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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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莳蘭畢竟還是當過八年女孩子,她小時候,其實也喜歡過那些流瑩爍彩的環佩,如煙似水的羅裙,總是被人誇玉雪可愛,美人胚子,她還時常臭美臭美的。

所以,曾經的小陸莳蘭,在看到隔壁大姐姐出嫁時,對她的寧珘哥哥其實也是有過懵懵懂懂期許的。

在小陸莳蘭的心裏,對于霍寧珘這個自幼有婚約的人,始終還是與別的男性有所不同。不管她自己有沒有意識到。

但,或許是男女天生的差別。

與小陸莳蘭對霍寧珘的好感不同。少年時的霍寧珘,卻壓根沒有想過陸莳蘭。

他七歲時被扔到軍營裏,一待就是十四年。當時霍家被顯宗皇帝打壓,日子正難過,他身負家族興衰使命,忙着與父兄一道恢複霍氏一族昔日榮光,無暇顧及兒女情長,早就忘記自己還訂過親。

甚至連“陸莳蘭”的死訊,他也是許久後才知道,那個女孩死的時候,他正以少年将軍的身份,帶兵攻打臨陽。

對于一個走過屍山血海,見慣生死的男人來說,也僅僅是為那小姑娘感到惋惜。

像霍寧珘這樣的男人,天生就習慣掠奪,若是他自己看上的女人,怎樣都要得到。而對于家裏安排的姑娘,指望他連對方容貌都記不起,就産生了感情是不可能的。

當然,如今的陸莳心裏十分清楚,既然她在祖父的安排下,以哥哥陸槿若的身份繼續生活,那便不可能再回複女兒身。因此,早就絕了重新做回女子的念頭。心裏也早就如靜水一般。

陸莳蘭便回答道:“您盡管吩咐。”

對方便說:“聽王奚說,你對龜茲文有所研究?”

陸莳蘭聞言微微詫異,答:“是,還算懂得一些。”

霍寧珘便站起身,邁步去了那楠木透雕山水流雲落地罩後的次間,不一會兒,陸莳蘭便見霍寧珘手握一本冊子,從裏面走出來。

她立即了然,那邊是對方的藏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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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寧珘将書冊遞給陸莳蘭,道:“這個,你幫我譯出來。能譯多少是多少。”

陸莳蘭雙手接過,随意翻了翻,她的神态很快變了。這本書冊包含的東西很廣,有琴譜、舞譜、棋經、天文、術算等,文字則有粟特文、于阗文、龜茲文、回鹘文、希伯來文等等多種。

這可是極為難得的好物啊。看到上面超凡飄逸的字體,更可知裏面的內容也是上乘孤品,陸莳蘭在心裏喃喃着,整副心神都鑽進了這書裏。

霍寧珘垂着眼眸,便看到陸莳蘭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漸漸張得圓如杏仁,微微放出了光來。就連他說話,對方也恍若未聞。

“上峰在與你說話,你卻在走神?”霍寧珘略挑起眉峰,目光看着陸莳蘭。

陸莳蘭一下醒過神,她敢保證,她以前沒有這樣失禮過,她待人接物,向來都是很尊重對方的。

也因此她先是耳尖兒嫣紅,接着,那白皙剔透的耳廓也染滿淡淡的紅,甚至這紅色還在朝着她臉頰蔓延,整個臉都是熱的。

她的确是感到不好意思,身體也就做出了自然的反應。

陸莳蘭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就如三春桃花,雪上粉酥,清靈豔麗不可方物。

霍寧珘無意之間将這樣的畫面盡收眼底,目光微變。

霍寧珘以前也有個親衛愛害臊臉紅,但那是個黑臉兒大老粗,臉紅基本看不出來,都是靠他那含羞的神态來分辨的。

同樣是臉紅的效果,放在眼前這人身上,簡直是天差地別。

霍寧珘淡淡收回視線。

他在軍中野慣了的,回到朝中,才知道有些書生有多嬌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別說武藝。

陸莳蘭便趕緊彌補自己的過失,問道:“首輔剛剛說什麽來着呢。”

方才,她耳旁的确是有嗡嗡,嗡嗡的聲音。

霍寧珘此刻倒是難得的好性子,平靜地又說了一遍:“我說,讓你不能将這書帶走,從明起,你每日放衙之後,就過來譯書。王奚會給你安排房間。”

陸莳蘭也不敢帶走這樣珍貴的東西,害怕給主人家弄丢,當即道:“是!”

霍寧珘又安排道:“譯好了,我要送人的。字寫漂亮些。”

原來是送人的,陸莳蘭當然又答:“是。”

今天天色已經有些晚,霍寧珘自然沒有留陸莳蘭,先讓她回去了。

倒是陸莳蘭還有些戀戀不舍地,走之前又看了看那孤本。

·

陸莳蘭這晚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上,她一來到都察院,就發現昨晚挨了首輔批的副都禦史馮昊征已先她到了。

都察院現在暫無都禦史,都是這位副職主持工作。

陸莳蘭立即上前打招呼,馮昊征卻面色沉沉,将她單獨叫到自己的署房裏,道:

“今晨在西城安孜巷,發現了一具男屍,正是咱們都察院的禦史,嚴嶼之。刑部的仵作已确認他是被人先用鈍器擊打後腦,再用繩索勒到樹桠上,懸于空中。”

陸莳蘭原本面上帶着微笑,聽完笑意凝在唇角,臉色頓時刷白,腦中沉悶作響。

她以前見過死人,可是這樣朝夕相對,在署房裏同進同出的人被殺害,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雖然她跟嚴嶼之認識不久,僅做了十來日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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