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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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直,垮着肩膀像什麽樣子!”江雲嵩最看不得他這副讓人心窒的頹敗樣子,強冷着臉斥他,然後同他平齊視線,“福來有由,禍來有漸。”
“江凜,要麽,你不動聲色的把所有證據交上去,要麽,就閉嘴,然後眼睜睜的看着蔣家不借你的手是怎麽倒的。”
“盛極必衰的道理你比我懂,要不然你當年也不會甘願收鋒往西北走。”
“阿凜啊。”江雲嵩最終是緩下語氣,像是勸自己,又像是勸江凜,“你紀叔後面不止留了一個眠之那麽簡單,還有紮根在長津的紀家,你如果沒有全身而退的底氣,就是白白讓你紀叔妥了協。”
整個書房有長達一刻的靜默,只剩下兩個人發沉的呼吸聲。
江凜喉頭像堵了一團又一團的麻花把他的思緒和語言全都勒住,只字片語都發不出,只筆直的站着,紅眼盯着窗外。
良久,他收回視線,像是終于找到突破口一樣,聲線沉啞的不成樣子,“那我和佑佑就要承擔紀叔妥協的後果嗎?”
江雲嵩背手而立,“你又不是紀青寺,你怎麽知道他有多難抉擇,一邊是妻女的前途,一邊是父母手足的安全。”
“比起這些,你們兩個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他們被迫分開的六年,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可以随時放棄,犧牲,不值一提的東西。
他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精準的掐住父親的命門,身姿挺拔,背影落拓,“要是紀叔知道徐姨為他殉情,他拼命護下的紀家對他的妻女不聞不問,半分照拂都沒有,連下葬時都要問一句有沒有遺産留給他們,一定會後悔。”
“我一定會查,而且查的一清二楚,總要有人要替我擔了和她分開的因果。”
“您說的對,福來有由,禍來有漸。只不過,蔣家的禍,一定是我釀成的。”
“因果報應哪有西北一重接着一重的高山和美國一條又一條望不到盡頭的街來的慘烈。”
“夏天會過去的,春天也會來的,秋天和冬天也從來不是永恒的,總會有落幕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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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他笑了笑,眼底紅色褪去,眉眼飛揚柔軟又舒展,帶着篤定的傲,倒退着轉身走出房門,“走了,您有空記得去紀叔那給我重新提個親。”
第19章
江奶奶住的院子就在江家斜前面, 這一整排的院子都是些年紀比較大的老人居住,牆外都是綠油油的爬山虎,門口偶爾有一兩顆果樹, 挂滿青澀的果子, 紀眠之跟着江奶奶走進去, 一眼就看到院子裏的兩顆石榴樹, 愣了愣。
江奶奶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的格外慈祥,“沒想到這兩棵樹在這吧?”
紀眠之點點頭,她今天到江家的時候沒看見兩棵樹的影子以為是翻修的時候被砍掉了, 沒想到能在這看到。
“當時那邊老房子翻修的時候這兩棵樹有點礙事,江凜那時候不怎麽回家, 也就過年回來一趟。”說着說着江奶奶摸了摸粗壯的樹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你周姨想的緊, 沒法子,只能讓我做這個惡人跟他說, 他再不回來就砍了這兩棵樹。”
“結果,江凜接着就請了假,趕了最近一班飛機, 一聲不吭的扛着鏟子把兩棵樹挪到了我這, 讓我替他好好看着,說他就這點念想了,不想被毀。”
紀眠之也笑, 笑着笑着就哭了。
這兩棵樹是江老爺子親手種下的, 那天正好是她和江凜的百日宴,說圖個好彩頭。
也不止是命運還是巧合, 兩個人都愛吃的不得了。
紀眠之走的那年,石榴樹結的果子格外少,往年都不夠分的量,那次居然都沒吃完。
只是少了一個愛吃石榴的紀眠之而已,那年的果子居然都沒吃完,不少都爛在了樹上。
紀眠之擦了下眼角踮起腳想摘一個,卻被江奶奶制止,“沒熟呢,小心吃壞了肚子,跟奶奶去屋裏,咱們吃別的,阿珩昨天送來了一籃子草莓,我知道你要來都給你留着呢。”
“今年這石榴,肯定不會爛樹上咯。”
房間被打掃的一幹二淨,窗臺上擺滿了盆栽,成套的實木沙發旁邊單獨隔出來一個小空間,細紗簾隔着,隐隐綽綽能看清一些。
江奶奶洗好草莓看到紀眠之一動不動的站在客廳中央,她放下果盤,憑着感覺整理了一下頭發着裝上前拉開簾子。笑容慈祥,旗袍平整沒有一絲褶皺,脖頸上的珍珠項鏈規規矩矩的躺在脖頸間。
“老江,是佑佑回來了。”她向紀眠之招了招手,陽光透過窗棂落在地上成斑駁剪影,聲音輕柔,“佑佑,過來。”
紀眠之走近,看了眼老爺子的黑白照片,鼻尖一酸,一聲不吭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顫聲道,“爺爺,我來看您了。”
比起紀眠之的不平靜,江奶奶顯得格外從容淡然,伸手摸了摸江老爺子的照片,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會話,然後拉着紀眠之進了卧室,從衣櫃裏拎出一個箱子,示意讓紀眠之打開。
白皙手指輕輕掰下搭扣把箱子打開,裏面的東西讓她脊背一僵,心裏霎時有了幾分猜測,她轉眸看着一旁的江奶奶,“這——”
箱子裏的龍鳳褂被江奶奶拿出來平鋪在床上,衣襟上的重工紋繡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金線繡出的龍鳳祥雲栩栩如生,旁邊還擱置着一整套的頭飾,除此之外,箱子裏還有幾套旗袍,像是敬酒服,顔色都是喜慶的紅色,深紅色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