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進宮
進宮
順治怔住了，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讓，綠竹和紅绡也吓到了，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就殺了她家小姐。
終究還是順治敵不過，他擰眉撇開了臉，綠竹和紅绡松了一口氣，楚嫣心揪，咬了咬嘴唇，快速離開了颦予齋。
剛走出颦予齋的門，綠竹就聽到樓上一陣沉重的敲打聲，她頭也不敢回，心裏顫抖着跟着楚嫣跑了。
楚嫣什麽都沒想地跑回了董鄂府，回到屋裏，綠竹後怕地看着楚嫣:“小姐，你為什麽對皇上說那樣的話，傷了皇上的心。”
為什麽？此時靜下來，楚嫣也呆了，其實她沒有必要惱，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順治對她的情意，她如何不懂，就是懂了，才想逃。
今天的事不過是給了她一個借口罷了，一個讓她和順治鬧翻的借口，長痛不如短痛，順治命定的愛人是董鄂妃，如果她是，那他們會有一個幸福而短暫的時光，如果不是，那不過是一個從深愛到厭棄的過程。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能接受。
她不想短命，也不想順治短命，如果她是董鄂妃，那她不進宮，他們也許都能長命一點，如果她不是董鄂妃，她也做不到看着他為了別的女人形容枯槁。
這似乎是個無解的命題。
所以她慫了，她逃了，她搬去了別院暫住，是鐵了心要躲着順治了。
搬去別院的第二天，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楚嫣定定看着立于老槐樹下的簡郡王，沉默一瞬，喊了聲:“王爺。”
簡郡王轉身，竟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他走近她，惋惜嘆道:“你瘦了許多。”
楚嫣胡說八道:“我正在減肥，瘦了穿衣服好看。”
簡郡王愣了一瞬，輕聲笑了:“你總是語出驚人，不管是為青樓女子說話，還是為下人說話，總是讓我覺得你和其她女子不一般。”
“所以王爺才想娶我嗎？”
“或許吧，可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同意。”
“所以王爺才借着安郡王府的事想拉我下水，讓我屈服嗎？”楚嫣的眼神冷了幾分。
簡郡王凄然一笑:“你果然知道了。”
“倒也不難猜，房間裏的人并不是我，大家誤會時，王爺只要輕輕一句話就能替我解釋，可王爺不辯解不否認，只是求娶，我也明白了。”
“當我看見你走進來時，我就知道，我不會再有機會。”
楚嫣無奈:“即使沒有那件事，我也不會嫁給王爺的，我和王爺是兩個世界的人，在王爺心目中，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是随手可丢的，所以王爺也不會在乎我的名聲，不在乎即便娶了我後，我将面臨的是京城全貴族的有色眼光和輕蔑。”
“況且那件事，王爺扮演了什麽角色，我想如今也不重要了。”
是啊，即便當時他只是聽那個丫頭說楚嫣不舒服，讓他去看看她，可是進了屋子後發生的事，如今再解釋初衷，也毫無意義了。
“王爺喜歡我嗎？有多喜歡？會只喜歡我一個嗎？”楚嫣的聲音很輕很柔。
卻重重在簡郡王心底劃過，他沒想過楚嫣一介女流會親口問這種問題，也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問題，女人多的是，怎麽可能只喜歡一個？可是楚嫣這樣鄭重地問他，他猶豫了。
楚嫣看着他一言不發匪夷所思的模樣，輕輕笑了：“既然王爺并不喜歡楚嫣，那王爺何必耿耿于懷？”
她只是軟聲闡述，沒有一絲情感夾雜。可卻有什麽輕輕刺痛了簡郡王的心。
“皇上呢？他是個冷心冷情的人，他不會對一個女子付出真心，即便你一時得了他的寵愛，也難長久，你要的，他也給不了。”
他似乎在告誡她，她不是也有自尊嗎？那若是以後被皇上棄了呢？他只是想提醒她。
楚嫣心突突地加快了，難以長久嗎？她收斂了心神，福身：“多謝王爺提醒。”
簡郡王嘆息:“罷了，我就要離開京城了，皇上派我駐軍福州。”
他看着楚嫣微變的表情，輕輕笑了:“我知道，他是為了你，所以支開我，或許他對你真的不一樣，至少，他肯為你花盡心思，”
楚嫣沉默了，這一場愛情本就是她膽小，她怕死，她都有點看不起自己了。
獨倚床畔，看臘成灰，枯坐到天明。
大概就是葭毓進宮初夜的寫照，易水看着鏡中強打精神的葭毓，心有不忍。
“小主，皇上定是政務繁忙，才沒來看小主。”
葭毓是以福晉的身份進的宮，尚不能喚一聲娘娘，太後心疼她，給了她福晉之首的位置，給了封號貞。
福晉，葭毓笑了，原來到頭來，還是敵不過注定，那又如何，她又豈會認命。
她對着鏡中笑了，是最大方得體的笑容，易水幫她遮了一夜未眠的憔悴，竟是精神奕奕起來。
即便再狼狽，也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話，是她的倔強和自尊。
宮女們端上簡易的四式早點，葭毓略吃了兩口，就朝慈寧宮去了。
太後正在梳頭，聽說葭毓來了，忙是讓她進來，笑道:“怎麽這樣早就來了。”
“臣妾給太後請安。”葭毓柔和笑着，全然沒有失意。
“好孩子，快過來。”太後朝她招手，制止了蘇麻替她梳妝的動作。
她握着葭毓的手:“昨晚住的可還習慣？”
葭毓莞爾:“很好，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多謝太後關心。”
“太後為了小主，特意讓人布置了長春宮呢。”蘇麻将梳子遞到葭毓手裏，笑着說道。
“謝太後。”
太後看着鏡子裏替她梳頭的葭毓，靜和沉穩的模樣，很是欣慰:“你才進宮，來日方長。”
葭毓從鏡中和太後四目相對，微微笑了:“聽說昨晚上皇上處理政務忙了大半夜，臣妾特意做了藥膳讓人送了過去，希望皇上保重身子。”
“你做的很好。”太後握住了她的手，“去給皇後請安吧，午膳再過來陪哀家一起用。”
從慈寧宮出來，葭毓從隆福門進入回頭看了眼乾清宮的屋檐，斂去淡淡的失落，提了精神進了坤寧宮正殿。
皇後做了主位，後宮妃子坐了大殿兩排，葭毓行了三跪撫鬓禮，在佟清漪身旁的空位坐下，是右排第二個位置。
“從前貞福晉雖也時常進宮，但從今以後咱們就是正經姐妹了，要一同服侍好皇上。”皇後端莊說着，她的顏色極盛，年紀又輕，說起這樣鄭重的話來，倒是難以讓人有敬畏感，很像是尋常寒暄。
一旁傳來“噗嗤”的笑聲，葭毓尋聲看去，左排首位的淑福晉攢着伶俐的笑容看着她。
淑福晉是皇後的妹妹，顏色相似，卻比皇後多了一份活潑之色，她毫不掩飾眼底的不屑，悠然說着:“貞福晉還沒服侍過皇上呢，說來貞福晉還是入宮第一天，皇上都沒去陪你，咱們只當今日貞福晉會憔悴的很，沒想到還是容光煥發的。”
佟清漪看着葭毓，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你這話說的，再難過再難堪還能給咱們瞧不成？”回應淑福晉的是端福晉，她同淑福晉一樣，都是蒙古貴族，雖為福晉，卻是地位顯赫，自然言語放肆些。
雖然預想過進宮會面對後宮傾軋，可葭毓沒想到會這麽直接，她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卻還是保持着端和的笑容。
“能進宮侍奉皇上，就是莫大的光榮，并不較一時長短，聽說額捏福晉前不久才生了五公主，十分粉玉可愛，我還給小公主準備了禮物。”葭毓轉頭看向身旁的額捏福晉，她是個溫柔沉靜的美人。
“多謝你。”連說起話來都是輕輕柔柔的。
葭毓莞爾，淡定與淑福晉和端福晉目光相觸，低頭喝着茶。
淑福晉惱怒地看着葭毓，冷笑一聲:“小公主是挺可愛，只是額捏福晉還得多盡心才是，別又像皇長子和三公主……”
額捏福晉的臉色瞬間慘白，皇後冷瞥了淑福晉一眼，端福晉立刻朝淑福晉使了眼色，淑福晉讪讪閉了嘴。
“臣妾還要去看看三阿哥，先告退了。”佟清漪站起身行禮告退。
“好，你去吧。”皇後松了一口氣笑道。
“額捏福晉同我一起去吧，也看看小公主。”佟清漪拉了額捏福晉的手，額捏福晉十分感謝地應了。
“那咱們一起去吧。”一直沒有說話的寧福晉終于開口了，她的二阿哥和三阿哥同在阿哥所。
“那你們都自去吧。”
“生了個孩子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了！”她們走後，只淑福晉和端福晉留了下來，淑福晉冷斥一聲。
皇後橫她一眼:“如今葭毓進宮了，你還不收斂你的脾氣，皇上本就不喜咱們蒙古女子張揚，你還非得做成這個樣子，怎麽惹皇上喜歡？”
淑福晉撇了嘴，倔強道:“她們那種惺惺作态曲意逢迎我學不來！”
皇後嘆了氣，很是無奈地揉了揉額角。
從坤寧宮出來，葭毓下意識走了景和門，佟清漪笑了:“怎麽還繞一圈？”
葭毓面色讪讪:“這裏我倒是沒來過，所以想走一走。”
寧福晉皺了皺眉:“承乾宮正在修繕呢，塵土多，髒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