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謝婉慢悠悠地來到婉儀宮，但青翠回報說娘娘進了寝殿，已經歇下了。

謝婉挑了挑眉，“朕今日在婉儀宮用膳。”

“奴婢這就去吩咐禦膳房。”

謝婉：“讓他們做些婉妃愛吃的。”

“是。”

正在這時，寝殿的窗戶忽地從裏面打開了，小安虞趴在窗前，腦袋從中探了出來，眼神依舊躲閃：“……陛下要在婉儀宮吃飯啊？”

“是。”

“喔……”

謝婉笑眯眯地，“怎麽了？朕留在婉儀宮用膳，婉妃不高興？還是說朕會吃人？面聖也不來，見了朕就跑？此刻閑暇，朕便聽一聽婉妃的解釋，若是沒有個正當理由，那孤本就全都沒收了。”

謝安虞：！

“就逮着孤本威脅我。”安虞皺眉。

謝婉來到窗臺前，與裏頭的謝安虞對視，“不想被沒收，就和朕聊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兩人就隔着一個窗框子，謝婉臉上始終帶着從容的笑，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她，去聽她的話。

尤其是她的眼睛，安虞每次與她對視，那雙眼睛裏就會蕩起一些溫柔。

是她面對旁人時，眼神中絕不會有的溫度。

像一個年長者，始終溫柔關懷着她的眼神。

面對這種眼神，安虞紛亂的心緒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陛下，為什麽唯獨是我呢？陛下對我好，是因為我是謝家的女兒嗎？”她脫口而出。

宮裏人都說她得寵。

安虞自己其實也有所覺。

雖然不想承認，可病秧子皇帝真的對她很好。

甚至超出了她是謝家女兒這層身份應該所帶來的榮寵。

安虞問出這句話，答不上來的反而是謝婉。

“聽見宮裏人說什麽了嗎？”謝婉問她。

安虞搖頭。

“朕喜歡安虞，率真有趣。”謝婉真心地說。

安虞詫異，“我是陛下的妃子。率真這等形容，好似在形容小孩。”

謝婉摸了摸她的頭，“安虞為何覺得自己不是小孩？”

謝安虞惡狠狠地瞪着她，将她的手從自己頭上拿下來，“那陛下是大人，陛下覺得，情愛是什麽？”

謝婉：？

“誰在你耳邊說這些東西了？”情愛？謝婉不太愉快地蹙眉，誰在她的小安虞面前說這些東西。

“沒人說！只是陛下當我是小孩，又自诩是大人，那大人該懂的陛下也該懂吧。”

謝婉輕咳一聲，“朕自然懂。”

“那陛下覺得情愛是什麽？”

謝婉：“……相知相許相愛相伴。”

安虞輕嘲：“敷衍。”

謝婉哪能忍得了被‘自己’看輕，“見其則心歡，不見則心憂，心悅一人，不過如是。”

安虞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那陛下有心悅之人嗎？”

謝婉：“……沒有。”

“紙上談兵，不過如是。”安虞笑出聲來。

謝婉：“……”

雖然是紙上談兵，但給年輕的自己的教育還是得到位。

“人生路漫長，一生也許會遇見許多心動之人，但不是每一個都值得交付真心。品性至關重要，憑着一腔喜歡，可過不了一輩子。”謝婉苦口婆心。

“好複雜。我若是一開始喜歡誰，定就會一直喜歡誰了。”安虞歪頭。

謝婉：……

這話是沒錯，但遺憾的是她活了那麽多年，也沒遇上一個喜歡的人。說來也是挺慘。

喜歡她的是不少。

譬如過去那一世的楚瑭。

楚瑭稱帝後便有意将後位許她，不過她還是拒絕了。

或許就像小安虞說的，一開始喜歡上，才會一直喜歡。

她曾單槍匹馬将十幾歲的楚瑭從徐相手裏救出來，得了個忠臣之名。可她将人救出來後就發現了，楚瑭學武，不僅學武，且還心機深沉。

親王殿下不過是裝得單純罷了。

至于被徐相抓住逼宮，實則也只是他作為楚皇室的最後一人想試探試探徐家和她謝家究竟誰才是值得信任的哪一個罷了。

或許站在楚瑭的立場上，這些都沒問題。

可謝婉心裏仍有隔閡。

楚瑭一開始，在她心裏就不能算‘良人’。

一開始就不喜歡，又怎能喜歡到最後。

是啊，自己和自己怎麽會有不同。

也正是這樣，她才怕小安虞将來會喜歡上誰。而那個人，卻又不一定能讓自己滿意。偏偏小安虞還喜歡……

一想到那種情況，謝婉便覺得頭疼。

謝婉搖頭，“無論如何，情愛一事，對你來說，還太早了。”

等等——

忽地，謝婉想到什麽，眯起眼，“所以，婉妃是因為這個躲着朕？”

安虞：！

“我……”安虞慌張。

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反常，謝婉的手就又落到了她頭上。

“十六的小姑娘，心中有好奇疑惑的事不奇怪，你娘去得早，爹又……總之，那些不好與旁人談的事，你可以來問朕。”謝婉笑着說，“朕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言辭鑿鑿，彰顯大人風範。

安虞：“……”

陛下她，雖然是個大人，但是真的不通情愛。

一丁點也不通。

但……這也算好事吧？安虞望着面前對她諄諄教誨的謝婉，彎了彎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