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我的手握成拳,一下捶向他的肚子,
“嗚哇,好痛。”他這樣說着,往後退開了些,垂眸看向我身上,随即伸過手來。隔着單薄的針織毛衣,他的手掌按住了我的腹部。
我一個激靈,打掉了他的手:“幹嘛?”
“是這裏吧,開了洞的地方。”他一字一頓道,像是看到了什麽。
有一瞬以為他要做什麽奇怪的事,我為自己冒出這種想法羞紅了臉。
“欸?”五條悟察覺到我的神情,捏着下巴,忽又湊上前來盯着我:“心樂——以為我——要做什麽?”
我帶着驚慌弓起膝蓋,側身踩下沙發,迅速起身,手圈在腰上,要抱住自己。又意識到自己不太冷靜,輕吸了口氣:“我餓了。”
雖說人還是暈暈乎乎的,我還是決定下樓吃早餐。
在看到他住的是這家酒店的時候,我的心裏就已經為早餐留下了一個位置。
我久仰酒店中這間餐廳的大名。它有着周到的服務,一般學生難以企及的價格,最重要的是,這家餐廳的早餐在着名美食指南Gallut&Monde評選的“世界最好早餐TOP50”中,占據着一席之地。
但當第三口本尼迪克蛋吃進嘴裏後,只能感嘆此處風景加成過多了。
恩格爾系數太大,也是我不得不靠打工支撐生活的原因之一,要是沒有眼前這位臨時飯票,在這兒點杯金湯力都會肉痛。
“酒精禁止。”五條悟說道。
也不知他是怎麽看到我在浏覽酒單,我至今也沒弄清楚他的六眼到底能看到些什麽。
“看看而已。但我也沒有必須保持清醒的必要,反正最近幾天都要請假……”我放下酒單,舀起裹了一勺酸奶的樹莓:“你來這兒到底是要做什麽?”
“監護人的職責,很難理解?”他笑了笑:“你的性命是我的第一要務。”
“難不成我死了世界會毀滅。”
看着他吃了一大口冰淇淋松餅,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寒意再次湧了上來。
“是哦,你是唯一能阻止世界崩壞的存在。”
我想他大概是在開玩笑。
“但就算不是~”五條悟挑眉,聽上去有些苦惱,似是在自問:“為什麽還是沒學會珍惜自己,心樂。”
對自己的生命,抱有無所謂的态度,适合做咒術師,卻是最糟糕的同伴。既然這樣,也只有一如既往,由他主動,将她留在身旁了。
“珍惜不珍惜什麽的,活着不就好了。”我說。
“要求太低了,我是老師,就給你判不及格哦。”五條悟撇了撇嘴角:“晚上我要參加一場拍賣會,你也一起來。”
什麽嘛,果然是有其他事。
我松了口氣:“你要買什麽?總不會是世界上最早的冰淇淋機這種東西吧。”
“一把刀。”他說:“看到就知道了。”
然後,我看到了。
舞臺正中,身着黑色西裝的工作人員推出一輛墊着絨布的手推車。那把小臂長的彎刀一出現,就奪取了場中所有人的目光。
它被架在透明的展示臺上,若憑借自身浮于空中,刀身上纏繞着絲線般的紅光,于靜谧之中,透出駭然的死氣。
“中了。”五條悟瞥見我的表情,唇角似笑非笑。
“……怎麽回事。”
我很确定,是這把刀傷到了我的手,但它怎麽會隔日就出現在這莫名其妙的地下拍賣會裏。
一個小時前。
我和五條悟離開酒店,在附近的公園門口坐上了一輛加長轎車。在車裏,我們的眼睛被用黑布蒙住,車子兜兜轉轉,停了下來,有人扶着我下了車。
好似走過了長長的甬道,布終于被摘下。一個架子擺在面前,上面挂着各種面具,像是祭典中的面具攤。
“是要挑一個吧。”五條悟面帶玩味之色,伸手拿了某漫畫雜志男主角的面具和一個鬼神面,轉頭比照着兩個。
太多面具,看得我眼花缭亂,正在猶豫,五條悟戳了戳我的肩膀,我側頭看去,紅面金瞳的天狗臉就怼到眼前。
饒是知道,還是被放大了的面具吓了一跳,一個噴嚏蹦了出來,我擡手擋住,接過五條悟遞來的手帕。
“肯定是有誰在說你的壞話。”五條悟取了面具,随手放下,聲音帶着一絲笑意:“怎麽說,要做掉嗎?”
“是早上吹風感冒了,也不知道是誰造成的。”我拿起一個面具,剛要戴上,五條悟就從我手裏抽走了它。
“這個好難看,一看就知道會脫色。”他将黑色鳥嘴面具随手一扔,取下了另一個:“戴這個好。”
這也是個能面面具,眉毛和胡須都上卷飛起,嘴巴咧開,臉頰鼓起。是天神面具,也即天滿自在神,菅原道真。
“你才該戴這個。”我拿過面具,放到一邊,随手拿了另外一個。
最後,身高一米九出頭的桃太郎和穿着高跟鞋的鬼進了會場,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在門口發放了號碼牌,9號。
約能容納兩百人的小型場地,能感覺到其他人,但每位之見都隔着距離。被引到座位上,等待片刻,舞臺上的燈光就亮了起來。
拍賣師禮儀性寒暄了幾句,拍賣就開始了,拍得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被斬斷的戈爾迪之結,弗蘭肯斯坦的制造說明書,渡渡鳥的骨骸……聽上去都是假貨,卻全以天價拍出,我一直在算零。
随後,那把刀就被推出了。
“想必各位都看見了,”拍賣師激情澎湃地說道,“這正是傳說中範海辛殺死了德古拉的刀,如今,在這柄刀上依舊留有德古拉和他後代的血,是這世上唯一能殺死吸血鬼的刀——”
這是臨時送到的拍賣品,原主人和拍賣者間要結下契約,由于這兩個特殊性,從零起拍,每次加價五萬,要求舉牌者謹慎考慮後出手。
“看來是想要殺你,失敗後不得不尋找下一個執行者。”
“沒必要拿到拍賣場上來吧。”我暫且按捺下了對這把刀真實性的疑問。
“大概率不是擁有者決定的。我在落地後得到了這個消息,還真是幸運。”身旁的白發桃太郎舉起了手中的牌子:“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成問題。重要的是,想要拍下這把刀的家夥們的身份。”
“一百萬。”主持人喊出。
“沒必要一定拍下它。”
一百萬刀,最頂級的限量威士忌都可以買……我計算着數字,意識到這實在花得太多了。
“危險的東西,拿在自己手裏更安心。”桃太郎再次舉牌。
“拍下來還有契約。”
“那種東西,随随便便就能搞定。大不了,”桃太郎頓了頓,“總會有辦法。”
含糊不清的話語,勢在必得的語氣。
五分鐘後,拍賣槌落下——桃太郎以一百五十五萬将這柄刀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