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是我的夢

你是我的夢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憂呢。”柒說完以上威脅,只看見對面那個女人笑而不語,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自己,立馬提高了三倍警覺,表面卻依舊保持微笑。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躺在自己身邊的小男孩的腦袋:“我猜是因為你在這孩子的身上做了布置,只要一有人傷害他就會遭到詛咒反噬嗎?所以你才不把我的威脅當一回事。”

“至于你嘛,即便不小心中招受了傷,也只需在關鍵時刻舍棄掉屬于虎杖香織的身體逃出去,之前所受的傷就不算什麽了,我說的對嗎?”

沒有使用術式脫身,是想要麻痹她才故意裝作無能為力嗎?又或者是沒辦法使用,畢竟虎杖香織只是一位普通人而已,體內沒有術式的刻印,面對這種情況當然不可能逃脫出去。

柒暗中推測,盡管不排除前邊的可能性,但她莫名感覺後邊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也就是說——他能發揮多少實力,取決于附身的這具軀殼?

“勸你不要亂動比較好哦,這裏有我設下的隐藏結界,只許進不許出,你逃也沒用。”

沒想到會在這裏被一個不知來歷不知姓名的襲擊者一口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羂索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眯起眼睛,不禁用深究的目光審視對方。

……莫非是以前的老朋友複活了找上門嗎?但是,他們現在應該還在沉睡中才對。

“你認識我?不,這麽講不準确。”他話一出口又否定了自己,“是你在調查我的時候發現了疑點,從而跑來試探我吧?”

這家夥,果然不簡單。

眼神越發凝重,柒默不作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以免透露出更多致命的信息。

啊,猜對了。

從對方的沉默中得到答案的羂索再度微笑,重新變得游刃有餘,輕松自在地掌握全場。

“我最近還挺安分的,應該不會引來那群咒術師的關注,你是詛咒師?”他認真思考了一下,“原來如此,是拍賣場那次?所以你原本是為了[獄門疆]而來,結果中途在搜集情報時敏銳地覺察到了我的異常?噢——很了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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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由衷地感嘆:“你還是這些年來第一個主動察覺到我存在的咒術師呢。”

“是的。”柒順着他的猜測肯定道,不動聲色地引導他往錯誤的方向走,避免自己的身份暴露,“我必須得到[獄門疆],畢竟那可是唯一能夠封印五條悟的東西,多一個特級咒物就多一份生命保障,更別提……總之,誰知道我哪天就會碰上六眼?我又打不過他,不跑難道等着被殺嗎?雖然我很懷疑能不能困住他一分鐘……”

“老實說我對你的計劃不感興趣,無論你是想要創造新世界還是殺光全人類都跟我沒關系,我只想安靜呆着,偶爾賺點小錢去找個女人玩玩,除此之外一切無所謂,随你們的便。”

——有時欺騙并不代表謊言,如果你希望別人相信自己,那麽只需在九成九的真話中模糊最關鍵的一點就足夠了。

盡管森先生是個世間罕見的超級無敵大人渣,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确實教會了自己許多生存的本領,幫助她更好更快地躲避災難。

僅在這一點上,柒願意感謝他。

于是羂索相信了她的欺騙。

他微微勾起嘴角,看向對面的目光透露着一股極其虛僞的親切,接着,他竟友好主動地伸出手,對埋伏偷襲自己的敵人抛出了橄榄枝。

“既然我們的對手都是五條悟,為何不一起合作呢?”女人慢條斯理地說道,宛如深海中用歌聲勾引水手的塞壬,悄無聲息地誘惑着她,“一昧的逃跑又能如何?與其将自己的生死寄托于敵人的喜怒,不妨聯手殺掉他,從此獲得真正的自由。”

“我可以先把[獄門疆]給你,作為我的誠意,想要與你合作的誠意,你覺得怎麽樣?”

雖然是裏梅大意了,但對方收斂氣息的能力确實厲害,附毒的武器切斷裏梅的身軀阻止了反轉術式治療,非常迅速的判斷力,倘若今日在場的不是裏梅,恐怕開門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死了,而且還憑借聰慧和敏銳發現了他的真面目……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有心想要招攬人家的羂索不再過多考慮,直接舉手表示自己有話要講,等到對面的同意才慢慢悠悠地伸手進懷裏掏出了一個墨綠色的長滿眼睛的詭異方盒——特級咒物[獄門疆]。

“你想要的,就在這裏。”他微微一笑,“包括你不感興趣的計劃,我都告訴你。”

“……”柒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麽,不過她借着濃霧的遮掩,左手悄悄伸進了口袋夾起一張人型符紙,然後才擡起右手操控着絲線将女人手中的[獄門疆]拿了過來。

看她接過了墨綠方盒,羂索眼底的笑意愈發濃郁,顯然很滿意她的回答。

可惜他因為附身虎杖香織無法動用咒力,所以沒能發現柒的小動作。

直到柒抓住[獄門疆],藏于口袋的人型符紙燃燒成灰的瞬間,羂索才倏地驚覺兩人原本快要建立起來的無形聯系竟在中途斷裂——[束縛]失敗!

“你——”女人漂亮的臉蛋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而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柒随意把玩着成功拿到手的特級咒物,揚起頭,對他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真不好意思。”她悠然悠哉地開口解釋,“其實我很讨厭被人強行下[束縛]。”

“我答應了那個孩子,無論如何都要殺掉害死他母親的人,因此——”

“請你去死吧。”

随着纖細的手掌輕飄飄揮動,堅硬的絲線在短短一剎那沿着縫合線切開整個額頭。

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驟然打破夜晚的寂靜,熊熊火焰燃起,粉塵夾雜着熱浪席卷而來,巨大的沖擊力即刻摧毀整間房屋。

最後刻進視網膜的——是幾乎将全身籠罩入內的刺目白光。

*****

淩晨三點四十五分,所有人沉浸于夢境的時刻。

唯有剛結束解剖從實驗室回到宿舍的家入硝子還沒有睡,完全不愧對她眼底下的黑眼圈,精神依舊抖擻,實打實的一只夜貓子。

“明早是訓練課啊,拜托柒讓我偷懶一會好了。”閉上眼睛,往後仰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腰椎的骨骼頓時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舒服得讓她情不自禁地洩出一聲呻.吟。

放下雙臂,握着手腕扭了幾圈,簡單活動開脖頸和四肢,家入硝子正準備去浴室洗漱上床睡覺,可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裏突然炸開一道熾熱耀眼的白光,很快一團漆黑的陰影随之出現在光芒內部,摔倒在地上砰的一聲響!

被吓了一跳的家入硝子還以為是敵襲,二話不說就砸碎了桌上的水杯向住在隔壁的好友示警,又飛速抽出枕頭底下的咒具,發動反轉術式随時治療自己,然後才滿臉警惕地看着入侵者等待支援。

結果等光芒逐漸散去,露出來人的身形時,她卻驚訝地發現——

“柒?”

這個驟然闖進自己的宿舍,差點被她當作敵人攻擊的入侵者竟然是本該在隔壁房間睡覺的好友!

不僅如此……

家入硝子在看清對方傷勢的瞬間臉色一變,扔掉手中的匕首趕緊過去,皺着眉頭對人使用反轉術式。

被炸掉的半個身子和面部在硝子的治療中慢慢生出了新骨頭、長出肌肉和條條血管,等嬌嫩的皮膚逐漸覆蓋全身,終于恢複原樣的柒這才咳嗽着往地面吐出一口梗在喉嚨的黏稠血塊。

因大量失血,她的臉色慘白得宛如停屍場的屍體,汗水浸濕了衣服,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從水中被撈出來一般狼狽,四肢酸軟無力,連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只能任人宰割地趴在地板上微弱地喘着氣。

……真是久違的感覺。

搖頭拒絕了硝子想要扶她去床上躺着的幫忙,好不容易積攢了一點體力的少女咬着牙用手肘支撐地面,硬是靠自己坐直了身體。

家入硝子見了眉頭皺得更深,卻拿她的固執沒辦法,只好轉身去廚房幫人倒水。

……唉,要是這種時候五條在就好了,他肯定不會讓柒亂逞強的。

她在心中暗自嘆氣,接了杯溫水出來遞給對方,等人喝完大半杯放下來後才開口問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你是偷偷跑出去……”家入硝子斟酌着用詞,“和人戰鬥了?”

不,其實她想問的是——你該不會是去殺人了吧?

“……你以前的仇家找過來了?”

柒垂下眼簾,回憶起發生在虎杖家的那場對峙,眼神越發冷漠。

那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居然在虎杖香織的體內埋下了可以自爆的術式,當絲線即将碰到他時果斷引爆,要不是她擁有能夠遠距離瞬移的逃命咒具,怕是會當場死在那裏給虎杖一家陪葬。

幸好之前為老人和虎杖先生設下了守護的[帳],他們應該能在爆炸中活下來,悠仁大概率是沒事的,其他人全死了他都不會死。

不過這樣一來那個老家夥就會消停一段時間暫且搞不成事了,呵呵,好歹也是她灌注全力的最強一擊,滋味可不太好受啊。

至于今天走這一趟的最大成果嘛……

她下意識地擡手摸上藏進自己口袋凸起一塊的堅硬方盒,不由輕笑。

“柒?”家入硝子蹲在她面前,憂心忡忡地打量着她,就怕還有哪處暗傷沒發現,想了想幹脆去找手機把某白毛喊來給人做個詳細檢查,“我叫五條過來,可能你身上會有一些詛咒殘留,在這方面六眼比我判斷的更準确,而且不管遇上什麽事你都能跟他商量……”

什麽?要打電話喊五條悟過來?

——那完蛋了!!!她一定會被罵死的!!!

“硝子!”柒連忙阻止已經翻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的好友,“你能別叫他來嗎?你看都這麽晚了大家還要休息對吧?不好吵醒他們啦。”

“……這種自己的女朋友在外面被人打成了重傷卻一無所知還在被窩裏睡大覺的男人可以分手了。”說是這樣說,但硝子依然嘆着氣收起電話重新蹲回她跟前,表情認真地盯着她,“如果不希望我找五條也行,但你必須把來龍去脈全部告訴我。”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少女沉默了。

這件事絕對不能說,一旦說了硝子就會被他們盯上,尤其硝子還是咒術界目前唯一的反轉術式持有者,他們肯定很樂意給高層添堵,從而拐走硝子殺了她。

落到那群喜歡玩弄生命、手段殘忍的詛咒師手中,死亡或許成了一種解脫……

抱歉,硝子。

“是不能說嗎?”

“嗯,說了你會死。”她輕聲回答,淡然平靜的語氣卻蘊含着一絲莫名的悲傷,“我不想你死。”

“我見過的死人太多了,硝子,正因為如此,我才不希望哪天會在其中看見你的身影。”

“不要追問也不要試圖一個人調查,否則連我都會暴露的……可以答應我嗎?”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問了。”最好的朋友都說到這地步了,她能怎麽辦?

所以家入硝子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唉,她現在總算能體會到五條那個笨蛋執意要跟着柒的複雜心情了。

這誰能放心啊?一個轉身她就鬧出事來,又不懂得愛惜自己,偏偏你拿她毫無辦法,不被氣死才怪呢。

“真的要我瞞着五條嗎?”

“嗯,拜托你了。”

“可是為什麽不跟他講呢?他會為你報仇的吧?”家入硝子很是不解,若不告訴她是因為她弱小的話,那為什麽不願意告訴五條?單純地害怕挨罵嗎?不管怎麽想都不可能啊。

“大概是因為……”柒緩慢地吐出一口長氣,神色淡淡地回答,“我不喜歡他接觸這種事吧。”

這種——陰暗的、卑劣的、惡心的、不值得為此弄髒那雙漂亮眼睛的肮髒事。

五條悟只要一直快快樂樂的就好啦,像只受盡大家寵愛的高貴貓貓,像童話故事裏擁有一切財寶的王子殿下,生長在溫暖燦爛的金色陽光下,身邊圍繞着數不盡的兄弟朋友,每天只需要嬉戲打鬧肆意玩耍,偶爾搞點惡作劇讓夜蛾老師生氣,捉弄一下讨厭的家夥……

這才是他應該過的生活,而不是與卑鄙狡詐的陰謀家互相算計戰鬥。

這樣的工作,由她這樣的人來做正好,反正她原本最擅長的就是處理角落裏的各種麻煩。

五條悟感到開心,那麽一直注視着他的自己也會得到些許安慰吧。

畢竟——“白雪公主”是她童年的夢嘛。

…………

………………

第二天早上,來到女生宿舍準備接戀人去吃早餐的五條悟敏銳地發現對方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恩?”他緊緊蹙着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抓起她的手腕揉了揉掌心,感覺到上邊的冰冷後原先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殆盡,變得無比糟糕。

“生病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沒事。”柒淡定地任由對方抓着自己捏來捏去地查探情況,“低血糖犯了而已,吃顆糖就好。”

“……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低血糖?”五條悟面露懷疑,但六眼沒能檢查出異常也就暫時信了這個解釋。

他一邊在口袋四處翻找今天帶出來的水果軟糖,一邊不滿地揪她臉:“你的身體是不是太差勁了?等午休我帶你去醫院具體檢查一下,看還能不能補救……給,我現在只有這點糖在身上,你先吃着,我待會再回宿舍拿一些過來。”

“好啦。”柒微笑着接過他嘟嘟哝哝遞來的糖果,“真是越來越啰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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