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謝安虞,你敢不敢下車與我一見啊!”醉漢還在那外頭喊着,“你……嗝,你贈我的玉佩,我還留着呢。”
聲音不小,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大膽!婉妃娘娘的名聲豈是你随意污蔑的!”暗衛怒,當下要去抓他。
醉漢也不反抗,就是喊:“什麽婉妃娘娘,她是我的安虞,是我的安虞……”
“這人我不認識,他胡言亂語!”安虞惱了。
她是比一般姑娘能打,可她也要臉面。這人污蔑她的清白,她豈能放過他!
謝安虞掀了簾子就要出去,卻被謝婉一把抓住。
“你在馬車裏待着,朕去。”
謝婉不疾不徐地掀開馬車簾子,而這時,街邊已經圍了一些百姓。
百姓們能認出這是宮裏的馬車。
不過此時天色暗了下來,做了普通打扮的謝婉倒是沒有被認出來。大家看她氣質不凡,都在猜測謝婉的身份。
這位……是宮裏的貴人嗎?
暗衛們看見出現的是謝婉,當即也就不敢說話,捉着那醉漢靜聽吩咐。
謝婉開口問道:“你口中的玉佩何在?”
醉漢見她出現,愣了愣,直接問道:“自然是在我身上!沒想到你真敢出來見我啊!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謝安虞!”
醉漢最後這三個字讓全場都愣了愣。
就連謝安虞都在馬車裏瞪大了眼,哈?
這醉漢,連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也敢張口就來?
百姓們也皺了眉,将軍府的謝小姐什麽模樣他們還是認得的。眼前的貴人雖然氣質非凡,可端看年紀和模樣,也不是謝家的謝安虞。
暗衛正欲喝罵那醉漢,謝婉卻擺手截過了他的話,“我幾時與你私相授受,還送了玉佩給你?”
醉漢聞言滿臉悲痛:“謝安虞,你也不必裝作與我不識。我只是聽說你今日回來了,才想見你一面,明日……我就離京回家了。”
“也順勢将玉佩還給你。”
說罷,醉漢從懷裏掏出一枚價值不菲的玉佩。
暗衛接過,仔細檢查後呈上。
謝婉只輕輕摩挲了片刻,便道:“你這玉佩,我不認。”
醉漢聽完目眦欲裂,徹底怒了:“現在你嫁去宮裏不敢承認了嗎?諸位鄉親,去年,我本是從遠鄉來京城趕考的考生。路上窮困,受了謝家的恩,得了謝家小姐的心意。可惜我京考未過,尚沒有機會面聖!這時,謝家便看不上我,還派人威脅我要将我趕出京城。”
“後來我才知道,這謝安虞嫁去了宮裏,現在已經是陛下的宮妃了!如今我也只是來歸還玉佩,并未有糾纏之意,以後……便就當從未見過。”
這些話禁不起半點細究。
可百姓們只是看熱鬧,不管真假只要傳出去了,安虞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就連謝家也會背上一個仗勢欺人的惡名。
謝婉輕笑:“是啊,謝将軍真是寬厚,大發善心救了窮困的考生,誰料這考生竟圖謀他才剛及笄的女兒,到最後女兒嫁給了聖上,他還落得一個‘仗勢欺人’的名聲。拿了一方不知出處的玉佩,就要誣陷謝小姐與你私相授受,真不愧是文人,科考落第,這編故事的能力倒也能讓你在京城混口飯吃。”
“你……你強詞奪理、颠倒黑白!分明是謝家……是謝安虞棄我在先!”醉漢怒紅了臉,俨然,他沒想到眼前的女人如此能說會道。
正這時,車簾被人掀開,謝安虞忍不住了,她想出來。
可卻又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謝安虞瞧不見外頭的情況,只能鼓起臉怄氣。
還好,能聽見聲兒——
“你說我颠倒黑白?”病秧子皇帝的聲音輕而有力,“我觀這玉佩上的雕刻……像是京中福玉訪大師的手筆。如此精品的玉佩,在京中找到出處可不難。屆時一問便知這玉佩到底是誰的。否則讓你這醉漢污蔑了婉妃娘娘的名聲,那可不好。”
“若你篤定,便随我、還有這城中百姓,一起去福玉坊對峙?”
福玉坊?玉的出處他怎麽可能知道?醉漢慌了,當即跳腳,“你說是福玉坊出的就是福玉坊出的?!大家又憑什麽信你!我今日來只是還玉佩,你愛要不要!”
“你張口就是污蔑,這髒水自然要洗幹淨。”謝婉眼神一暗,“不去福玉坊,咱們就去見官吧。謝将軍保家衛國,其女如今更是婉妃娘娘,容不得你這等連科考都榜上無名的廢人诽謗。”
“……見、見官?”醉漢愣了。
“就是,去見官吧!”忽地,看戲的人群裏也有人喊道。
“去見官!我也站這位貴人這邊!”
“口口聲聲說得自己深情,還将玉佩留着,卻連是不是自己所慕之人都認不出來!直接拉去見官吧!”
“诽謗大将軍,該論什麽罪啊?”
醉漢怎麽也沒想到,百姓們居然不站在他這邊。還有,他們說什麽所慕之人認不出來?
醉漢擡眸看向馬車上好整以暇、含着笑的謝婉,心裏的不安更重。
“你……你不是謝安虞……”
謝婉微笑,“我怎麽不是呢?”
醉漢:?
到底是不是啊!
“将人抓起來,直接送去官府。徹查此人身份,蓄意誣陷大月良将,恐是他國奸細,此事定要徹查。”謝婉下令道。
百姓:“抓了他!見官!”
暗衛眼尖,瞧那醉漢掙開想跑,當即又抓回來按住!
“你,你到底是誰!”醉漢難以置信,他就是為了賺點懶錢,怎麽也沒想過要被送去官府啊!
謝婉不語,轉頭回了車裏。
暗衛冷笑,“是誰?是你科考落第沒見成的那位!打昏,抓走!”
醉漢:?
他落第沒見成的……
會試之後是……殿試。
醉漢瞳孔一縮,臉色慘白。
方才那女人,是皇帝?!
不等他求饒,暗衛已經一個手刀将他打昏。
“送官,嚴審!”
“回宮!”
謝婉掀開車簾就瞧見蹲在馬車裏的謝安虞。
謝安虞鼓着臉,不太樂意。
謝婉笑了笑,将那塊玉佩墜在她眼前。
“這不是我的玉佩。”小安虞抓住在眼前晃動的玉佩,“這玉真是福玉坊的嗎?”
“不是。”謝婉認真說道,“朕也不知是哪個坊的。”
安虞瞠目:“……你又诓人!”
謝婉笑着坐回去,“不都是為了婉妃的名聲嗎?若不是朕腦子轉得快,明日整個京城都要傳婉妃與人私相授受,謝将軍仗勢欺人。”
謝安虞聞言暗罵:“徐平真不是個好東西!”
謝婉輕笑。
此事無論真假,傳言能不能傳得出去,徐相大約都是都不在乎的。徐相要的,只是想在她這個皇帝心裏種一顆種子——
枕邊的婉妃,并非良人,就像謝家,并非良臣。
可惜……
“他的計謀不能得逞,朕最信任的就是婉妃了。要朕相信婉妃與人私相授受,真是很難。”謝婉将目光投向蹲着的謝安虞,居高臨下,又滿含笑意地朝她伸出手,“婉妃娘娘,還要蹲到什麽時候?這兩頰的小包子,能不能收一收?”
謝安虞一愣,悄然收起了鼓起的兩頰,看向了別處。
病秧子皇帝又在胡說了……
她才不亂想。
這皇帝,最會诓人。
想罷,卻還是伸出手,放到她掌心,讓她将自己拉起來,還小聲嘟囔着:“我本就沒有與人私相授受!”
嫁給病秧子皇帝,是她第一次嫁人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