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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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太子之死,他至悲至痛乃至于犯下大錯。但三年了,三年了啊,三年多時間,還不夠他明白過來,痛定思痛嗎?他如今是怎麽看待忠勇侯府的,你從何得知?”

“等他回過神來,你以為他看不出你與闌兒背後這些動作?你能料到他真正的心思是怎樣的?”

“他當然不會動你們,但你們這樣鑽空子,自以為揣摩到了聖意,從今往後,今上又會怎麽看你們?怎麽看待裴府?!”

“更不提當年裴府落難,你被派去塞北那荒涼之地當知州,手上半點實權也無,若非雲舒廣幫你助你,你如何得以升遷?如何回到金陵?”

“人行在世,當堂堂正正,上無愧于蒼天,下無愧于已心,方能立足于這天地間!眼下侯府遭逢不測,只餘孤女寡嫂,你,還有闌兒,卻為了一己私利,趨炎附勢,一味将她們撇開!”

“人在做,天在看!”老太君氣得渾身發抖,連連拄打木杖,“你們忘恩負義,遲早——遲早會遭報應的!”

裴銘與裴闌見老太君如此,當下也顧不得跪着,連忙上前去扶她,勸道:“母親,兒子不會不管侯府的,等這事風頭過去,若阿汀那裏有什麽可相幫的,兒子定然會派人過去幫襯着。”

“至于洛兒,他人已沒了,這案子怎麽定罪,對他來說都沒什麽要緊,明日一早,我便讓闌兒上一封折子,請今上憐惜侯府的孤女寡嫂,不要斷了侯爵的俸——”

“你住嘴!”老太君嘶聲呵斥。

“不對,”她倏而一頓,像是想起什麽,臉色一下發白,又連聲道,“不對不對,你這麽做,該不會是,該不會是……”

然而話未說完,她驀地提不上氣來,雙眼一翻,徑自昏暈過去。

—*—*—*—

至中夜,程昶随琮親王回到王府。

雨已落下了,府門口的厮役舉了傘來迎。

回府的一路上,琮親王都沉默不語,入了府,程昶拜別了他與王妃,就要回自己院子。

琮親王注視着他的背影,半晌,喚了聲:“明嬰。”

明嬰是程昶的字。

程昶步子一頓,回過身來:“父親。”

琮親王看着他,雨夜風燈,他執傘而立,明明還是從前那副樣子,卻實在有幾分不一樣了。

到底哪裏不一樣,他這個做父親的也說不上來。

跋扈,闖禍,那都是明面上的,琮親王記得,昶兒小時候也很規矩,日日粘着他哥哥,後來哥哥沒了,他才一日一日地養歪了性子。

就好比眼下自己将說的這番話,若還是從前的昶兒,他是不會對他說的。

“裴府的事情,侯府的事情,你少摻和些。今上……你皇叔父上了年紀,金陵這些高官門第,水深得很,你該遠離則遠離。”

出乎意料的,程昶的眉宇間沒什麽意外之色,更沒追問原因。

他只是點了一點頭:“知道了。”

琮親王略一怔:“你……”

他還當他近日與那侯府小姐走得近了些,想要攪和進這場是非呢。

琮親王妃見琮親王這副樣子,以為他又要斥責兒子,連忙攔着:“昶兒好不容易收斂了性子,今晚又沒犯什麽錯,王爺擺臉色給他看是要做什麽?”

又想起一事,笑着對程昶道:“你今晚可仔細聽你表姨說了?绾兒做得一手極好吃的蓮花糕,等過兩日你休沐了,母親邀她過門,叫她做給你吃可好?”

程昶愣了下:“绾兒?”

琮親王妃故意板起臉:“瞧你這心不在焉的樣子?就是你那表妹,禮部林家的小姐,绾兒是她的閨名。”

又切切打聽,“你覺得她怎麽樣?”

程昶反應過來。

哦,就是他的那個相親對象。

他想了想,答:“還可以。”

确實還可以。

論長相,稱得上是很美了;論性格,看樣子也算溫婉可人。

這個年代不講究學歷工作和薪資,女子能讀個書認個字就很不錯。

聽那個林氏小姐說,她小時候念過《女則》與《論語》,是個識字的,這就行了。

雖然還沒什麽感覺。

程昶上輩子的戀愛史比較慘痛,由于先天的心髒病,幾乎都是潦草收場。

他其實很受歡迎,長得好看,又能靜得下心學習,門門功課第一,從中學到大學,十年如一日的校園男神。

高中時期,單是情書就收滿了三個抽屜。

初戀是在高二,女朋友是矮他一屆的藝術生,少男少女,情窦初開,見個面拉個手就臉紅心跳。

有回晚自習下課,他送小女友回家,或許是弄堂裏的月色太好,把小女友的臉蛋照得皎如霜雪一般,他心神微動,撩開她散在脖間的發,埋首便吻了下去。

這是他的初吻,雙唇碰上如花葉一般的柔軟,心怦然得直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可惜下一刻,他就暈了。

事後在醫院醒來,醫生說,他是犯了心髒病。

程昶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住了一個禮拜,其間老師來看過他,朋友來看過他,同學也來看過他,惟獨小女友沒來。

兩個禮拜後,程昶出了院,在學校裏碰見小女友,小女友萬分悲切地對他說,自己不能和他談戀愛了,父母不允許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有先天的心髒病,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在自己眼前離開人世,她怕自己會受不了,會跟着他去,所以她只有分手這一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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