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燈會
燈會
他繼續道:“皇上說這話的時候十分認真肯定，定然不是诓你。想來也是看在葭毓的面子上，畢竟葭毓年後就要進宮了，到時候葭毓也會想着你的。”
楚嫣木讷的點點頭，出來時還緩不過神。綠竹看着她，輕聲喚了句:“小姐？”
“就這樣就成了？婚事被取消了？”楚嫣喃喃自語。
“是啊。”綠竹點頭。
“太好了！婚事取消了！”楚嫣忽然雀躍得跳了起來。
綠竹看着楚嫣開懷暢意的樣子，由衷笑了出來，壓了兩個月的大石終于放下了。
八月初，楚嫣帶着順治去市民街吃了好吃的小吃，看着楚嫣一點不嫌棄攤位小吃還吃的香甜的模樣，他寵溺地笑了。
末了，他告訴楚嫣要随着皇上去秋狝，大概要一兩個月不在京城。
他握着楚嫣的手，嘆息說着:“這是老祖宗的規矩，不能改。”
他真想帶她一起去，可是每每要坦白他的身份，他總是有一份猶疑，似乎在害怕什麽。
入了秋，天氣也涼快了，楚嫣折了好幾支桂花插在瓶裏，屋裏立刻就香噴噴的了，她喜歡自然花香。
“小姐，這是從颦予齋帶回來的。”紅绡拎着包裹走進屋裏，一說颦予齋，綠竹立刻笑了起來。
楚嫣嬌嗔她一眼:“是什麽？”
“竟是一件鬥篷。”
打開一看，雪白的狐貍鬥篷，觸手生溫，軟軟的滑滑的，楚嫣愛不釋手。
“一定是羅公子親手狩獵的，又加緊趕制的。”綠竹說着。
總是這樣，自從順治去木蘭圍場，總是送些東西到颦予齋，綠竹和紅绡再去拿。
“上次送的熊皮褥子還沒用上，這會又送了鬥篷，公子待小姐真是貼心。”紅绡笑說着。
“小點聲，仔細外頭聽見。”綠竹嗔她一眼。
外頭傳來小丫頭們嬉笑聲，感染了楚嫣:“她們在放風筝呢？我們也去看看。”
楚嫣仔細講鬥篷疊好親自放到衣櫃裏，轉身就見那倆丫頭促狹的笑，她紅了臉，不理她們，直接走了出去。
楚嫣嫌棄院子裏小，施展不開，就帶着五六個丫頭去了花園裏放，一時間花園滿是笑意。
葭毓也信步走來，看着楚嫣無憂無慮的樣子，有點羨慕。
楚嫣回頭看見了她，風筝線交給了紅绡走了過去。
“姐姐怎麽悶悶不樂的？”
“沒什麽，就是有點犯懶。”葭毓微微笑道。
楚嫣盈盈一笑，眼底調皮:“一定是想皇上了對不對？”
看着楚嫣解除婚約後越來越開心，她不禁疑惑:“婚事解除了，你一點不傷心嗎？”
“是我的注定是我的，不是我的傷心也沒用啊。”
“可是人定勝天，總是要盡力才是。”葭毓淡淡說着。
楚嫣愣了愣:“或許吧。”
轉眼已到年下，楚嫣也已經過來一年了，她又到了冬天怕冷嫌棄棉襖裙子穿得多累贅怕出門的時候了。
順治雖然從木蘭圍場回來了，可宮裏到了年關也忙了起來，葭毓也沒再進宮了，她愈發的恹恹的，也懶怠出門了。
楚嫣其實有點同情葭毓，帝王畢竟不同尋常男子，不像羅九，雖然也忙，但總會抽空來見她，雖然只是說上兩句話，或者給她帶新式的糕點，趁着月色，楚嫣就覺得很甜蜜，是談戀愛的感覺。
除夕夜，楚嫣和葭毓一起放煙火，一起堆雪人，一起守歲，楚嫣第一次有了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有個伴的感覺，有個姐妹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外面雖然冰天雪地，可是屋裏炭盆燒的暖洋洋的，美酒佳肴，喊了綠竹紅绡和易水一起吃了，楚嫣意外葭毓居然沒有反對這個提議，她想葭毓也許沒有尊卑之分吧。
元宵節，滿城花燈高高挂起，煙火不絕，将夜晚照的猶如白晝，人潮湧動，孩童的啼笑聲，姑娘們的歡聲笑語，各類叫賣雜耍摻雜在一起，別有意境。
人群中，萬盞華燈之下，他朝她走來，提着女孩子的木刻燈籠，玄色的鬥篷随着他穩健的步伐微微翻飛，一步一步，像是走進她心裏。
他是她的心上人了，她有些歡喜。
小小的木刻燈籠四角的銀鈴随風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別出心裁，火光不太一樣。
“裏頭是夜明珠，夜夜不息。”順治低聲說着，是他和宮裏的太監一起做的，所有用料也是他精心挑選。
楚嫣紅了臉，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我很喜歡。”楚嫣接過燈籠手柄，仔細端詳着。
“喜歡什麽？”順治靠近她，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盤旋，像是羽毛輕輕劃過她的心底，軟嫩的耳垂紅了。
綠竹和紅绡識相地瞥過眼。
胡同的一角，葭毓死死握緊了手裏的燈籠手柄，指關節都有些泛白，眼底更是一片死寂和控制不住的嫉恨。
易水大驚失色，小心翼翼地看向葭毓，忽然心生懼意:“是皇上……”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是她！我絕不會讓她毀了我精心經營的一切！她絕不能！”葭毓憤恨陰沉地自言自語，順治怎麽可以用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笑容看着董鄂楚嫣！
明明他已經對自己動心了不是嗎，他還在晚上特意來找她。
葭毓忽然意識到什麽，臉色瞬間慘白，身體止不住寒意瑟瑟發抖。
“小姐，或許有什麽誤會，楚嫣小姐不會的......”
“閉嘴！”葭毓轉頭瞪她一眼。
易水從沒見過這樣的葭毓，吓得愣住了神，不敢再多言。
楚嫣裏頭還是穿着绛紅的棉衣裙衫，她真的很喜歡嬌豔的顏色，順治本以為他不喜，可楚嫣穿了，他覺得很好，哪哪都好。
再看她披的鬥篷，正是他從圍場捎來的，他輕撫楚嫣的額頭，觸手是兜帽的狐貍毛，他輕輕一笑：“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是啊，這鬥篷好看極了。”楚嫣笑了，他自戀的樣子她也覺得可愛。
“人也是。”他湊近她耳邊，輕輕說着。
楚嫣就不争氣地臉紅了。
前面忽然圍了人群，吵鬧不休，楚嫣眼神閃爍，腳步快了起來，順治低頭失笑，她還愛看熱鬧，好奇心強，很是可愛。
他快走幾步跟在她身邊不讓別人碰到她，綠竹和紅绡很懂小姐的心思，立刻上前撥開人群讓楚嫣擠進去，當然她們倆也擠了進去。
“你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怎敢戲耍于我！昨日還對着我情意綿綿，今日卻勾着別的男人！”
社死現場啊，楚嫣有點小激動，可看着周圍人不管男女都鄙視着那個女人時，她一個現代人實在沒法用一個卑賤鄙夷的眼光去看一個女人，即便她是個□□。
她激動的心情沉了下來，擡頭去看順治，他也沉着臉，似乎有些惱意。
拉扯間，女人的衣領被扯開，她沒有哭求，一臉不在意，她的同伴沒有幫她，楚嫣覺得他不像個男人，周圍的女人依舊輕蔑，有些男人卻露出了好色的表情，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楚嫣蛾眉緊蹙，她想幫她解圍，她正要上前，卻被順治拉住了手，她驚訝轉身，順治朝她搖了搖頭，楚嫣皺了眉：“我想幫她。”
“你幫不了她。”順治篤定說着。
楚嫣不解卻見一個人影沖了出來，狠狠打了男人一拳，男人被迫松開了女人。
衆人大驚，楚嫣更是驚訝，沖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羅大！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順治，順治側首看她，眼神無奈。
楚嫣看着羅大拉走了女人:“這……”
“他到底還是放不下。”順治沉聲說着，隐隐有些擔憂。
人群散去了，楚嫣感嘆:“原來羅大還是個癡情種，你要去看看嗎？”
順治挑眉:“還想接着去看下半場？”
楚嫣小臉一紅:“我是那樣的人嘛，我替你關心一下嘛。”她語氣不自覺帶了撒嬌意味，嬌憨可愛，讓順治軟了心腸。
兜帽鑲邊的狐貍毛打在她臉上，順治擡手替她拂開，指尖輕觸到她細嫩的膚質，楚嫣抿了唇，她一個現代人幹嘛這麽害羞，這種時候踮起腳尖親他一口都行！
不行不行，萬一吓跑他怎麽辦？
順治按捺住鼓動的心，收回了手，還是慢慢來，不能吓着她。
楚嫣忽然想起什麽：“既然她是你大哥的朋友，你為什麽不幫她？”
“她并不需要人幫，她和我大哥，算了，以後你會明白的。”順治嘆了氣不再說下去。
楚嫣卻不依了，她拉了順治的手撒嬌：“說嘛，說嘛，不興說一半留一半的。”
順治無奈又寵溺，楚嫣總是能給他不一樣的感覺，原來她也愛撒嬌，從前他會覺得女人撒嬌是件矯情的事，可為什麽看她撒嬌，他的心頓時就投降了。
“好了，告訴你，剛才那個女人是醉花間的姑娘，甯衫，羅大本來是她的恩客，後來想為她贖身，她卻不肯，每日依舊周旋在各種男人之間，羅大便不太去了。”順治拉着她的手慢慢踱步，身邊跑過嬉笑打鬧提着燈籠的孩童，好似一對小夫妻。
“我瞧着羅大還是很喜歡她。”楚嫣沉吟，順治沒有接這個話茬。
忽然，楚嫣拉住了他，神色凝重：“你在醉花間有沒有相好？”
瞧着她審視的眼神，質問的語氣，順治挑眉：“你真是大膽，沒有姑娘會問這種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