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禮

婚禮

楚嫣看着他:“是要找京城來的人嗎?”

侯忡禮轉身,眼眸幽深:“是,大家都在猜測,她是惹惱了京城的大人物,聽說一抓到人即刻控制送往京城。”

“……這是抓通緝犯?”楚嫣抽了抽嘴角。

侯忡禮輕笑一聲:“通緝犯的海捕文書可不是這樣,那是滿街畫像的,這一次,除了知府沒有人知道要抓的人的樣貌,李大人也很嚴密,不敢透露。”

“所以只要那人不出門,應該是很難被抓到。”侯忡禮擡頭看了看雨,随意說着。

楚嫣眼中一閃,他是在提醒她嗎?他已經知道要抓的人就是她了嗎?

“大人覺得那人犯了什麽事?”楚嫣也像是閑聊。

“這樣神秘又緊張,大概是惹了皇城裏的貴人,不宜伸張吧。”侯忡禮嘆息。

楚嫣默了默,忽然侯忡禮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裏拉了拉:“雨勢大了,小心。”

他是個細心的武将,楚嫣想着。

他們打着傘往內院走,兩人無話,卻各有心思。

楚嫣想着,或許這是老天給她重新選擇的機會。

“進去吧,回去喝一碗姜湯,雖是夏季,也不能着了風。”站在內院門口,侯忡禮輕聲道。

楚嫣打着傘,擡眸看了看他:“大人,可願娶我?”

話一出,兩人都怔住了,侯忡禮看着她失了神,楚嫣紅了臉,有些懊惱。

“我進去了。”她慌忙轉身,手卻被侯忡禮拉住。

楚嫣心裏一頓,緩緩轉身,對上侯忡禮真摯微染笑意的眼眸。

“承蒙小姐不棄。”

他說的鄭重而輕緩,撞擊着楚嫣的心。

接下來的事态發展快的讓楚嫣覺得不真實,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像是生怕會橫生枝節,雖快,卻面面俱到。

楚嫣看着紅貼上的日期,順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一。

“事情怎麽會發展的這麽快!小姐你真的想好了?”綠竹皺着眉問她。

楚嫣看的明白,侯忡禮對她有幾分好感,所以她才想利用他将這場游戲推至高潮,這幾日烏雅氏母女看她的眼神越發得意,還帶着一絲迫不及待,她應該料想着沒錯。

大喜之日,杭州城熱鬧了一天,都尉大人的千金嫁給參将大人,郎才女貌,實為一段佳話。

楚嫣蓋着紅蓋頭在喜娘的攙扶下走了過程,聽着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周圍的祝福道喜,紅蓋頭遮了她的面容,也遮住了她所有的黯然和憂傷。

聽着“禮成”,周圍的喧鬧歡呼聲,讓她的心緊張了起來。

侯忡禮溫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手怎麽這麽涼。”

她聽着他關切滿滿的溫柔之聲,她想,他是個好人。

“鬧洞房,鬧洞房了!”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又是一陣起哄。

有人推搡着楚嫣,将她推進了侯忡禮懷裏,她被侯忡禮緊緊摟着,似乎怕她被擠壞似的。

“慢着!”

一聲沉穩有力的高喝,制止了大堂所有的喧鬧。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楚嫣蒙着蓋頭,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李大人。”

她聽見侯忡禮微有不悅的聲音,然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強而有力。

“下官得罪了。”李大人不卑不亢的聲音越來越近,“下官想一睹夫人容貌。”

楚嫣心漸漸定了下來。

“李大人,這不合規矩,李大人若是好奇,改日本官帶着夫人與大人一聚。”侯忡禮半步不讓。

“是啊,子純,不急于這一時。”巴度沉穩開口。

“請二位大人體諒。”

李大人卻是不依不饒,楚嫣覺得這個李大人有點軸。

“下官公務在身,不得已為之,請夫人掀開蓋頭。”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侯忡禮手橫在了楚嫣身前:“李大人,請你清楚自己的身份,這位是本官的夫人。”

即便官大一級壓死人,可李大人似乎并不畏懼。

“下官也是為了侯大人的清白着想。”他半步不退。

僵持不下,周圍的讨論聲竄入楚嫣耳裏,大意都是新娘子難道是什麽嫌犯,侯大人是不是包庇嫌犯之類的。

楚嫣定了定心神,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楚嫣緩緩推開侯忡禮的手,侯忡禮握住了她的手:“阿嫣。”

“算了。”楚嫣輕聲說着。

她上前走了一步,緩緩掀開了蓋頭。

萬籁俱寂,楚嫣娉婷而立,黃暈燈光下,驚為天人。

周圍響起的贊嘆聲讓琯桐捏緊了手指,憤恨地瞪着楚嫣。

李大人眉頭深鎖,眼神漸冷。

“大人瞧仔細了嗎?”楚嫣清冷開口。

李大人揮手:“拿下!”

忽然衙門的捕快一擁而入。

“誰敢!”侯忡禮沉聲低喝,站在了楚嫣身前。

巴度惱怒地看着李大人:“子純,本官要聽個解釋。”

“大人,下官恕難從命,帶走。”

楚嫣轉身,朝巴度侯忡禮微微一笑:“阿瑪,大人,沒事的。”

目光移向巴度身邊的烏雅氏和琯桐,她們正得意忘形幸災樂禍地看着她。

楚嫣不懼,笑意越發明顯,朝她們走過去,湊近她們耳邊,用只有她們聽得到的聲音說着:“皇上會感謝你們的告密的,我也要感謝你們。”

她們心裏一咯噔,笑意僵在了嘴邊,看着楚嫣被帶走的背影,風姿綽約,又看着綠竹紅绡雖然擔憂卻是不急的模樣,不知為何不禁打了個寒顫。

楚嫣被帶進了知府大牢,看着陰暗潮濕的牢房,大夏天還能聽見蟲蟻的聲音,楚嫣皺了皺眉。

她轉頭看向李大人:“不知要抓我的密旨上是怎麽寫的?”

李大人心裏一跳,臉色變了變。

“勞煩大人給我換個幹淨的牢房。”

楚嫣鎮定自若環顧着新牢房,踩着地磚,看着幹淨的床鋪,看來是牢房中的貴賓室啊。

看着她坐在板床上摸了摸竹席,神情自若,李大人陷入了沉思。

牢門關上,捕頭不解地看着李大人:“她不是欽犯嗎?”

李大人想起密旨上的“毫發無損”四個大字,也不太明白,上頭只說一發現此人就立刻控制起來,即刻傳消息到京城,并未說她犯了什麽事。

她知道密旨的事,看來不是普通犯事這麽簡單。

翌日一早,侯忡禮和綠竹紅绡就巴巴地趕來看她:“你怎麽樣?”

“我沒事。”楚嫣莞爾。

侯忡禮見她只是卸了釵環,散着頭發,還是那一襲紅衣,面色并未憔悴,放了心。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已經是你的夫君,你該和我說。”侯忡禮皺了眉擔憂地看着她。

昨晚上他審了綠竹一夜,她只是閉口不談,他雖氣惱,卻不能拿她怎麽樣。

楚嫣看着他,心裏內疚:“對不起。”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侯忡禮雖然傷心氣惱,卻到底還是嘆了氣:“罷了,你放心,我會救你,我已經傳書給京城同僚好友,讓他們周旋。”

楚嫣心裏一痛:“大人,不必為我費心了,我不會有事的。”

侯忡禮看着楚嫣柔弱卻堅定的眼神,看着幹淨向陽的牢房,心裏的疑惑越來越深。

一連三天,李大人沒有特別優待她,也沒有虧待她,可三天了,還沒有收到京城怎樣處置的消息,他倒是開始急了。

正當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師爺顫顫巍巍跑了進來:“大人,大人,京城的貴人來了。”

楚嫣原本坐在窗戶投進的光線下,又怕曬黑,往旁邊陰影挪了挪。

“若是坐個牢曬黑了就太虧了。”

她小聲嘀咕着。

擡頭,正見牢房外順治一臉冷凝地看着她,眼底一片陰霾。

楚嫣失神一瞬,站起了身,不安地站着,避開了順治的目光,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李大人,開門。”耿毅道。

李大人一直處于震驚惶恐不安中,此時被耿毅點名,他渾身顫栗起來點頭連聲稱“是”,手忙腳亂地開了鎖。

到現在,他還雲裏霧裏不明白上頭要抓的人,怎麽皇上親自來了,不明白皇上一來,風塵仆仆的模樣沉着臉就說要見犯人,不明白……也很震驚地看着皇上一把抱住了犯人……

他整個人都頭昏目眩了,這是什麽事态走向?

“李大人。”

耿毅出聲喚醒了神游的李大人,李大人回過神,明白耿毅的意思,忙是伸出手:“耿大人,請。”

牢房只剩順治和楚嫣,楚嫣被順治抱在懷裏,一動不動,辛苦建起的心房,似乎頃刻間坍塌了,她鼻子酸酸的,好想抱着他哭,可是好像不行。

順治忽然放開了她,低頭看着她,眼底是失而複得的喜悅,卻也有惱怒沉痛又有一絲不忍,他注意到楚嫣一身刺眼的紅,想起李子純說是在婚禮上抓了她。

他以為她是被人陷害不得已跑了出來,可沒想到她居然要背着他嫁給別人!

“你要嫁人?”他喉嚨一時酸痛,聲音有些啞,呼吸沉重。

楚嫣的沉默徹底激怒了他:“楚嫣,你把朕當什麽!”

“你知不知道,西廂房燒毀了,我又多擔心你,可你呢,你卻遠在杭州,你要嫁給侯忡禮!”

“那個跟你曾經有婚約的人,楚嫣,告訴我,你有苦衷!”順治扣住了她的手臂,低聲呵斥。

“我三番兩次要封你為妃,你卻從不答應,你壓根從沒将我放在心上對不對,我捧着真心在你面前,你卻肆意踐踏!如今卻輕易許嫁,朕在你心裏算什麽!”

順治将她撞在了石牆上,楚嫣眉心緊皺悶哼一聲,順治忍不住流下一滴淚,可笑的是,此時見她只是皺皺眉,他竟還是忍不住心疼了。

順治眉頭緊鎖,喝道:“耿毅!”

“帶賢妃回宮。”

楚嫣赫然擡頭,對上順治冷凝的眼眸,他隐忍着怒意看着她。

明明一切都按照她想的發展了,現在她只要裝作被逼無奈悔婚回宮,太後又心疼兒子的面子上,定然不會對她下殺手,可為什麽,她一定都開心不起來,好想哭,大概這就是作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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