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距離宮門2033步
距離宮門2033步
有個女人坐在紅紗帳內,雖然她的大部分身體都被紗帳蓋住,但是層層紗幔從她的身側拂過時,依舊能看到女人纖腰楚楚、身材玲珑曼妙。
她應該是跪在床上,顯得比新郎還要高半個身子,她将新郎緊緊摟在懷裏,頭靠在他的肩上,看不清長相。
露出的□□手臂纖細白皙,腕子上帶着青玉镯子,那雙手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出來的,遠遠看着幾乎白得發亮。
一頭柔順的淺金色長發,灑在新郎身上,有種異域風情。
那女人就是鬼新娘!
邬雲雙看着她那雙□□的雙臂,想起昨晚在月色下見到的修長美腿,一時還想不明白。
到底誰是真正的鬼?
昨夜她原本以為惡鬼好色,喜歡吃女人,所以抓了活人來結鬼婚,在轎子中将新娘咬死,只留下一雙美腿把玩。
後來她發現惡鬼喜歡吃的是年輕英俊的少年,那就應該是女鬼了,所以是鬼新娘。
現在看到鬼新娘的真面目,又覺得轎子中的那雙美腿應該是她的。
那轎子裏到底是誰将鬼新娘的腿砍了下來呢?
正在邬雲雙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鬼新娘從新郎顫抖的肩膀上擡起臉。
她的面容嬌媚,傾國傾城之色,看着非常年輕,頂多二十出頭。
這副容顏別說男人了,連邬雲雙也喜歡。
“小夫君,別害羞嘛。”鬼新娘一手捧着新郎的面龐,一手掀起他頭上的紅蓋頭。“讓人家看看今日第四十八個的夫君長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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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吓得瑟瑟發抖,頭快垂到了地上,就是不敢與她對視。
“夫君~你幹嘛躲着我呀~”鬼新娘顫聲撒嬌,“你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嘛~”
她嘴上說的嬌滴滴的,手卻用力鉗制住新郎的頭頂,像是鷹爪緊抓着自己的獵物,硬是捏着新郎的頭,迫使他擡起臉。
新郎一開始還躲閃着眼神,可餘光不小心窺視到鬼新娘姣好的面容後,表情瞬間變了。
大抵這輩子頭一次遇到這麽漂亮的女人,新郎的眼睛都直了,只顧傻乎乎地盯着鬼新娘看,連眨眼也忘記了。
“小夫君,嘻嘻嘻~”鬼新娘歪頭嬌笑一聲,她撫弄着自己淺金色的長發,“現在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了,還覺得害怕嗎?”
“不……不怕了。”新郎癡迷地搖搖頭。
“那你喜歡人家嘛?”鬼新娘垂下頭,輕咬着新郎的耳廓。
“喜歡……喜歡!”新郎面紅耳赤,為了能得到這樣的美人,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值了。
“嘻嘻嘻~”鬼新娘又發出奇怪的笑聲,她勾着新郎的衣帶,拽着他沉入層層紅紗中。
“我也好喜歡夫君~”即使隔着一道櫃門,依舊能聽到衣袂翻飛的聲音、女人嬌媚的□□和男人急切的粗喘。
邬雲雙擔心看了這些會長針眼,又怕像昨晚那樣錯過鬼吃人的場景,正在糾結時,身後傳來不悅的聲音。
“你看夠了吧?”
她回過頭,看到墨朔閉着眼靠在牆上,手裏捏着帕子。
原本他是被綁在櫃子裏的支架上,動彈不得,不知怎麽扯斷了繩索,将口中的帕子取了出來,現在雙手還被繩索束在一起,但是至少能夠活動了。
他低聲命令着:“快點幫我把繩索解開。”
裝模作樣的壞東西!
“我就不!”邬雲雙哼了一聲,還拽着他身上斷掉的繩索,像是牽狗般,将他拉到櫃門邊,“你要是不把地圖交給我,我就将你推出去。”
墨朔被迫貼在櫃門的縫隙上,往外瞄了一眼。
他看到紅紗帳內,兩道身影交錯。
那女子的身影像是揮着好幾把鋒利的刀刃,在男子身上亂戳,鮮血飛濺。
可是那男人卻沒有發出痛呼,反而是激動地喘息着,像是舒爽至極。
不知道帳內是什麽情況,但是隔在紗帳外的墨朔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昨晚一同成婚的新郎有七七四十九個,他排在最後,被侍從捆在櫃子中過了一夜。
若是他的排位靠前一些,恐怕現在紗帳內的就是自己被戳成窟窿。
櫃門縫隙處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臉上凝重的表情,邬雲雙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覺得好奇,按着他的腦袋,也擠了過來。
墨朔極不情願,被迫與她排成一列,共同從櫃門的縫隙處往外看着。
于是就看到床幔輕搖,床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帳內正是最關鍵的時刻。
“他們到底在做什麽呀?”邬雲雙喃喃道,“話本子上不是這樣寫的,女鬼不應該直接掏了他的心嗎,怎麽要這麽久……”
墨朔翻了個白眼,她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也不奇怪,畢竟是古代,她又是未出閣的姑娘。
他沉吟道,“你最好別知道。”
邬雲雙剛想問他是不是知道,就聽到紅紗帳內的兩人一同發出高亢的聲音,似乎極痛苦又極為享受。
緊接着那新郎的鮮血直彪,像個噴泉般,血濺了一床,身體直直朝床下栽去。
新郎的頭顱先着地,身體跟着滑出來,最後只餘下腳還在床上。
七竅流血,眼睛還睜着,也是血紅的,眼珠子上翻,正好與櫃子中的邬雲雙對視。
看到面前的少女被自己吓得臉色蒼白,新郎露出詭異、滿足的微笑。
他的身體殘破不堪,像是沒有啃幹淨的骨頭,大部分都是殘缺的,只餘下肉塊在骨頭上。
紅紗帳上全是粘稠的血跡,因此變得濕漉漉的,不再像之前那樣輕盈。
因為新郎的滑落,紗帳被掀開一角,鬼新娘就坐在拔步床的正中央。
她的臉上也沾着幾滴血,此時正閉着眼,一臉餍足地舔舐手臂上的殘血。
即使身邊都是肮髒的鮮血與肉塊,可是并不影響鬼新娘的美貌,反而像是為她塗了豔麗的妝容,眉眼間帶着詭異、攝人魂魄的美貌。
當真是個美麗又恐怖的惡鬼。
鬼新娘最後伸長手臂,随意一捏就捏碎了新郎的頭骨,她挑出鮮嫩的大腦,用鋒利的指甲捏着塞進嘴裏。
吃相優雅,末了還舔了舔嘴唇。
新郎頭骨碎裂的那一瞬,鮮血與腦漿崩裂,有幾滴甚至順着櫃門的縫隙濺了進來。
邬雲雙看着鬼新娘尖利的指甲,吓得瑟瑟發抖。
墨朔盯着新郎殘缺不堪的身體,吓得冷汗直冒。
一身怪力、喜好吃男人、再加上魅惑的能力,這種怪物簡直是男性的天敵。
鬼新娘享用完最後的“甜品”,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呵欠,她從床上俯下身撿起新郎的屍骸,正打算随手扔出去,結果擡起頭時,視線剛好與櫃門中的邬雲雙相接。
仿佛不敢置信一般,鬼新娘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美麗、透亮的眼眸中倒映出邬雲雙的模樣,卡在一條黑黢黢的門縫中,也有些詭異。
櫃門內外都停頓了幾秒,然後一聲尖叫沖破沉默。
“啊啊啊啊啊啊!”
邬雲雙捂緊耳朵,她站得離櫃門更近,聲音幾乎穿透了她的耳朵。
剛才她只是想着自己第一次見到女鬼,不能失了禮儀,就努力揚起嘴角,沖鬼新娘笑了下,誰知道她竟然比自己還膽小,就這樣尖叫起來。
墨朔的雙手還被繩索束縛着,只能捂住一邊耳朵,如今也被女鬼的叫聲吵得眉頭緊鎖。
“你到底做了什麽?”
“我真沒做什麽。”邬雲雙回頭,有些無辜,“她那樣叫,我還以為我才是女鬼哩。”
就在她回頭的這會,櫃門外發出嘈雜的聲音——
名貴的瓷器被摔碎、幾個矮凳被撞翻、紗帳被撕扯下來。
原來是鬼新娘撞翻婚房內的擺件發出的聲音,她的膽子是真的小,看到櫃子裏藏着人後,竟然連滾帶爬地逃了。
即便如此,邬雲雙也不敢打開櫃門,扒在門縫往外瞅,可惜只能眼睜睜看到鬼新娘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死角範圍。
不多時,婚房安靜下來,只有櫃子還發出微弱的聲響。
“我看果然是因為大白天,鬼新娘也怕我的浩然正氣。”邬雲雙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女鬼倉皇逃跑的原因,于是又聯想到以前看過的話本。
法力高深的道士出場,不用任何法器,光是杵在那裏就能喝退小妖。
“是嗎?”墨朔還記恨她之前見死不救,故意撺掇,“那你出去看看女鬼是不是真的被你吓跑了。”
邬雲雙有些猶豫,但是不想在這個壞東西面前露怯,于是硬着頭皮答應下來,“去就去。”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她直接一把推開門,這下兩個人都直挺挺地暴露在外。
“笨蛋!”墨朔立刻沒了剛才揶揄放松的姿态,他從牆邊直起身體,“你是想我們都被怪物發現嗎?”
“哪有怪物呀?”邬雲雙指着門外,“都和你說了,現在是大白天,再加上我的浩然正氣,怪物不會再出現了。”
墨朔有些後悔,他一時疏忽,忘記了自己這個便宜未婚妻是個傻的。
“真的不會有怪物了!”邬雲雙被他那副嫌棄的表情傷到,率先走出了櫃子。
婚房內,除了一地狼藉外,确實看着豪無異常。
像是尋常人家,夫妻洞房鬧崩了、幹了一架後的現場。
當然了,是命案現場,新郎的屍體還碎在地上呢。
墨朔也從櫃子中走出來,他舉起被束縛的雙手,再次不客氣地要求,“喂,幫我把繩子解開。”
邬雲雙将臉轉到一邊,盯着敞開的婚房大門,假裝聽不見。
門外被陽光照得金燦燦的,與屋內的昏暗形成鮮明的對比,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線上,溫馨平和地有些不真實。
有一只髒兮兮的、布滿傷疤與蛆蟲的手扒在門上,與這溫馨的場景顯得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