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前夕
前夕
過了幾天荒唐日子,小羽兒的大名終于被定下來了。
“顧惜霜。”樓清念着紙上被陛下親手所寫的三個字。
陛下垂目掃過,微微偏頭開口問道:“你覺得可以嗎?”
樓清展顏一笑,“當然可以啊,妻主親自給小羽兒挑得名字,自然是好的。”
陛下張開手,樓清半坐在她懷裏。
貼在樓清的腰腹處,陛下摟着他的腰:“抱歉,我存了私心。”
樓清之前同她商量的名字并不是這個,只是陛下私心裏想讓兩位姐姐為後人銘記。
陛下不想讓後世揣測兩位姐姐是因何而死,是不是因争奪皇位才致同室操戈,她同姐姐們的親情不想因為那些惡意的揣測而面目全非。
陛下想讓世人皆知的是隐太女與武安王是很好的兩位姐姐,如果不是天命不許、小人當道,她們姐妹三人一定會共匡大業。
所以陛下以兩位姐姐的名諱定為帝姬的名字——惜霜,展示與強調兩位姐姐在她心中是何等分量。
樓清抱着陛下,溫聲道:“我可是聽說過,兩位皇姐的文治武功是能壓陛下一頭的。小羽兒得了這兩個字,也是希望她能像姨姨們一樣,文武雙全。”
“妻主,這個名字真的很好的。”
惜霜二字,略微想一想便知是隐太女和武安王名字的組合。
兩位皇女在世時對陛下多番庇護疼愛,用這兩個字自然是好的。
陛下埋頭蹭了蹭樓清,手臂緊了一分,悶聲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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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取“惜霜”二字僅是因為兩位姐姐而已,樓清心裏明白卻只說是對女兒的期盼。
他在遷就我。
陛下同樣很清楚樓清的用意。
同時,也是在保護那個小東西。
有着兩位姐姐名字的女兒,陛下如何能對她橫眉冷對。
樓清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呢……
暑來寒往,一轉眼小羽兒已經六個月大了,今天樓清偶然發現女兒竟然開始長牙了,興奮地跟陛下說着這件事。
陛下面上同是高興,心裏卻不以為意,長牙而已,不是很正常嗎?
但在給孩子喂輔食時,又會放緩動作,似無意地撥弄一下孩子的嘴唇,眼睛有意無意地瞄着長出來的小白點。
然後面不改色地繼續喂。
樓清心裏暗笑一聲:口是心非。
陛下喂完後,樓清抱過孩子,低頭逗着她,小聲說道:“你說是不是呀~”
小羽兒花枝亂顫地笑着,好像真的在認同父親的心裏話。
陛下從後面抱住樓清,趴在他的肩上,問着:“說我什麽呢?”
樓清轉頭笑道:“陛下英明神武,還怕別人說嘛?”
“怕啊,怎麽不怕。”陛下懶洋洋道,“阿清說得話,我自是怕得不得了的。”
油嘴滑舌。
兩個人黏黏糊糊地貼着說話,小羽兒睜着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盯着。
樓清心裏說了一聲罪過,面色微紅地離陛下遠了一些,低聲道:“注意場合,別教壞了小羽兒。”
陛下一把又把樓清扯在懷裏,嗓音低了兩個度,默默耳語道:“什麽場合?我記得上次阿清不是也很舒服嗎。”
說着咬了一下樓清的耳垂,似乎在暗示樓清一些不可言說的回憶。
兩人身形緊貼,陛下的手不規矩地順着衣襟往裏面伸,簡直不要太放肆。
樓清哪裏能想到這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腳用力往後踩了一下,滿意地聽到“嘶”得一聲。
樓清迅速遠離,戒備地盯着她看,陛下作勢要來捉他,樓清抱着孩子跟陛下繞圈子,小羽兒不明所以,咯咯大笑着。
三個人繞着孩子的小床跑了幾圈,樓清一時不察被拌了一下,下意識側身把小羽兒往上舉,防止壓到孩子,但最後卻是陛下墊在最下面,護住了他們兩個人。
陛下扶了樓清起來,關切道:“可摔疼哪裏了?”
樓清搖了搖頭,陛下仔細檢查着他的身上,确認沒有疼痛的地方,忍不住說道:“小心一些。”
不過玩鬧而已,即便被我捉住,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不要總護着她,她是女孩子,将來是要獨當一面的。”
不能兇夫君,就扣鍋女兒。
陛下的碎碎念讓樓清不禁汗顏,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女兒才半歲呢?
她就是獨當一面,也不能現在擋啊!
小羽兒唔啊一聲,滿臉興奮,似乎希望父母繼續跑。
陛下從樓清懷裏抱出來她,拍了兩下女兒的屁股,冷臉說道:“你阿爹因為你都跌倒了,你還好意思笑。”
樓清:……
且不說女兒能不能聽懂你在說什麽,這件事難道不是陛下你起的頭嗎?
秋葉漸落,又是一年冬日。也不知是不是生産的原因,樓清今年格外畏寒,寝殿裏地龍燒得那般熱,他的四肢也常常是冰涼的。陛下心中擔憂,勒令他靜養,不準他出來受寒。
至于小羽兒那邊,陛下會照顧的。
這幾日因為北方大雪而出現了“路有凍死骨”之事,陛下在前朝忙了許久,終于在今天能歇一歇。
小東西一個人在那裏擺着積木玩得開心,陛下松了心神,慢慢放長了呼吸。
小家夥離母親有些遠,一個人玩着。拿起一塊木頭,偷偷地看母親一眼,然後放下,又拿起一塊,再看母親一眼。
直到母親支着頭,閉上了眼睛,小家夥才慢慢爬到了母親身邊。
歪着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母親瞧。
小羽兒是好奇的,平常她不敢離這個人太近,她有些怕。但是這個人又有着熟悉的味道,跟另外一個喜歡親親抱抱她的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小羽兒“好久”都沒有看到那個人了,嘟着嘴吐出一個泡泡。
小羽兒爬到這個人身邊,用小手拍了拍毯子,趴了一會兒。又爬起來,爬到了小床那邊,費力地扯着小被子一點一點扯到這個人旁邊。
推推小被子,趴到了被子裏,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無聲之中,一張小薄毯蓋在了小家夥的身上,小家夥咂咂嘴,翻了個身,繼續睡着。
淺眠的大人,勾唇一笑。
一室靜谧。
七滾八爬周會走,都已經會爬了,周歲也近在咫尺了。
三月初三那天是帝姬的周歲生辰,陛下休朝一日,在內廷給小皇女熱鬧了一番。
按禮制陛下嫡長女的周歲禮應當大擺宴席,百官賀禮的,但陛下似乎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禮數(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嫌棄她們煩),所以關于帝姬的滿月酒和周歲等只在內廷同鳳後一家三口一起過。
但百官送的禮卻是要到位的。
帝姬的周歲禮是要抓周的,算是一個好寓意,測蔔以後的志趣、前途。
自然了,帝姬的未來不可限量,抓周也只是玩個游戲而已。
鳳後為着今日精挑細選了許多東西圍在小帝姬的身邊,陛下為哄鳳後開心把玉玺都擺在了地上。
但讓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小皇女被放在這些東西中間,沒有思考多久,徑直拿了一個白玉簪發冠晃晃悠悠走到了鳳後面前,兩只小手捧着,好像想放在鳳後的頭上。
鳳後愣了一下便抱着女兒一個勁地親着,歡喜得不得了。
帝姬選了男子的冠飾并不是什麽好兆頭,但一片孝心敬愛父後,顯然讨得了陛下的歡心。
陛下擁着樓清,輕輕掐了一下小東西的臉,“以後也要知道待你爹好。”
小東西咯咯笑着,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冬日天短夜長,黃昏将盡,嚴右相連同幾位一品大員進宮求見。
幾人在紫宸殿前殿拜見聖上,齊聲賀道:“恭賀帝姬周歲生辰,恭賀陛下天降祥瑞!”
嚴霜解釋道:“啓禀陛下,今日接到江州急報,今晨于江州地界一道天雷突然降下,劈出一條金礦。恰逢今日為帝姬周歲,是為祥瑞!”
幾人再賀:“天降祥瑞!恭賀陛下!恭賀帝姬!”
“恭賀陛下!恭賀帝姬!”
陛下欣然一笑,大手一揮下旨免稅三年。
待其餘人退下後,陛下冷了神色,問道:“這條金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嚴霜面色微凝,道:“臣已經查驗了一番,的确是今天早晨一道雷給劈出來的。”
江州那邊不比錦州常有金脈、銀礦出現,的确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且這條金脈初步估測十分之廣。
陛下心中微疑,竟然不是蓄意隐瞞不報,讨好于上嗎?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又被幾位一品官員呈奏賀表,想壓下是不太可能了。
陛下敲了敲桌子,沉吟道:“嚴霜你暗中引導這條金脈是為賀鳳後誕育皇女,證鳳後乃天命所鐘,才得如此祥瑞。”
樓清雖得鳳後之位,但出身始終為人诟病。皇女本身就占盡天時,如果再有一個祥瑞加身,以後就更有底氣壓制生父。
嚴霜領旨退下。
回寝殿後,樓清跟女兒笑笑鬧鬧着,見陛下回來,樓清抱着女兒,搖了搖她的手,說道:“呀,娘親回來啦。”
小羽兒“啊”了一聲,蹦跳着歡迎娘親回來。
陛下坐在床邊,故意戳了一下小東西的笑臉,問道:“怎麽把她抱床上了?”
樓清的臉蛋貼着女兒的臉蛋說道:“女兒的生辰啊,肯定和我們一起睡嘛。”
樓清看向陛下,故意勾着嗓子:“妻主會同意的,對吧~”
這個态度,就不是跟她商量的語氣。
陛下輕咳一聲,遮住了女兒的大眼睛,吻向了夫君。
她既同意了,總要得些利息。
至于本金……
陛下舔了舔下唇,她可以晚些再要回來。
樓清還是太過單純,以為一個吻就解決了。
女兒睡在樓清的裏面,樓清拍着女兒,哄她睡着。
待女兒熟睡後,樓清被陛下附耳小聲說道:“浴間的水燒得熱,你去沐浴嗎?”
樓清微有疑惑:“我已洗漱過了,而且前日我便沐浴過了。”
冬日天寒,樓清便由一日一沐改三日一沐,今天不必沐浴。
陛下誘哄着:“你今天忙了一天,泡泡澡也能松緩一下心神,而且這才什麽時候,如何能睡着?不如你去泡泡,也能舒服一些。”
樓清被陛下說得有些意動,女兒早早睡了,他的确沒有什麽困意,不如泡個澡,何況水都燒好了。
樓清有些感動陛下的體貼,轉身親了陛下一下,點頭應了個好,輕手輕腳地下床去了浴室。
陛下半坐起身看着樓清出了屏風。
唔,還是那麽好騙。
陛下落在樓清後面,等他進了浴間才出現在門扉處,披散的頭發被輕巧地绾了上去,等聽到入水的聲音後,無聲推開了浴間的門。
門被重新關上,不一會兒裏面便傳出了低聲的嗔怒轉瞬又變成了惹人遐想的低泣呻/吟。
樓·永遠都上當·當當不一樣·清:我再也不相信陛下說得話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