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封妃

封妃

順治跑到雨花閣的時候,石若璇正躺在地上,面色痛苦,額角是鮮紅的血,她的丫頭春熙哭着不知所措。

他擡眼,楚嫣失魂地站在樓上,蒼白了嘴角,渾身有輕微的顫抖。

他顧不得,跑過去抱起石若璇用手捂住她的傷口,喝道:“宣太醫!”

“若璇。”他輕喚。

石若璇輕輕握住順治的手臂,攢出一抹虛弱的微笑,像懸崖邊凋敝的曼陀羅:“皇上,我有點疼。”

順治心裏一緊,抱起她輕聲安撫:“沒事的,朕不會讓你有事。”

楚嫣看着順治抱起石若璇就走,她心裏像壓了塊大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她想喊住順治,可是喉嚨酸疼的根本發不出聲,她往前走了幾步,壓根沒注意到前面就是樓梯,底下的花盆底鞋不穩差點從樓上摔下去,幸虧綠竹眼疾手快拉住她。

“小姐!”

楚嫣抱住了扶梯,依舊回不過神。

太後和順治坐在永壽宮正殿,面色凝重,春熙跪在下面哭泣不止。

“小姐聽說秦嬷嬷受不住屈辱打壓在辛者庫吊死了,很是傷心,就去操持了秦嬷嬷的後事,她想約楚嫣小姐一同祭拜秦嬷嬷,楚嫣小姐說什麽都不肯,兩人有些争執,她就推了我家小姐,沒想到後面就是樓梯。”

太後冷瞥順治一眼,見他只是沉默不語,可眼底陰霾一片。

“楚嫣眼裏還有沒有禮法!”

順治附在膝蓋上的手握了握:“朕去看看若璇。”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

石若璇額頭纏了繃帶,躺在床上看見順治進來,掙紮着要起身,順治緊走幾步,按住了她:“好些了嗎?”

“皇上,我沒事,只是小傷而已。”石若璇細若蚊聲,強打着笑容卻皺了皺眉。

“楚嫣她……”順治只是剛剛開口,石若璇卻按住了他的手。

“皇上,此事不怪楚嫣小姐,是我惹她生氣了,我不該勉強她去祭奠秦嬷嬷,雖然秦嬷嬷可憐,可生前也惹了楚嫣小姐,是我考慮欠缺。”

“等我傷好些,我再去給楚嫣小姐道歉,這個傷,也希望楚嫣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若璇……”順治看着她這樣委曲求全,他有些不忍。

“皇上喜歡她,所以,我不會怪她……就好像小時候,皇上喜歡騎馬射獵,我會陪着你,皇上喜歡詩書,我也陪着你。”

石若璇始終恬靜安寧,順治的歉意越發深,他不會為了這個傷去怪責楚嫣,所以他只能負疚。

“皇上,我有些頭暈,想睡一會。”她閉了閉眼,已經累極。

“好,你睡一會。”順治替她掩了掩被子,見她閉了眼,悄聲離開。

順治走出寝殿,太後嘆息:“這樣事事替別人着想的好姑娘,你怎麽忍心負她。”

順治看着夕陽西下,微微有些刺眼。

“楚嫣那……”太後硬了語氣。

“若璇的事,就依皇額娘的意思。”

太後怔了一瞬,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順治的背影:“你用若璇封妃的事做交易?”

順治轉身,冷然的疲憊:“皇額娘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太後握緊了手指:“好,哀家要若璇做四妃之首。”

順治低頭一笑,不太在意:“好。”

太後看着順治離開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

這是葭毓第一次踏進承乾宮,她環顧四周,走去了後院,楚嫣正坐在正殿裏對着門的寶座上出神。

綠竹和丹羽陪着,經過的宮女朝葭毓行禮,楚嫣微微擡頭,夕陽照進正殿門裏,落在楚嫣腳邊。

她沒有起身,等着葭毓走進來,遮住了夕陽。

綠竹和丹羽行禮,葭毓讓她們退了出去。

正殿裏只有楚嫣和葭毓,葭毓也在寶座的另一邊坐下。

“妹妹怕嗎?”葭毓輕聲問道。

“怕什麽?”

“怕石若璇落下後遺症,怕太後怪罪,怕皇上……”她點到即止。

楚嫣眼眸幽靜:“大不了一死,有什麽可怕的。”

葭毓掩着嘴笑了:“妹妹還是這麽天真,死卻然不可怕,像秦嬷嬷那樣一根白绫吊死,一了百了,還能讓皇上記挂一輩子。”

“怕就怕,妹妹在皇上心裏的位置有了偏移。”

楚嫣手指一緊,又松開。

“皇上已經決定封石若璇為妃,四妃之首。”

楚嫣赫然緊緊盯着葭毓。

葭毓笑了:“妹妹是不是幻想過,皇上有了你就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了?”

“可石若璇不同,她不是別的女人,她對皇上來說也是特別的存在,焉知皇上對她沒有特別的情意?”

“她受傷了,所以皇上心疼了。”

葭毓是什麽時候走的,楚嫣也不記得了,她覺得在寶座坐的累了,又去炕上躺了會,躺着又覺得有點頭暈,又嫌頭飾發髻旗裝礙事,就全脫了,發簪扔了一地,綠竹想收拾,她也不許。

後來她躺的累了,就坐到了床上,眼見着天色黑下來,綠竹和丹羽把屋裏的等全都點着了,亮堂堂的,照在她蜜藕色的床帳上,她轉頭看了眼順治平日枕的枕頭,心裏一股氣上來,甩手扔了出去,砸在了地上的發簪上。

順治來的時候,綠竹和丹羽都站在寝殿外愁眉苦臉,向順治請過安後,猶豫着還是說了句:“小姐心情不太好。”

順治心裏有數,支開了她們。

他走近偏殿進了裏屋,看着滿地狼藉,無奈拾起地上的枕頭,看着床上抱膝而坐的楚嫣,她的頭發披散着,眼神空洞。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擡手拂開她頸肩的一縷青絲:“綠竹說你晚膳沒用,餓嗎?”

楚嫣不說話。

“這些發簪都不喜歡了?明日再讓內務府打造一些更精致的來。”順治輕柔平靜的聲音,不知為何楚嫣聽的有些厭煩。

“石若璇怎麽樣了?”她開口問他。

順治看着她冷漠的眼神,說着:“她沒事。”

楚嫣嘴角彎了彎:“摔得那樣重,我還以為她快死了。”

“嫣兒。”順治擰眉沉聲道。

“怎麽,說她快死了,你心疼了?”

順治沒有說話,但眼底已有些不悅,楚嫣更加尖銳。

“是我推她下樓的,皇上要處置我嗎?不如明天我也從樓上跳下去,給她賠罪?”她說的輕松,似乎在打商量。

順治面色沉重,語氣有些重:“這件事就這麽算了,以後都別再提。”

楚嫣看着他,倔強地抿緊了嘴唇,她沒想過順治會因為別的女人對她兇。

她狠狠推了順治一把:“你對我兇,你走,你去關心你的石若璇,我不要見你。”她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順治心裏一緊,心疼地替她擦掉眼淚放軟了語氣:“是我不好,我語氣重了些,可你說你要去跳樓,吓到我了,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賭氣的話。”

楚嫣驀然就氣就消了一大半,哽咽地開口:“你喜歡她嗎?像喜歡我一樣喜歡她嗎?”

順治擁她入懷:“那怎麽一樣,她是妹妹,是恩人,可你是我的愛人,我的妻子。”

石若璇冊封那天很熱鬧,淑妃她們都去道賀,石若璇溫柔周到,給她們每人都準備了各自愛吃的點心,泡了她們愛喝的茶,與每個人都交好。

承乾宮和永壽宮倒是離得不遠,依稀能聽到一點那邊的歡聲笑語,楚嫣覺得煩悶,她雖然接受了石若璇為妃的事,但是不妨礙她讨厭她。

即便外頭炎熱,楚嫣還是帶着綠竹和丹羽出了承乾宮,往萃賞樓那邊躲清靜乘涼,可惜路途太遠,丹羽打着傘,依舊遮不住日頭,扇子搖個不停,幾步一歇的終于快到萃賞樓。

她剛想在陰涼處歇下,眼前一晃,不遠處那抹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寧福晉。

與她說話的是……洛洛的奶娘!

楚嫣心驚,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正要抓住,卻見寧福晉遙遙看了過來,她神色一凜,而後淡笑着朝她行禮。

楚嫣看着奶娘神色匆匆地離開,微微一笑,等着她走過來。

“楚嫣小姐怎麽在這?”寧福晉神色平常的與她寒暄。

楚嫣莞爾:“出來散散心。”

“楚嫣小姐最是怕熱,平時都不太出門的。”

“剛剛那是洛洛的奶娘嗎?怎麽看見我就走了?”楚嫣狀似無意地問道。

寧福晉笑了:“是小格格的奶娘,正向我問路呢,問完就走了,估計沒瞧見小姐。”

楚嫣搖着扇子笑意溫柔:“寧福晉怎麽在這?”

寧福晉漸漸憂愁,苦笑一聲:“大概就是與小姐一樣,躲清靜吧,日後,咱們又多了個姐妹。”

“從前沒看出來,寧福晉也有這樣心思細膩的時候。”

寧福晉笑的難為情:“不打擾小姐了,我先告辭了。”

楚嫣找了圈椅坐下,過堂風吹過,一陣涼爽。

“福晉,楚嫣小姐是不是懷疑您了?”丫頭彩衣擔憂地看着寧福晉。

“三阿哥的東西全都燒了,她懷疑又能如何?她性子散漫,與她無關的事,她未必會上心。”

“可萬一她上心了怎麽辦?”

寧福晉沉默一瞬:“你的顧慮也不無道理。”

“小姐,你在想什麽?”綠竹看着楚嫣出神的模樣一直不說話。

“在想奶娘送給三阿哥的禮物。”

綠竹大驚:“小姐是說……那要不要告訴皇上?”

“無憑無據怎麽說?三阿哥的東西全都燒毀了。”丹羽有些不贊成。

“小姐說的,皇上會信的。”

“丹羽說的對,無憑無據。”楚嫣沉吟一瞬,“左右三阿哥是天之驕子,這也是他命中一劫,他有真龍庇佑,會遇難成祥的,咱們不必替他操心。”

寧福晉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反正得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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