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愛情

愛情

趙文婷和郭敏麗這個千年死對頭竟然有一天能站在一起開懷大笑，這是李樹苗沒有想到的，這趙文婷是腦子出了問題嗎？還是說被郭敏麗抓到什麽把柄不得不這樣？李樹苗把趙文婷拉到一邊，語重心長的對她說：“妹子，你跟我說說你遇到什麽困難了？”

趙文婷納悶，她能有什麽困難？

“我想回家算不算？”她說。

李樹苗想了想說：“我知道了，一定是郭敏麗威脅你攔着不讓你回城，所以你才忍辱負重才跟她好的。”

噗，好大的腦洞，有點可愛。

她怎麽能想成那樣？她趙文婷至于這麽做嗎？

不過外人不知道內情還的确是會誤會，像她和郭敏麗這種結仇已久，看到都想掐幾次的人，還真沒法握手言和。其實她也就是知道郭敏麗有難處，能幫她一把是一把。至于郭敏麗，她也沒有明确表示好感，以前怎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人前嘲諷，動手扯頭發還是常有的事，只不過私下裏兩人的眼神會溫和些，沒那麽多腥風血雨了。趙文婷想這或許是郭敏麗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她不想讓趙文婷卷進她的紛争裏。

趙文婷嘆氣說：“李姐，你多想了，我和郭敏麗其實沒什麽大矛盾，就是我倆都想回家。這不是今年是新年，要開開心心，就休戰一天，你說是不是？”

李樹苗當然不信，她早覺得她倆不對勁了，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對勁。

之所以這麽緊張，還是因為她不想郭敏麗搶走最後一個名額，這是她為李小紅争取的，如果趙文婷偏向郭敏麗，那麽那個名額很有可能就會和她們失之交臂，所以李樹苗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樹苗說：“文婷，我們可要團結，在這件事上千萬不能做出背叛我們的事啊。”

有那麽誇張嗎？都說到背叛上面來了。趙文婷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看到趙文婷明顯有些不高興，李樹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也是心急，以為趙文婷會有什麽想法，她說：“文婷，我也就這麽說說，你也知道今年我連自己都沒想，只想要把小紅送回去，她太可憐了，如今那家又在村裏沒事敗壞她的名聲，她在這裏再待下去遲早會出事的，所以你理解理解我，幫幫小紅吧。”

趙文婷皺眉，這都過去多久了，怎麽那個人還陰魂不散？

她說：“小紅現在怎麽樣，情緒還穩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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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她玩游戲的時候狀态還挺好的。

李樹苗搖頭，她說：“她現在沉默寡言，有心事也不願意和我說，我就是擔心這個。”

趙文婷嘆氣，想到李小紅的遭遇就心疼她，可是李小紅在隊裏一直就默默無聞，存在感極低，又怎麽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讓她迅速的脫穎而出呢？她想了想然後說：“開春之後我們這裏是不是要派個代表出去為下鄉做宣傳？”

李樹苗立馬就知道了她想說什麽，她說：“唉，我來這裏兩年，隊裏就沒打算讓派女知青做代表，我看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趙文婷問：“幹嘛想別的，就這個，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我們能把握住了，小紅肯定能回家。”

李樹苗說：“你确定可以嗎？”

趙文婷說：“沒問題。”

晚上趙文婷專門找到李小紅，還真如李樹苗所說，李小紅的情緒不是很好，她經常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趙文婷看到李小紅又站在屋檐下發呆，就對李小紅說：“小紅，想什麽呢？”

李小紅剛開始沒反應，或許是沒聽見吧，趙文婷又叫了一次，這會兒李小紅終于回過頭來看她了，她說：“文婷，你是不是也不放心我？”

還真被她說中了，趙文婷有些尴尬，她說：“我也是出來轉轉，透透氣。”

李小紅說：“我不是三歲小孩，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樹苗最近一門心思都是想怎麽能讓我回城，她對我很好，好到比我自己的親人還要好，可是她把我送回去有沒有想過，可能我在那裏的生活還不如在這裏呢，至少這裏的流言蜚語都是和我無關緊要的人，說了也就說了。可一旦回去，我無法想象我家裏人會怎麽對我冷嘲熱諷，那樣的生活我又該怎麽繼續下去？樹苗這麽積極，我怕說實話會打擊到她，你能不能去幫我說說，讓她為自己想想，如果能回去，就争取早日回去吧。她家境比我好，而且父母也很愛她，她回去比我好太多了。”

趙文婷沒想到李樹苗會對自己說這麽多，說真的她真的有些觸動，這兩姐妹都在默默的關心着對方，你說這能不讓人動容嗎？

她兩個人的話都聽，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好好開導一下小紅。

她說：“小紅，那你想留在這裏嗎？樹苗遲早有一天會回去的，到時候就你一個人待在這裏了。”

李小紅苦笑着說：“那能有什麽辦法，日子不還得接着過？”

趙文婷知道她是口是心非，其實心裏苦着呢，說：“樹苗一直把你當做好的朋友，她希望你好好的。照我說，上海那麽好的城市，發展的潛力那麽大，全國多少人想擠破頭都去不了。但你可以，你是本地人，只要能回城，就一定會安排工作。我知道你下鄉可能也和我一樣，并一定是自願，那麽咱們就應該更努力的回去啊。以後來這裏的餓知青越來越多，想要回城的機會只會更難。而且我可以大膽的猜測，越早回城你分到的工作只會越好，你要是想要優渥自主的生活，你就聽樹苗的，這次争取拿到名額回去。到時候有了收入，你就有了過日子的底氣，你可以拒絕家裏人提出的過分的要求，也可以叉着腰對那些不喜歡的男人說不，就像這樣“你就配老娘？滾犢子吧！””

她一副母夜叉的樣子一下子就把李小紅給逗笑了。

別說她描繪的宏偉藍圖還真把李小紅給說動了。

她說：“文婷，還是你會哄人，樹苗老是說讓我回城讓我回城，可又說不出你這些道理。現在你和我說了這些，我是豁然開朗，也覺得我是可以去争取一下了。就算不能回城，我想我也應該為自己的将來做打算，畢竟我這副身子，嫁人估計是不可能了的。”

看着這麽喪氣的李小紅，趙文婷的心又糾到了一起，她安慰說：“人生還有更多有趣的事在等着我們呢，小紅，世界之大，我想去看看。”

李小紅笑着問：“環游世界嗎？”

趙文婷說：“這個可以有！你想想中國多少婦女同胞因為有了孩子而無法脫身，有孩子是寸步難行啊。出去看看，多潇灑，多浪漫。”

李小紅說：“你說得倒輕松，沒錢也寸步難行啊。”

趙文婷說：“賺呗，努力賺錢，然後環游世界！”

李小紅說：“八字還沒一撇，你看看我們就想到外太空去了。”

可不嘛，不過有夢想就是有希望，趙文婷已經能從李小紅眼裏看到亮光了。

想到他們生産隊之前是讓陸明承做先進代表，李樹苗就尋思着要不然讓趙文婷過去取取經。趙文婷覺得李樹苗有點過了啊，這也太積極了，別的可以答應，唯獨這件事不行。

“不去。”兩個字就把李樹苗給拒絕了。

“真狠心，回答的這麽幹脆，也太不給我面子了。”李樹苗假裝生氣哼哼。

這趙文婷前兩天不是還和陸明承一起玩了游戲嗎？怎麽這會兒又成忌諱了？

咋了，又是陸明承哪裏惹到她了？

趙文婷說：“別誤會，我和陸明承啥事也沒有。”

李樹苗說：“那不就成了？”幹嘛還拒絕？

趙文婷皺眉，她說：“李姐，你咋就聽不明白呢？這事就不應該我去說。”她說完故意看了不遠處的佟瑞瑞一眼，接着說，“和陸明承關系好的人是瑞瑞，你說這事是不是該由她去？”

她不想和陸明承有過多的接觸，上次玩游戲已經是極限，以後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最好是見面都別有。

李樹苗笑着說：“你也真是用心良苦，特意給她制造機會，不過瑞瑞去說能行嗎？”

趙文婷說：“能行，你說去吧。”

就這樣，趙文婷成功的給佟瑞瑞提供了一次和陸明承靠近的機會，佟瑞瑞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直接就将她的心事給暴露無遺了，趙文婷感嘆果然戀愛中的女人就是這麽可愛。她都能想象佟瑞瑞見到陸明承是什麽樣子了。

但是還沒等她想太多，她就被其他事給絆住，等到她得了空再繼續遐想的時候，陸明承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她面前，還差點把她吓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走路都沒聲啊。”趙文婷給自己呼呼毛，這人吓死人不償命啊。

陸明承神情好像并不愉快，誰招惹他？

吃火藥了？

“趙文婷，我需要和你談談。”啥情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要約架呢。

趙文婷咽咽口水，說：“談什麽，我倆好像沒啥要談了。”你說女人是怎麽回事，人家都對自己這副态度了，可她心裏還是會胡思亂想。她會想陸明承說這話會不會是想向她表白？天吶，她怕是瘋了，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他表白？做夢吧你！

陸明承當然不是來表白的，而是來問罪的。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說服佟瑞瑞不要再對自己有想法，這怎麽的，一個張立達，一個趙文婷，兩個人在佟瑞瑞旁邊煽風點火是不怕事大啊。

他現在就想好好掰扯掰扯他們到底是要幹嘛？！

“我就想問問你，你就那麽希望我和佟瑞瑞在一起啊？”他說。

趙文婷愣住了，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麽問。

“在一起不好嗎？”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大哥，現在夢想成真了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還想倒打一耙，過分了阿喂。

陸明承都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女人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當紅娘，牽就牽吧，陸明承都抗拒成這樣了，話都說絕了，這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這麽撮合，這擱誰不會生氣？

但說來說去，讓陸明承真正生氣的不是這個，而是趙文婷這種語氣中透露出的漫不經心。她真無所謂他找誰，這更讓陸明承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不好，你以後別這樣了。”他不需要她的施舍。

趙文婷心想這是怎麽了，至于他這麽大費周章的過來和她說這事嗎？

他以為自己喜歡操心他們的事啊？

她心再大也不會這麽離譜，替這個出軌的負心漢去牽紅線。

“行，我不管了。對了，你沒對瑞瑞怎麽樣吧？”趙文婷說。

陸明承說：“我是那種能把人怎麽樣的人嗎？”

這話聽着有些繞但她能聽懂，趙文婷笑了，她忽然覺得陸明承這會兒像個孩子，在試圖為自己辯解些什麽。

她好像又有點相信他說的話了。

“她也是關心你，三十那天她還說要替伯父平反，瑞瑞這麽好，我要是男人我都想娶她了。”趙文婷說。

陸明承說：“我看你就是男人，只對女人才感興趣。”

什麽啊，她有理由懷疑他是在罵她是男人婆。

趙文婷握緊拳頭作勢要去打陸明承，懸在半空竟又不太好意思下手，算了，跟他解釋這些幹嘛，她說：“是啊，我就是喜歡女人，陸明承，佟瑞瑞是我要保護的女人，你最好對她好點，我要是看到你動她一根汗毛，小心我要你狗命！”

她氣勢洶洶，感覺下一秒就要撲上去了。

陸明承忍不住被她逗笑了，他說：“趙文婷，你幾歲啊，說這話幼不幼稚。我今天來也沒別的事，就是告訴你以後別讓佟瑞瑞把注意力放我身上了，我這人不配，她值得更好的，知道了嗎？”

趙文婷一聽不樂意了，他說：“誰說你配不上的？”

還以為她會挖苦他兩句呢，結果這姐們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會是連這種委婉的拒絕都聽不出來吧？還是說她是故意裝作聽不懂？

趙文婷是真沒在意這些，她只是聽到這個關鍵詞才認真發問。

在她的心中，陸明承是因為優秀才會把她吸引的，她愛他的優秀。因為愛，所以全世界只有她可以貶低他，任何人都不能說他，包括他自己！

“陸明承，我把話放這兒，你将來會是這裏最有出息的那一個。”她說。

話一說出口，趙文婷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她簡直就像個精神分裂啊，前面還在擠兌他，後面又說出鼓勵他的話，這怕不是什麽神經病吧？

她趕緊找了個理由離開：“那個，我還有事，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她尴尬的不知道該怎麽才好，往前走的時候差點順拐了。

陸明承看着趙文婷急匆匆的背影忽然心跳得很厲害，他也認為趙文婷有些割裂，一會兒是對自己冷酷無情，一會兒又像是很關心自己。盡管她已經掩飾的很好，讓他差點都沒察覺出來，可是一旦關注這個人，她做的任何事都會被放大很多倍。他不知道她在他的心裏過了有多少遍，能被他發現的那些暖心小細節早就被他回味無數次了。

即使自己已經發誓不要再和她有什麽，可還是會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趙文婷，你在害怕什麽？”陸明承說。

趙文婷愣住，并沒有回答。

陸明承接着說：“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你了，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麽讨厭我？”

好家夥，還真敢問。

趙文婷也不能把真相告訴他啊，畢竟現在的陸明承根本就不欠她什麽。

也是，她把上輩子的情緒轉移到她身上是挺無辜的。

但老實想想她好像也沒故意對陸明承做什麽，難道這樣也不行？

“我沒讨厭你啊，你想多了，真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撮合我的好朋友，你說是不是。”趙文婷說。

陸明承說：“我不喜歡佟瑞瑞。”

趙文婷說：“我知道了，以後不撮合了。”

陸明承說：“嗯，這還差不多，你忙去吧。我也要出發回山上了。”

兩人還想說什麽，可又覺得沒說下去的必要。就點到即止吧。

趙文婷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路上小心。”

陸明承說：“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就這樣兩個人告了別，趙文婷目送陸明承走遠，她的腦海裏反複響起剛才陸明承對自己說的那句“我不喜歡佟瑞瑞。”真奇怪，他幹嘛向她強調這個，是怕她誤會嗎？哈哈，趙文婷，你就是個錘子，人家那是不希望你瞎牽線才那樣說呢，和你有半毛錢關系嗎？

佟瑞瑞在陸明承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是心裏不痛快，但她過去的時候也料到會有這麽個結果，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做再多努力都沒用。

佟瑞瑞喪氣的踢了路邊的大樹一腳，卻不想疼得她嗷嗷直叫。

正巧這時候張立達路過，他大笑着說：“自食惡果了吧，哈哈。”

佟瑞瑞見到他這麽嘲笑自己，氣得直接就上去踩了張立達一腳，看來不讓他嘗嘗痛苦，他是不會換位思考的。

張立達任她踩他都沒什麽表示：“不痛，你這點力氣就跟沒吃飯一樣，大姐，你這樣還怎麽下地幹活啊。”

嘲諷技能滿分。

佟瑞瑞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怎麽現在誰都能爬到她頭上欺負她了？

佟瑞瑞崩潰了，她大哭起來：“王八蛋，你們都壞人。”

這一哭倒真的把張立達給吓到了，他不過就是來開開玩笑，怎麽這人就這麽容易被打倒啊。

他趕緊說：“佟瑞瑞，我就是開玩笑的，這不是想和你套近乎嗎？我以為你把我當朋友了呢。”

佟瑞瑞說：“誰跟你是朋友，有你這樣的朋友嗎？”

張立達說：“你看我這樣的大老爺們，平時交往的都是男人，哪裏和你們女孩子打過交道？不知道輕重也正常，你理解理解嘛。”

佟瑞瑞邊抽泣邊說：“那你也和文婷這樣？”

張立達笑了，他摸着頭說：“你和她又不一樣，她是特殊保護對象，當然要用心一點。我當你是哥們，總不可能也要我對你像對她一樣吧？”

在張立達心中佟瑞瑞和男人沒啥兩樣，雖說她是大家公認的隊花。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就認為趙文婷比佟瑞瑞好看一萬倍，你找誰說理去。

佟瑞瑞連續接受來自這兩個男人的無情暴擊，她感覺她現在不找條河跳進去都有些對不住他們了。

她怎麽就這麽慘！

這麽想着佟瑞瑞哭的更大聲了，她是真的很委屈啊。

這時候經過的人開始對他們倆指指點點，還以為張立達對佟瑞瑞做了什麽呢。

張立達怕影響不好，趕緊讓佟瑞瑞別哭了，他說：“佟瑞瑞，別跟個娘們一樣哭唧唧的，說好咱倆要一起并肩作戰的，你可不能當逃兵啊。”

佟瑞瑞擦幹眼淚說：“我就當逃兵了怎麽着，你還能打我不成？”

張立達說：“我可不打女人，但我可以鄙視你啊，你不是又想放棄了吧？”

還真被他說着了。

她是想放棄了。

張立達見她不說話就說：“別啊，這麽好的男人你到哪找去？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佟瑞瑞皺眉，她的确是排斥陸明承有別的女人，可是現在這樣她也不能把他怎麽樣啊，她都已經夠沒臉沒皮了。

“你和我說這些沒用。”

張立達說：“實話跟你說吧，我的一個二舅或許可以幫幫陸明承的父親。”

佟瑞瑞沒想到張立達還有這麽層關系，她詫異的說：“真的？”

張立達很驕傲的說：“那還有假？只要你幫我追到文婷，這事我去幫你辦。”這二舅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實際也是八竿子到不着，但為了文婷，他願意去這這些事。有時候愛情的力量是無限的，愛情啊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