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許滿滿深深地呼吸了好幾次,才一臉平靜地對錢草的工友道:“能不能麻煩你們幫忙先擡錢草到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我打急救電話。”說着就拿出了手機。

她說的話也很委婉了,安靜的地方,其實她更想說幹淨的地方,但她也不該對這些無關的人發脾氣,只能克制着,其實,她也是冷血的其中一人。

“等等,要我們幫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個醫藥費……我們家有老小,老板也沒有苛待錢草,沒道理讓老板墊醫藥費的。”工友阻止許滿滿。

許滿滿:“我出醫藥費。”

得到想要的答案,錢草的工友才松了口氣,尬笑道:“不是我們冷血,小姑娘,我們以前也幫過錢草,只是,我們也不可能一直這麽幫下去,老板都想辭退她了,因為怕她哪一天就出事,但錢草也不知道找老板說了什麽,她才留下來了,我們不想鬧大這件事,錢草也是這個想法……”

“叔勸你一句,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你父母也不容易,唉……”

許滿滿見這位工友直接抱起了錢草,動作輕松,也蹲下去,抱起那張破草席,說不定還能用上。

出了這間雜物房的時候,許滿滿都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許多,她看了看錢草,搖了搖頭,鄭雅查到就查到吧,總能想到辦法的,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錢草有意識的時候,覺得自己身處的地方不對,她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不覺得難受,竟然覺得舒服極了,比起那間腐敗的雜物間,什麽味道都好聞吧,想着,錢草又貪婪地加快了呼吸。

“你醒了。”許滿滿聽到動靜,放下手裏的試卷,靜靜地看着錢草。

錢草身體一僵,緩緩睜開眼,光亮有點刺眼,在昏暗的雜物間躺久了,她有點不适應。

“別亂動,你還在打葡萄糖,躺着說話吧。”許滿滿按住錢草的那只手,說話的聲音也不大。

錢草聞言,也不敢有大動作,轉過頭去看許滿滿,滿臉的驚訝,她愣了好一會兒,就要掀開被子下床。

“膩在亂動,我花的錢就白費了。”許滿滿想了想,不得不這樣說,從她對錢草的一點了解裏得知,她是極其節儉的,自然不會浪費。

果然,錢草再也不敢動了,甚至連扭頭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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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喝點水?”許滿滿看着她幹裂的嘴唇,之前她有用棉簽給她嘴唇塗點白開水,但這會兒錢草的嘴唇還是那樣。

錢草吶吶了會兒,細聲細氣道:“謝謝。”聲音嘶啞。

許滿滿面色如常,小心地給錢草喂了水,錢草動作很小,一點點喝,都不敢大口喝,不時地偷瞄許滿滿一眼,有畏懼,也有一絲的好奇。

許滿滿裝作看不見她的表情,心裏卻在不斷翻滾,想到鄭雅,再看看眼前的錢草,天差地別,無怪乎錢燕那樣狼心了,鄭雅驕傲張揚,要什麽有什麽,錢草呢,什麽都沒有,已經在社會底層掙紮着賺錢養自己養錢燕。

鄭雅的世界多姿多彩,天天都可以不玩重樣的東西,錢草的世界在被錢燕調換之後,只有黑與灰,鄭雅上了好大學,未來還有更多美好在等着她,錢草小學沒讀完,就被錢燕帶回家,學會賺錢養家。

“你……我叫錢草,我暫時沒錢還給你,等我出院賺了錢,我給你送過來,我寫張借據給你!”錢草喝完水,似乎精神了點,緊張地對許滿滿道,眼睛已經在周圍尋找有沒有紙張。

許滿滿一怔,她沒想到,錢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着還錢,錢草是真這麽想的,臉上沒有敷衍沒有勉強。

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的幫助,許滿滿都不能否認,比起白牙狼來,她更願意幫助這樣的錢草,至少,錢草沒有将她的幫忙當成理所當然。

“錢的事不急。”許滿滿在錢草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已經思考了很多種方案,在與錢草對話的前一刻,她還在猶豫,但錢草的話讓她心裏多了些想法,只是她還要先看看錢草的為人,才能最終決定。

錢草愣了好一會兒,她沒想到,這個女生不急着要錢,在她的想法裏,錢最重要了,接着,她就變得惶恐不安起來,她有什麽值得這個女生幫忙的?

沒有,錢草想得很清楚。

“你想要我做什麽?我除了出力幹活,什麽都做不了。”錢草臉上的不安都要溢出來了,咬着唇,出了血也毫無知覺,但她知道,這個女生救了她一命。

其實錢草昏迷之前都以為自己就要這樣閉上眼去了,她對這個世界不留戀,她一直以來都活得太累了,每天睜開眼就是幹活,幹活,不斷地幹活,還有來自錢燕的痛苦。

但醒來睜開眼的那一刻,錢草又覺得,她能活着,太好了。

原來她還不想死,每呼吸一次,她都覺得是新鮮的,消毒水的味道也那麽好聞。

只是想要活下去,她還有不得不去面對很多東西,錢燕,賺錢,還有,眼前不知名的女生。

錢草記得這個女生,她在楊巷碰了她好幾次。

許滿滿搖頭:“放心,違法犯罪的事情我不會幹,你先好好養病吧,至于工作……別浪費醫藥費,既然進了醫院,就先養好病。”

錢草之所以昏迷,是因為長時間都在挨餓,還有身體上各處的傷口不斷增加,要養好病,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以及不再挨打,這都是看得見的傷口,至于那些看不見的,這不在許滿滿治療的範圍。

“謝謝。”錢草松了口氣,朝許滿滿露出了個難看的笑容,她意識到什麽,又倏地低下了頭。

許滿滿微抿唇:“我叫許滿滿,之前在楊巷見過你,之所以送你來醫院,也是因為聽到你……母親打電話,還有王楊很擔心你,所以就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所以,我就送你來醫院了。”都是真話,只是她沒全說。

錢草臉色突然變得灰白:“謝謝……”

許滿滿之後就沒與錢草說什麽,而是出去打電話,問楊彬鄭雅那邊的情況。

“錢燕确實是來找鄭雅了,她們現在已經彙合了。”楊彬推了推眼鏡,也沒有抽煙,盯着錢燕亦步亦趨跟在鄭雅身後的身影,“滿滿,你不會說要過來吧?這裏有我看着就夠了。”

許滿滿确實沒有過去的念頭:“沒有,錢草這邊我還想看看。”

楊彬:“滿滿,有些選擇,只能讓當事人自己去選擇,我們不過是外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替錢草做決定,她是有權利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無論她是怎樣的人,而且,你也要想想日後,萬一錢草回到鄭家,她知道你的隐瞞,會不會報複你。”

這番話實在是推心置腹,換成別人,楊彬斷不會說得這麽清楚明白,但跟他通話的是許滿滿,他也将許滿滿看做了妹妹,所以說的話都是心底的話。

許滿滿看着遠處的樹木有點出神:“楊大哥,你說得對,我不是能幫她做決定的人,我沒有這個權利。”

楊彬心一軟,安慰她:“滿滿,你也是好心,我們問心無愧就夠了,換個角度想,如果沒有我們,可能錢草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是誰。”

“好,我知道該怎麽辦了。”許滿滿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嗯,鄭雅這邊有我盯着,你放心。”

挂了電話,許滿滿在外面看了會兒樹木,掐着時間又進去病房,她确實自以為是又自私,但這些都是她的真實想法,但是,楊彬的話點醒了她,知道真相的錢草真的毫無反抗之力嗎?

錢草能十幾年都在錢燕手底下活着,無論如何,錢草都是某種意義上的堅毅之人,她不用去管錢草是善良還是邪.惡的人,在身份上,錢草是有用的,這就足夠了。

護士正在給錢草換一瓶新的葡萄糖,錢草躺在床上,睜着眼看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滿滿看了會兒,還是邁進了病房。

錢草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許滿滿,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似的,錢草轉了轉腦袋,看着許滿滿,沒有轉移視線。

“我有些事情要與你說。”這個病房是個雙人間,但住進來的只有錢草,護士走了之後,只剩下許滿滿與錢草。

錢草怔了怔:“與我有關的?很重要?”

許滿滿看着她瘦脫形的臉,心裏不是滋味:“嗯。”

錢草擺正了臉色:“你說吧,我聽着。”

“你的身份,你有沒有過懷疑?”許滿滿邊看着錢草的臉,便問。

錢草搖頭又點頭:“我有過懷疑,但這麽多年過來了……”不認命還能怎麽呢?

許滿滿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斟酌着詞語,想着怎麽說,錢草觑着她的臉,心有所感,捏緊了另一只自由的手。

“你不是錢燕的女兒,你是安城首富鄭家康的親生女兒。”許滿滿最終沒有添加任何鋪墊,很直白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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