒有渾水摸魚的人混入,怎麽陳太醫就能誰不知鬼不覺的同文相聯系?

鳳後有孕,陛下太過異常,直接同文相攤牌。導致文相同賀國公生了嫌隙,而賀瑾寧知曉了親生父母和文相幾番算計,至今同賀國公和文相形同陌路。

盧蔓垂下眼簾,同時她也知道了陛下的一些事,為陛下吸引了一切明面上的注意力。

倏地,盧蔓問道:“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鳳後會有身孕?”

嚴霜點了點頭。

果然,盧蔓心裏想着,果然如此。

“可是陛下怎麽就能未蔔先知,知道鳳後一定會有孕呢?”

如果陛下沒有同鳳後合房呢?如果陛下暗中給鳳後吃避孕的湯藥呢?如果……

嚴霜伸出一根手指:“一、朝臣不會坐視不管,文相就是例子。”

她們需要陛下有皇女繼位,陰私手段只會層出不窮。

接着,嚴霜指了指上方,神色嚴肅地說道:“盧蔓,你有沒有聽過這麽一段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陛下十八歲時;

“必先苦其心志,”

至親好友盡數慘死;

“勞其筋骨,”

被囚京都三個月;

“餓其體膚,”

前往西北大營;

“空乏其身,”

一杯毒酒,從地獄爬回;

“行拂亂其所為,”

西北軍營五年謀劃;

“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成為這無上之尊。

嚴霜直直地看向盧蔓,擲地有聲:“此乃命數!”

陛下命中注定成就帝王之位,同鳳後孕有一嗣。

陛下不是沒有想過拖延、避開,但事實證明拖不了也避不開,所有人都會推着陛下向前走,陛下也必須向前走。

既然結果已經确定,那不如發揮更大的價值。

賀國公違逆陛下公然揭露陛下身份,此後在朝堂處于半隐狀态,武将逐漸靠攏陛下,甚少反駁陛下旨意。

文相私下算計鳳後,賀國公府四分五裂,同時徹底在朝堂失去話語權。

賀瑾寧雖以後能官至刑部尚書,但她的分量同賀國公和文相比起來顯然不夠看。

況且賀瑾寧被陛下拿捏着,一直心向陛下,即便日後同賀國公府修複關系,這一根刺也會紮在賀瑾寧心裏,防備文相和賀國公的所作所為。

無言沉默。

一股寒意從脊背爬上頭頂,盧蔓只覺得恐怖。

病弱、短命是外界給陛下貼上的标簽,一聽便覺得這位帝王可憐可嘆,下意識輕視甚至忽視這位君主。

只覺得不過是茍延殘喘地活下去而已,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君主。

有些人可能還會同廢帝比較一番,然後搖頭嘆息。

但就是這麽一位帝王,卻将人心玩弄到了極致,算計到了極致。

如今放眼整個朝堂,能言者皆為陛下屬臣。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即便明日鳳後垂簾聽政,支持者也絕對壓倒反對者。

帝王之術,當世無雙。

嚴霜見盧蔓一副被驚吓到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已經上了陛下這條船,你還能跳下來不成?”

“放寬心,該幹嘛幹嘛,陛下不會為難我們的。”

主打一個心寬體胖!

本來沉重嚴肅的氛圍散去,盧蔓笑了一聲,也對,多想無益,陛下說什麽她們照做便是。

紫宸殿。

子時剛過,陛下有些口渴,無聲掀了床簾,倒了杯清水。

白日似乎睡得多了些,現在反而睡不着了。

雙手握了握拳,感覺好像回到了喝下那杯毒酒後初次醒來的時候,身體也是這般無力。

日程需要盡快了……

陛下垂目想着事情,不意聽到有哭聲傳來,鳳目一凜,三步作一步掀開了簾子,果然樓清抱膝在哭着。

樓清半夜驚醒,一摸旁邊沒人,以為此前種種皆為做夢,心神俱震,抱膝哭着求妻主回來。

不想簾子被人扯開,擡頭便看見妻主站在那裏,樓清瞬間撲了上去。

陛下後退了一步,穩住了身形,吻了吻他的發頂,柔聲道:“別怕,我在這。”

樓清緊緊抱着陛下,哽咽着:“我……我以為……妻主,妻主又不要我了……”

“不會的。”陛下抱着他,“阿清是我的夫君,我不會丢下你的。”

“那你保證……”樓清執着說道,“你保證……你不會丢下我……”

“別哭了,我保證。”陛下親了親他的眼睛,“我保證永遠不會丢下阿清。”

陛下這一場昏迷不醒,吓壞了樓清,以至于自陛下醒來就一直守在她身邊。陛下稍稍有些動靜,樓清就驚醒過來,就像一只沒有安全感的小貓,只知道粘着陛下,連剛生下來的一個月的小崽子都不要了。

然後,鳳後生病了。

鳳後先是衣不解帶守了昏迷的陛下三天三夜,又在陛下醒來後日夜熬着,如此心神不寧,風寒豈能不侵體?

陛下這邊才好,鳳後那邊又病了,這下又輪到陛下守着鳳後了。

給樓清喂了藥,讓他安心睡下,出了屏風見林知滿臉糾結地欲言又止,陛下開口道:“有話便說。”

林知揖了一禮,道:“陛下,小皇女有些不好。”

陛下眉頭一皺,一邊示意林知繼續說,一邊邁步向偏殿走去。

林知跟在陛下身邊,說道:“小皇女這幾日不知道是怎麽了,不願意再吃羊奶了,換了牛奶、馬奶等其他的替代品,也只是沾了沾就偏頭吐掉。奴婢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來求鳳後了。”

陛下剛到偏殿,就聽見小東西扯着嗓子在嚎,離得近了,就見幾個內侍和婢女不知所措地抱着哄着,但完全沒用。

見陛下來了,衆人紛紛跪下行禮,陛下擺手讓她們起來。

繼續看了一會兒衆人無計可施的表現,忍着魔音穿耳的聲音,對抱着孩子的內侍說道:“給朕吧。”

內侍顫顫巍巍地把小皇女給了陛下,也不知是不是帝姬也恐懼陛下君威,哭聲一下子小了一半,逐漸越來越低。

陛下僵硬着手臂,林知跟在鳳後身邊畢竟很久了,乍着膽子在旁邊指點了一二陛下抱孩子的姿勢。

陛下勉強抱穩了這個小東西,蹙眉想着,怎麽這麽輕,感覺一只手就能把她甩出去十米。

陛下學着樓清哄小東西的樣子,輕輕拍着。

兩雙琥珀瞳對視着,小東西也顧不上哭了,就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旁邊一群人心裏納罕着:帝姬竟然不哭了!

陛下坐在案幾旁,林知将溫着的羊奶放在了案上,陛下摸了摸碗身,舀了半勺子,喂到了小東西嘴邊。

她似乎嗅了嗅,然後張口舔了舔,才小口小口地喝着。

跟阿清喝安胎藥的時候很像,苦着臉,一點一點喝,好像喝得是黃蓮兌得苦瓜汁。

旁邊一聲驚呼“帝姬竟然喝下去了?!”

陛下沒有在意,只極有耐心地等小東西喝完,又舀了一勺子。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餓了,小皇女吃完了大半碗,林知恭維了陛下一句:“果然陛下是不一樣的,母女情深,帝姬十分聽陛下的話呢。”

是嗎?陛下将信将疑地看着懷裏的小東西,我怎麽覺得她是怕我捏着她的嘴給她強行灌進去。

不過願意吃便好,不然阿清病愈後估計又得說她對小東西有偏見。

雪雪聞到了快要正文完結的氣息~

陛下對樓清:心疼,抱抱,親親。

對女兒:啊,我一只手能給她甩飛十米,話說阿清今天吃藥了嗎?(三句話不離阿清的戀愛腦)

小帝姬:媽,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QAQ(真的就沒人為我發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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