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過去（十六）
番外：過去（十六）
自那晚兩人分別之後，太宰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所有的針對、所有的襲擊全部消失，她的生活重新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吃飯、睡覺、采購、接受委托完成任務賺錢交房租買咒具，偶爾也會和新認識的朋友一起外出游玩。
不必再跟邪惡勢力鬥智鬥勇，不必再被誰嘲諷嗤笑，不必再加班應付腦殘雇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美滋滋，別提有多快樂了。
“所以這就是你跟我斷聯那麽久的原因？”掏出打火機低頭點起一支煙，近四年不見的孔時雨依然是那副穿着西裝的社畜打扮，只是面容多出少許滄桑。
兩指夾着煙卷，他緩緩地吐出一團白霧：“看你在橫濱混得這麽好，完全不缺生意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準備抛下我單幹，差點就删了你的電話。”
“怎麽會？我又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橫濱，別删掉我的聯系方式啊，你真無情。”坐在粗壯的樹幹上垂着兩條腿晃來晃去的美麗少女咬着吸管嗦奶茶嗦得咕嚕咕嚕響，口齒不清地回答，“人脈這種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啦，關鍵時刻能幫忙呢。”
“有道理。”本來就不打算删的孔時雨随口敷衍，彈了彈煙頭，稍微擺正态度，“不過我這裏确實有單合适你的委托。”
“是咒術界的，來自總監部。”
柒挑眉，沒想到那群一向瞧不起詛咒師、眼睛各個都裝在天靈蓋上拿鼻孔看人的老家夥有朝一日居然也會委托詛咒師辦事，頓時産生了興趣。
“哦？”喝完最後一口奶茶，她搖晃着只剩幾顆珍珠的杯子，望向對方，笑吟吟的，“說來聽聽？”
“你還記得以前刺殺過的那位五條家六眼嗎？”将亮着火星的煙頭丢到地上用皮鞋碾了碾，雙手插兜的男人怕柒忘記好心提醒，“他要去高專了。”
“去就去呗，難道總監部還管別人上不上學？這是什麽不放心孩子出門買東西的操心家長？”恩？難道是自己記岔了？其實總監部都是一群關愛後輩學習問題的慈祥長輩？
“要真是那樣你就得先擡頭瞅瞅太陽今天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了。”孔時雨聳了聳肩，“想都知道不是什麽好差事。”
“總不至于是讓我再殺人家一遍吧？”傻子才幹這種會掉腦袋的事，她又不傻。
“監視而已，沒太多危險，僅僅彙報六眼的行蹤以及尋找他的弱點，但是不排除後期發展到暗殺的可能性，報酬極其豐富并且高級咒具任你挑選，如何？接不接？”
單手托着臉頰，柒認真思考了一會：“要想進入高專接近五條家少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至少身份不能出錯讓人一查就查出不對勁吧？”
“這個不是大問題，高層那邊可以幫你僞造一份完美的檔案，保證你的覆歷絕對是清白幹淨的。”
“僞造……聽上去就不靠譜，不穩定性太高了。”少女眨着眼睛，犀利指出其中最致命的地方，“更何況我曾經還刺殺過六眼差點成功，只要是個記性正常的不記住我才怪，除非我檔案洗白，否則我沒辦法取得五條悟信任。”
雖然不介意換張臉，但六眼認人靠的是咒力而非樣貌，騙不了他的。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是個從良的好機會呢，就是得罪五條家少主後處理起來會比較麻煩……唉，天底下果然不存在免費的午餐。
“行，我去跟高層協商。”孔時雨點頭，“那你這就算是答應了？”
“別着急，我手裏還有份委托。”柒從樹幹上跳下來，輕巧落地，“等我完成任務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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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居住在東京，在池袋開了家公司，雇主是他的競争對手，因為常年被對方打壓得都快養不起自己了便幹脆選擇從源頭解決問題，主打一個既然我活不下去你也別活跟我一起死。
柒聽完這個理由表示：很好很強大，不愧是地道的池袋人，腦回路就是不同尋常。
說到池袋，其實她對這裏不太熟，但印象非常深刻，畢竟每次過來都能撞見一些……呃，十分令人難以言喻的奇妙場面。
比如女學生愛上欺騙自己感情并把自己當作賺錢工具的渣男老師，被傷透心後幡然醒悟，為了得到老師決定實施綁架，看情況估計還會囚禁，搞些不方便播出的內容。
當時被渣男老師搭讪的柒瞧着躲在角落偷偷觀察他們、手中拿着繩子和菜刀明顯在吃醋的怒火中燒的女學生，沉默了一會果斷掏出手機報警。
又比如一個瘋狂癡戀某男生而跟蹤到他家裏卻發現心上人已經愛上了一顆非人類的頭顱，被回家的男生差點殺死後竟然自願接受整容，以那顆頭顱的樣貌與男生交往，最關鍵的是兩人都不覺得這種做法有哪裏不對，每天恩恩愛愛的到處撒狗糧……啊，對此最氣的應該就是愛上了弟弟的親姐姐吧。
因為有一個長期任務必須住池袋，當初租的房子剛好就在男生家隔壁的柒站在走廊，默默看着旁邊光明正大撬鎖闖進男生家裏的跟蹤狂，第二次掏出了手機報警。
再比如某位欠缺醫德的密醫愛上了傳說中的愛爾蘭妖精無頭騎士——甚至宣稱他喜歡的類型就是沒有頭的（說真的你直接跟上面那位打一架吧）——為了讓戀人高興願意做任何事情，也能為了不讓戀人離開自己做任何事情，手段不限。
柒……柒當場就掏出了手機報警。
咳咳，扯遠了，回歸正題。
總而言之，她舉那些例子不是要評判什麽，只是單純地想對池袋特色做個簡略介紹……恩？等等，這麽一看池袋的戀愛腦是不是太多了點？難不成全國人民的戀愛細胞都集中到池袋人身上了？這是什麽病嬌聚集地呀？！過于恐怖了啊！
“好像确實如此，小柒觀察得很深入嘛。”長着一張輕浮牛郎臉的黑發青年笑眯眯地夾起一片生牛肉放進沸騰的熱鍋裏涮。
“怎麽說呢……大概是經歷得多了導致我對‘愛’這方面很敏感吧。”柒幾乎是一臉麻木地從鍋裏撈出一片青菜葉沾辣油，“或者該說我很倒黴每次都能遇見這種不正常的奇葩？”
她甚至發自內心地感到困惑：“莫非是我體質特殊天生吸引變态？”
——不然不合理呀！
“說不定呢～”折原臨也抱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火上澆油，“要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柒你周圍的人都不正常只能說明你本人也不正常。”
柒竟無言以對。
仔細想想，她咬着筷子不服氣地嘟哝一句：“至少比你們這群精神扭曲的黑泥正常。”
沒錯，自從柒目睹身邊這混蛋僅僅出于興趣就通過網絡用言語誘哄一位可憐的國中女生自殺，還在天臺上大笑着瘋狂踩碎人家手機後，她就把對方列入了有毒有害不可回收的垃圾分類中，與讨厭的森鷗外并排放在同一層。
被這種中二病晚期的渣滓評價為不正常……
少女不高興了，她不高興就得讓罪魁禍首更加不高興。
“別吃啦，吃什麽吃？我大老遠的跑過來可不是陪你涮火鍋的，我要的資料呢？”
哼，要不是折原臨也作為情報販子的能力極其出色，她才不想跟這種喜歡玩弄人心的垃圾有來往呢。
——即便是業務上逼不得已的來往也很讨厭！
“唉，小柒你真是個小心眼，好歹等吃完飯吧？但這樣愛耍小脾氣的你也很可愛哦～我原諒你啦。”折原臨也笑得特別欠揍，從電腦旁的櫃子裏取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袋遞給對方，“你要的任務目标情報全部都在裏面了。”
“陪你吃飯有折扣嗎？”不抱任何希望地講價，柒翻開資料迅速掃了一遍。
目标今年63歲，有一妻兩子三位情人，白手起家，性格陰險毒辣，鬥倒了無數競争公司，是個名副其實的資本家大佬。
最常去的餐廳是……最喜歡的食物是……勾結的相關部門的官員是……
柒的視線逐漸往下，看見了那一行。
通過欺騙好友迫使其背負巨額債務變賣家産，以此獲取原始資金進行創業。
好友名為——福田太郎。
盯着那個不曾想會在此處看到的熟悉名字以及照片上顯示的人像，她難得愣住，拿着文件的手久久不見動彈。
“……”柒一反常态地沉默，手指輕輕摩挲着相片裏的燦爛笑容，沒有出聲，漂亮的臉上表情格外平靜冷淡，誰都無法透過那層皮得知她內心的想法。
“怎麽了？”折原臨也擡手撐着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對方，語氣裏頗有一絲蠢蠢欲動，“你似乎心情不太好呢，是認識這位福田老先生嗎？”
“與你無關。”整理好需要的情報，柒合上手中的東西再次吩咐，“幫我查一家人的現況，以及——”
清楚折原臨也那唯恐天下不亂的糟糕性格，少女的目光随之轉移投向他，聲音淡漠。
“你敢亂動的話，我就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