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敵國将軍(23)[倒V開始]

敵國将軍(23)[倒V開始]

信仰崩塌什麽場景?

淩霄衛們不忍心地下意識向斜下側錯開了頭顱望向別處。

得虧是隔着衣袍,也得虧是潘公身材瘦削——

餘東羿那一掌雖狠,也只不過聲兒大,沒打出什麽臀|波|皮浪。

逃也!

正是星夜,蒼穹鋪幕布。

拜相樓是全燕京最繁華處、最亮的一棟明樓。

千盞明燈點綴,将整個雕欄玉砌的高廈映得紅豔通明。

孫猴子大鬧天宮。

餘東羿一腳踹翻了無數燭臺。

他朝二樓而下,有淩霄衛來阻攔,他便把潘無咎的身子朝前一探。

分分鐘,那淩霄衛又投鼠忌器束手束腳地退下來。

尊主被綁了啊。冷面生硬的大男人李侍衛,一頭忙着勸阻同僚一頭忙着拉扯皮七,都快被慎公子急哭了。

好使!

餘東羿捧着九千歲的屁股尖怼朝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豪氣吞雲地噌噌噌往下沖!

再道那些餘東羿撞碎、踩翻、推倒的燭臺——

百燈紅臺博古架,一朝如受命運挾制一般,巨人的身子傾覆橫斜到了書櫥下。

嘭一下,整個書櫥燃起來。

架幾案一側,是棉厚的蘇繡帷幔。

輕紗綢幔,燒遍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順着風勢,火揚長着向整個閣樓裏的山水墨屏風、巧匠雕畫架、紅木制桌椅蔓延而去。

風,今夜的風甚烈。

仿佛是四面八方的氣都呼嘯着朝拜相樓這一處席卷而來。

風助火勢,毒燎虐焰,愈演愈盛。

大火很快蔓延至整幢高樓。

烈火之金,燎原沖天,火光染紅了一大方夜空,震懾了半個燕京城。

轉瞬間,拜相樓大廈将傾。

餘東羿對拜相樓太熟悉了。

燭臺往哪邊倒?怎麽燒得旺?甚至連這個季節、這個時辰裏拜相樓哪頭風大?哪頭只燒樓不燒人?他都能數落得一清二楚。

可令他意外的是,那位小皮皮居然也頗能在樓裏鑽來鑽去。

跳下二樓的旋梯,餘東羿扛着人扭頭一望,竟從某個木欄縫隙處,瞧見皮七在引火星子。

皮七拿了燒着了頭頭的掃帚,舞金箍棒似的,哪兒布簾屏風多,哪兒木頭桌椅多,他就往哪兒甩。

還有幾個與皮七一道來的邵欽的人,一個推架子、卸橫梁,另一個竟從後廚端了一壇子菜油攤子出來到處潑灑。

絕啊!

他們也跟餘氏有仇?

還是說本家将軍不在,這幾個小兵忠心耿耿、古道熱腸順道兒替邵欽報個仇?

餘東羿甩着潘公的屁|股東奔西竄。得閑,他朝皮七昂了昂下颚喊了聲:“喂,皮皮!”

皮七擰頭見餘東羿打了個眼色,正沖向拜相樓東南側。

皮七會意,朗然大笑一聲朝下屬道:“鼓八、回五!敲金柱!破大梁!”

鼓八、回五等人齊聲道:“得嘞!”

巍巍拜相樓,承大梁的金柱俨然被敲得嘭然巨響,岌岌可危。

好眼力見!這皮小子上道啊。

餘東羿彈了個舌,龇牙沖皮七豁然一笑,一蹬腿從小二樓的檐上跳去了外頭。

拜相樓有老東家,餘氏。

火光沖天,餘家哨兵早通傳全燕京,一衆府兵就近趕往而來。

“全力撲火!捉拿可疑人等!”

餘氏調兵奇快,這一波人披銅片甲,穿皂綢衫,裹紫羅頭巾,系藍黃搭膊,蹬麻鞋,是城門司麾下的府衛們。

餘東羿被為首一個飛若蛟龍的小将追了一陣,他鼓鼓氣東繞西繞,好不容易才把人甩脫。

可這圍着燕京再轉悠一晚上也不是個辦法呀。

餘東羿尋思他那破爛書院外說不定還有淩霄衛守着,不妥不妥。

餘東羿肩寬,但架不住他鬧騰,挾着人還上蹿下跳。

潘無咎被他肩頭頂了一路,胃袋酸得很。

公公沒用晚膳,人身子虛,剛沒忍住哇一口吐了頓酸水出來,污穢沾了餘東羿一後背。

餘東羿倒也沒嫌棄他嘔,一邊飛檐走壁一邊拍拍潘無咎屁股問:“喂,你有啥落腳的地方沒?”

潘無咎問:“你要做什麽?”

“找個地方操|你。”餘東羿急吼吼道。

潘無咎沉默了一陣,小半刻才虛虛道了個方向。

“西北角,三坊七巷落水巷,三株海棠樹旁有處小院兒。”潘無咎淡聲道。

餘東羿好奇道:“拿來幹嘛的宅子?”

潘無咎面無血色道:“你不在時,我常宿。”

就是潘公公這些年自個兒住的地兒呗?

餘東羿早知道潘無咎另有老巢,等真到了落水巷,瞧見破敗的門扉、生青苔的石板,他又有些心生疑窦了。

“哎?”餘東羿右臂扛着人,左臂的肘子杵了杵那棵一人粗的大海棠,詫異道,“這不是前朝太上皇時候,撫仙國大理進貢來的幾枝垂絲海棠嘛?”

潘無咎仍在他肩上,頭倒朝一邊也不妨礙他譏諷地笑道:“像不像慎兒親手種在邵太傅嫡孫院兒裏的那三棵?”

餘東羿吃癟。潘無咎這一氣醋味太沖鼻,他愣沒回話。

門挂了鎖,餘東羿這就扛着人翻牆進了小院。

話說,小時候餘東羿都是日日在皇宮跟無咎叔叔私會,還從沒進過九千歲的私邸呢。

何況今夜他擺明了要來這邸院做那事。

于是朗月繁星下,一切情形又顯得撲朔迷離、暧|昧不清起來。

潘無咎這人特在意隐私。

在小院囚禁的時候,餘東羿只進了一回他的書房就被潘無咎狠親、再捂眼睛、給拖出來。

現下整個垂絲棠的小院,都是潘無咎的私密之所。

那個利|欲|滔天的九千歲在獨處時會睡怎樣的榻?又蓋怎樣的褥子?

不提起來還好,一提起來餘東羿心裏就跟貓撓兒似的怪癢癢。

院裏也沒啥人,要麽就是仆役都睡了沒出來。

餘東羿一進來就踢開主房的門,毫不憐香惜玉地把潘無咎扔上床榻。

負擔一抛,餘東羿渾身輕松。放下人,他拉拉肩胛骨立直腰背,開始環顧四周。

這主廂房當真是平平無奇。

幾件桌椅,一方榻,一盞茶幾,一個占了滿面牆的大書架,一張羅漢床。

床上無紗幔,床尾無腳墊。

床正當中鋪的呢?就稀松平常的一床軟錦絲綿被,上頭連刺繡的紋案都少之又少。

餘東羿來回晃了晃,對床上人道:“公公平日就宿在這兒?也不嫌素悶得慌?”

床上人似乎有些累了,沒即刻回應他問。

過了一陣子,潘無咎才支撐着身體半坐起來。

潘無咎坐在床上,餘東羿立在床邊。

潘公公陰森森地觑了餘東羿一眼,道:“去洗幹淨,髒。”

餘東羿氣笑了,道:“好公公,您自個兒吐的,我還沒唠叨半句呢,倒叫您先嫌棄上了?”

潘無咎冷聲道:“不洗別想上我床。”

九千歲老潔癖了,只要餘東羿髒不啦唧,碰都不能碰他一下。

行吧。看在無咎叔叔今晚沒一口一個“咱家”的份上,餘東羿妥協。

他聳了聳肩,先從卧房的箱子裏翻了兩件衣裳,随即甩着衣裳,腳尖一轉出了廂房。

潘無咎這海棠花小院兒真奇。

餘東羿轉了一圈,竟沒找着半個仆役房。

難不成潘公不要人伺候的?

餘東羿納悶,從老井處挑了兩桶水,準備自個兒去廚房燒了洗。

竈臺上倒是米糧蔬菜多,水缸也滿滿當當,醬醋瓶子羅列齊整,幹淨清潔。

餘東羿煮沸了幾鍋水,翻騰出幾塊皂角來,自個兒搓搓弄弄,等渾身舒爽了,再套上潘無咎的青色衣衫。

餘東羿還頗有閑心。想了想,他起鍋下了把面。

趁面撲騰的功夫,餘東羿又打水把舊衣裳給搓了,扯線挂在高處晾好。

面煮沸,抄小半碗冷水點了兩次,看湯稠了面條沒白芯了,就是煮好了。

餘東羿把面撈上來,弄了點小青葉,撒點兒鹽巴,做了兩碗清水挂面。

綠瑩瑩的薄菜葉在小碗面湯裏游,瞧着喜氣悠然。

419适時:【餘先生真賢惠。】

餘先生也這樣想。

人洗得清清爽爽、一身皂角香,手上端着面碗,餘東羿重又回了主廂房。

“咔嚓!”

可房門一踢開,餘東羿就聽見瓶罐落地的碎裂聲。

“什麽掉了?”餘東羿把碗擺桌上,勾頭來看。

床沿邊碎了個小瓶,夜深沒點燈,借着朦胧的月光,餘東羿有些看不清。

他要去尋火折子,卻忽然被潘無咎擒住手臂。

“別點。”潘無咎止住他,幽幽說,“手滑罷了,無礙。”

摸黑就摸黑。餘東羿收手輕笑道:“倒不知,叔叔什麽時候有了夜裏怕光的毛病?”

潘無咎不回話。

餘東羿措辭一番,又蹲下了,到潘無咎床沿邊腳跟前,再拿出一副讨饒的态度仰頭望潘無咎道:“先前是慎兒沖動,叔叔又那般打人,慎兒才不自覺手粗了些,現下既已冷靜下來……慎兒粗粗做了碗面,叔叔若沒用膳,不如來嘗嘗慎兒的手藝?好填一填肚子?”

“不忙。”潘無咎擺擺手,支棱了條腿,沒骨頭似的靠着床架,驟然話鋒一轉問道,“你可知當初照歸錦為何來見你?”

說的是小皇帝派李侍衛綁|架餘東羿的事。

餘東羿沒料到潘無咎會提這一茬,一愣,試探問:“也是潘公授意?”

“他有後宮三千,整日縱情聲樂,早已經被養廢了。若非旁人刻意提醒,他又怎麽會屈尊纡貴地想到要來找一個落魄的床上故人呢?”潘無咎坦然承認。

“潘公這是何意?”餘東羿冷了臉,“您授意讓金玉帝來找我?您以為我睡過他?”

潘無咎秀眉一挑,反過來诘問道:“難道不是?”

餘東羿哂然,冷笑道:“可惜,沒那個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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