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果不其然,徐晟文才剛離了宮,翌日上朝,朝臣紛紛上奏,所為的當然全是選秀一事。
謝婉坐在上頭,目光審視着大殿上站着的衆人,直言道:“朕不打算選秀。”
衆臣頓時面面相觑,誰也沒想到陛下會拒絕得如此直白。
有人想要谏言,卻被謝婉擡手止住。
“朕說不選,就是不選。”謝婉目光落在那打算說話的大臣身上,“選秀之後今後再說,還有別的什麽要事要奏嗎?”
衆臣都沒有說話,大殿上一片安靜。
“沒了嗎?朕先前聽聞北方有旱,此事處理得如何了,徐相?”似是為了轉移話題般,謝婉點了徐相的名。
徐平雙手揣着,上前一步應道:“陛下,赈災錢糧均已按照往年的情況下放至各地官府。”
謝婉問道:“此事是都由誰經手的?”
徐相聞言,心裏一突,卻還是仔細地将經手的官員都一一報上名去。
負責撥錢的自然是戶部,負責赈災的也有專門的司職人員。但經手的人……大部分也是戶部到京兆尹,再從京城到各地方官。
“朕知道了。”仿佛就順口一問,謝婉又同衆臣說起別的事。
早朝很快就結束。
侍臣地一句‘陛下回宮’,便散了一個早朝。
下朝的大臣們紛紛順着宮道往外走。
徐相心中卻有一些不安。
遠遠望着戶部尚書與同僚喜笑顏開的場景,徐平不由地将人叫住:“錢尚書……”
戶部尚書聽見,迅速回頭拱手,“丞相大人。”
“借一步說話。”
錢尚書當即正色,與同僚告別後,迅速來到徐平身邊。
“相爺有何吩咐?”
徐平認真問他:“赈災一事安排得如何?”
錢尚書不解,“都是按照往年的赈災份額分發下去的。”
徐平左右看了看,才問:“到了地方官府了?”
“這……”錢尚書笑了笑,“相爺,到是一定到了,可到多少,臣就不知了。”
“你拿了多少?”徐平皺着眉問。
錢尚書一愣,“相爺……怎麽突然管起這事來了……”說罷,錢尚書想到什麽,瞬間汗都冒了出來,“相爺,莫非出事了?”
徐平仔細盯了他一眼,搖頭:“倒沒聽見什麽風聲。只是本官總有些不安,注意些吧。”
注意?注意誰?
錢尚書不明白徐丞相為何如此,在他看來,今年與昨年無甚差別啊。而且今年也沒撥多少赈災錢,這點賬,随随便便就能糊弄過去。
相爺的不安是從何而來啊?
兩人低頭私語實在招人注目,徐平只說了幾句便沒再繼續說。倒是走之前,還給錢尚書留了句話——
“這次賬簿上做得幹淨些。最好,把錢補上。”徐平眼中飽含深意地望着他。
錢尚書聽了這話便自危起來,若是連徐相也這麽說,怕是……
“相爺放心,我這就照相爺說得安排。”當即,錢尚書也謹慎點頭,目送他離去。
徐相滿意點頭。
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将錢尚書提拔到這個位置,若是錢尚書自負栽了,便是等同于廢了他一臂,那可是真真肉疼。
而錢尚書能坐到這個位置,也不僅僅是才能,最重要的是,他聽話。
“希望都是本官直覺錯了。”
徐平回頭望了一眼金殿,随後朝離宮的方向走去。
而錢尚書,也馬不停蹄地離開了宮裏。
就算今年的赈災錢糧份額不多,可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徐相要他補上,他肯定是補不全的,但補個七七八八,應當是沒什麽問題的。
可才剛到宮門口,連馬車都尚未坐上去。
一隊衛兵就攔住了錢尚書。
錢尚書一愣,面色有些惱:“你們這是幹什麽?”
“錢尚書留步。”
錢尚書聞聲望去,自那群高大的衛兵身後走出了一個相對比較矮的身影。
也穿着禁衛軍的制衣,可那張小臉尚未飽經風霜,看起來稚嫩又青澀。
“你是……”錢尚書眯着眼看了半晌,才笑道:“原來是婉妃娘娘,娘娘怎麽這身打扮……叫住臣又是所謂何事啊?”
雖說在笑,可錢尚書心中卻難免忐忑。
婉妃,她攔自己幹什麽?且還是禁衛軍的打扮,要知道,禁衛軍可是直屬陛下……
莫非……
果不其然,下一刻,謝安虞手中舉起一張令牌,“奉陛下之命,請錢尚書去監察府坐一坐。”
錢尚書:“婉妃娘娘……定是與臣說笑呢。”
謝安虞才不與他廢話,直接朝禁衛軍招手:“抓回去。”
錢尚書:!
“你憑什麽!”錢尚書掙紮道。
謝安虞掂了掂手中的令牌,歪頭,“哦……孫統領告病了,所以陛下便讓本宮暫時替一替孫統領的職務。”
錢尚書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你……”
陛下竟然……!
“廢話少說,帶走!”謝安虞大手一揮。
“是!”禁衛軍一擁而上。
“本官犯了何罪?!本官無罪,你豈敢抓我!”錢尚書心裏一片冰涼,可面上卻漲紅了臉叫嚣着。
謝安虞看着被禁衛軍拿住雙臂押着的錢尚書,懶得與他多說。
病秧子皇帝說了,姓錢的是貪官,貪了給北方赈災的錢。
只這一點,就得給他抓回去砍頭!
至于還有沒有什麽別的罪,反正抓去監察府仔細審了,就什麽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