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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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急函言簡意赅,雲浠看着看着,不知覺間喉間酸澀,連視野都模糊了。

她的哥哥,到了最後,還在為她與阿嫂考慮。

但很快,她擡手揩了一把眼角,沒讓淚落下來,邁步到廳中,對上方衆人道:“陵王殿下、琮親王殿下、王妃、三公子,恕雲浠無禮,實在是家有要事,不得不先行告辭。”

言罷,恭敬地拜了拜,轉身離開。

老太君追了幾步,喚:“阿汀……”

雲浠背影一頓,沒有回頭,徑自往外去了,反是方芙蘭回過身,對着衆人再福了福,追着雲浠而去。

廳中寂然,老太君頹然退了一步,裴銘裴闌要去扶她,被她揮杖打開。

陵王見狀,上前将老太君摻住,說:“不如由晚輩跟去問一問侯府少夫人與小姐,看看有無可相幫的?”

“好、好。”老太君連連點頭,她雖不清楚內因,但也隐約猜到雲洛的案子,八成與裴府有些微瓜葛,頹唐道,“阿汀她現在,只怕是不願見老身,如此……有勞殿下了。”

陵王一點頭,快步離開。

趙五已套了馬車。

雲浠剛要走,忽聽身後有人喚:“雲浠小姐留步,少夫人留步。”

身後的人俊美溫雅,姿态端方。

雲浠頓住步子,行了個禮:“陵王殿下。”

對于這位今上的三皇子,雲浠一直十分敬重。

便說三年前,她獨自一人帶着雲洛的棺材回到金陵,雨水淅瀝,棺材被醉酒的程昶撞翻,露出雲洛的屍身,若非後來陵王從旁路過,申斥了程昶一通,并命随行的仆從将雲洛的棺材重新擡回板車上,憑小王爺那時的飛揚跋扈,此事都不知當如何收場。

陵王道:“你哥哥的事本王方才也聽到了,到底是為朝廷征戰一方的将軍,落得如此下場,實在令人扼腕。大理寺那邊是郓王轄着的,這案子究竟如何判的,本王尚不清楚,先前亦不好插手。待本王差人打聽打聽,再看看能否相幫。”

雲浠對着陵王一役:“多謝殿下,卑職已想好怎麽做了。”

“怎麽做?”

“哥哥不在了,忠勇侯府還有我,他既是清白的,明日一早,我便去宮門為他鳴冤。”

陵王愣了愣,随即點頭,淡笑道:“好,忠勇侯府有你這樣的女兒,老忠勇侯府該瞑目了。”

又道,“時不我待,小姐快些回府吧。”再對方芙蘭一點頭,“少夫人也莫擔憂太過,朝廷對有戰功的将士,始終是寬宥的。”

雲浠與方芙蘭應了,一同謝過陵王,驅車離去。

身後,先時還熱鬧的裴府,眼下燈火依舊通明,确安靜得出奇。

懸在半空的明月不見了,天末卷起雲團子,暗沉沉的,像是要傾壓下來。

梅雨時節,只怕又是一場雨将至。

花苑中廳,老太君已怒得要喘不上氣來,她不讓裴闌裴銘扶自己,只由琮親王摻着。

片刻,她稍稍緩過神,拄杖來到裴闌面前,再一次道:“跪下!”

裴銘又要攔:“母親——”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老太君一揮杖便将他打開:“你教出的好兒子,再敢攔,我讓你一起跪!”

她沉下聲,問裴闌:“怎麽回事?那封信……究竟怎麽回事?”

“回祖母的話,那封信不過是……”

“照實說!”老太君神思清明,知道事情到了這個當口,裴闌只怕會尋個借口,真假摻半地揭過去。

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她環顧一周,想起雲浠是自水榭回來後,神色才有異的,而與雲浠一同回來的,除了裴闌,還有一個人。

老太君的目光落到左手旁,淡漠而立的程昶身上,對裴闌道:“你不說,那老身便請三公子把這事細說分明!”

第二四章

程昶不是一個嘴碎的人, 且他知道,今日這事由他來說, 或有裴府的人來說, 意義是不一樣的。

琮親王身負奸王之名,一向不涉紛争, 裴府的水太深,倘王府因今日的事趟了進去,日後再想抽身, 怕就難了。

還不如讓馮管家來開這個口。

左右今夜堂堂小王爺在裴府遇襲,此事可大可小,捏着這麽一個把柄在手中,不怕馮管家不說實話。

程昶道:“雲浠小姐讨要的那封信,是雲将軍寫給朝廷, 揭發招遠叛變的急函。”

“早前雲浠小姐曾去樞密院向裴将軍打聽過急函的下落, 裴将軍言辭含糊, 只稱是尚未找着。但是今日我與雲浠小姐路過西院淨室,無意間聽說裴将軍早已将急函取了回來,大約還有焚毀之意。至于此事的細枝末節, 老太君可以問問你們府上的馮管家,他當時也在場。”

程昶起了這麽一個頭, 将後頭難以啓齒的部分全抛給了馮管家。

頂着老太君灼人的目光, 馮管家不得不硬着頭皮開了口。

說雲浠如何想取那信,裴闌如何不肯給,又說裴闌如何利用這信, 迫得雲浠退了親。

老太君越聽臉色越白,到末了,顧不得裴銘與幾房夫人的攔阻,揮杖就往裴闌腰股間打去,怒斥:“你這個逆子!”

她到底是女将出生,饒是年至古稀,力道也極重,這幾杖她實實在在下了狠手,落到裴闌身上,疼得他渾身一震,咬緊牙關才穩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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