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兩位向導夠盡責,陪着蕭旸走了完整一圈,最終停在一所府邸門口。

時間已經不早,蕭旸作揖:“多謝二位的講解和相伴,蕭某感激不盡!姑蘇園林美景,果然名不虛傳,令人畢生難忘!若二位賢弟今後得空去錢塘,可去五雲山莊蕭府,讓蕭某承擔地主之誼!”

賈寶玉道:“我爹倒是想讓我去錢塘,不過我還未決定呢……你們那裏的姑娘美不美的?吃食怎樣?”

林黛玉對這位扶不起的賈阿鬥感到十分無奈,她對蕭旸道:“先謝過,有空會來拜訪。”

賈寶玉還想說什麽,這時府門開了,管家叫道:“賈少爺,林小……少爺回來啦?”他似乎有話要說,看到還有生人在旁,就咽了進去。

蕭旸與他們就此別過。

翌日清晨,蕭旸與他師尊許如風啓程回途。

而此時,另一邊的林府,夫人賈敏正在勸說一位少女:“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現在來提親的劉家是一戶名門世家,劉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學識也不錯,娘親自過目過,覺得合适才與你說,為何一定不肯從呢?”

少女推拒道:“娘,孩兒只有十六,且是昨天才過了生辰,孩兒不想這麽早就嫁人。我聽說劉家府門森嚴,家法甚多,并渴求子嗣。我不想現在就成親生子,像一只籠中鳥雀,今生就束縛于牆內。”

賈敏道:“自古女子終有一嫁。”

少女道:“孩兒知道,此生終歸要嫁人,但能否稍稍晚一些?志不同不相為友,枉論夫妻?劉家公子非孩兒鐘意之人,何苦趕早嫁去?孩兒雖為女兒身,但并不想為性別所縛,男子能做的事,能成的業,孩兒亦能為之。興許今後真能遇上一位與孩兒心意相通,志趣相投之人。就算遇不上,幾年後再嫁亦不算遲,孩兒也能心甘。”

賈敏嘆道:“爹娘從小由着你性子,也不知是否害了你。”

少女知道,母親這話,是有所松動,便撒起嬌來:“爹娘都是為了孩兒好,沒有逼着孩兒學女紅,卻願意讓孩兒學文練武,真是天下最開明的爹娘了!孩兒也希望今後你們能以我為榮,所以放心吧,孩兒心中有數。”

少女年幼時,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裏,一位相貌和她近似的女子面容悲傷,噙着淚對她說:“我是你的前世,希望這輩子,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轍。一定要養好身體,健健康康,不要為情所困,記得愛自己……”

醒來後,夢境已經模糊,但少女的潛意識記住了夢中告誡,從此,她開始走一別路。

教她的先生都說,她頭腦聰慧,邏輯算數一等一的棒,又用功勤勉,比賈家那小子好多了。

只不過,思維用在這些地方多了,關乎情愛的就少了,空長一副傾城容顏,迷倒了多位公子卻不自知。

不僅如此,還一天到晚愛做男兒打扮,只為旁人不以她的女子身份而低看她。

明明取了一個嬌俏大名“林黛玉”,生人問起,偏說自己是“林岱玉”,熱衷于拼智比武,贏了之後再加一句:“誰說女子不如男。”

自帶一份稚氣未脫的驕矜狂妄。

這時林黛玉靈光乍現,念及昨日與賈寶玉的閑聊,她說道:“賈家想送寶玉去錢塘學武修道。”

賈敏問:“錢塘?是行知堂嗎?”

林黛玉興奮起來:“娘,你也知道啊?”

賈敏道:“有所耳聞。”

林黛玉道:“孩兒能否與寶玉同去?”

賈敏道:“不行,那裏不收女子。”

林黛玉束起長發:“孩兒現乃林岱玉,林岱玉看上去就是男兒身!”

賈敏道:“偶爾诓一下生人還可,日日吃住在那裏,絕對露餡,不可不可。”

林黛玉道:“不與他人同宿一室,誰能知曉?”

賈敏道:“休得異想天開。更何況,女兒家家跑這麽遠,娘不放心。”

林黛玉噘嘴撒嬌,好話說盡,卻仍被其母所拒,只好氣呼呼地嘟囔道:“成親之事可以商量,求學之事卻不可,看來相比之下,成親事小,求學事大。不成親還是對的。”

重點偏了幾萬裏,氣得賈敏差點拂袖而去。

但林黛玉從小就不是順從聽話之輩,這座府邸,關不住她的心,也關不住她的人。

蕭旸和許如風行至日半,快到城旁,便停于一家客棧歇息。

客棧上為客房,下是酒家,還是一個着名酒家,正是午飯時分,蕭旸和許如風在一樓點了些酒菜,準備用膳。

這時從門外走進一群人,走在中間的那人聲音有點耳熟,那個大嗓門說道:“昨兒個老子真是走運!老子心裏高興,請兄弟們喝酒!喝完我們逛窯子去!然後明天出城,我們幹一票大的!”

有人問:“翔哥遇上什麽好事了?突然這麽大方!”

被簇擁着的“翔哥”說道:“碰到兩個天真小孩,被我一忽悠就信了,贈給了我這麽多銀兩,不僅如此,還給我了一塊上好玉佩!”

說着,便把玉佩拿出讓人觀賞。

那群人唧唧喳喳沒完:

“好東西,肯定值錢!”

“翔哥運道真棒!”

“翔哥做了什麽呀?那小孩這麽好騙?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翔哥:“我就信口拈來,編了個故事,說自己有多慘多慘,沒成想他不僅信了,還拿出家當給我,哈哈哈哈……”

“不錯,很好笑。”

這時,一個聲音冷冷說道。

語氣和表意完全相反。

正在搖頭晃腦,興高采烈的翔哥望過去,看到了蕭旸緊蹙之眉,笑容頓時僵在了那裏。

“大俠……好巧……又見面了……”翔哥擠出一個哭喪着臉的微笑,看上去十分詭異,“我說笑而已……不是你想得那樣……”

“對,你确實不是我所想的樣子。本以為,你就算有說瞎話,我朋友破個財,換你好好改過自新,我也認了!卻不想你是如此下作之人!明天還要出城再劫財劫物對不對?你真有臉說啊!”

“不不不……小的……只是想……想去做……做一樁大生意,對!就是去做大生意!”

“全是枉言!出城後一片荒郊野嶺,不置辦馬匹,做個鬼生意!不過沒關系,送你去官府一審便知!”

聽完這話,翔哥揮拳向蕭旸打去,但他根本非蕭旸對手,那群烏合之衆也紛紛四下逃竄開來,蕭旸又一次揪住了那位“翔哥”的手腕,順手抽了一根捆綁麻袋的布條,将其束縛,随後送至不遠的的官府。

官兵一看到這張老面孔便知:“王翔,又犯事了?”

蕭旸簡單敘述了經過,并道:“看好他,至少守到後天吧,給明日出城進城的商隊換個平安。”

解決了這樁事,蕭旸手裏多了一枚玉佩,要不要送還給林公子呢?

蕭旸想了想,決定放棄,他不忍看到林岱玉的失望眼神,再者,一來一去,得耗費大半天時間,會耽誤之後的行程,所以,便把玉佩細心收好,放到了貼身口袋。

今後若有機會再次見到林岱玉,可說,是機緣巧合中購得,合情合理。

幾周之後,賈寶玉已被“耳邊風”給吹暈,林黛玉天天在他跟前叨叨,于是他便覺得去錢塘是個不錯主意,與其在家天天被爹責怪,被兄長嘲笑,不如和好友一起遠走高飛,海闊天空。

天高父兄遠,沒有錯。

九月初,秋高氣爽,适宜遠行。

清晨,賈寶玉坐上了去錢塘的馬車,作為好友的林黛玉,不對,林岱玉去送他,送着送着把自己也送進了車裏,用一錠銀子收買下車夫,一直疾馳了數百裏都未有人發覺。

賈寶玉雖然腦子一向缺根弦,也覺得林黛玉此次的私自出逃茲事體大,問道:“姑父知道以後會不會很生氣?”

林黛玉道:“會啊。”

賈寶玉道:“那你不怕?”

林黛玉道:“我從小惹他生氣的次數多了,爹氣着氣着也應該習慣了吧。這次我還留了兩封言辭十分懇切的家書給爹娘,耗費了我一個晚上呢,應該可以達到以情動人的目的。只要讓他們的怒氣降到不至于追到錢塘把我捉回家中的程度,我就算大功告成了。”

賈寶玉感嘆道:“你這個小丫頭!我很好奇,将來哪位仁兄能收服得了你?”

林黛玉道:“看我裝束!我現在是小子,不是丫頭!今晚到了錢塘,你可別再說錯啦!”

賈寶玉一拍腦袋:“對哦!這裏哪有丫頭,只有我的好兄弟!我們志趣相同,又有家人支持,所以一起去錢塘求學!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林黛玉笑了:“說得真棒!”

多了一人,雖是良駒,也會受累,一路上多歇息了幾站,傍晚落日熔金時分,他們到達了錢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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