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林黛玉跪拜:“謝謝師尊收弟子為徒!”
許如風把她扶起,道:“免禮。你劍法不錯,練了多久了?”
林黛玉道:“三年有餘。”
許如風微笑着點頭:“三年能達到此地步,确實有靈氣。”
另一邊,賈寶玉果然收獲了零位宗師的垂青,但他無所謂,很快把心情調節了過來,還活蹦亂跳地跑到蔣玉菡那裏:“蔣師兄,我沒人要啦,我就跟着你學吧!好不好?”
蔣玉菡無奈地笑笑,答應了他,并疑惑道:“你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啊?你是真心來這裏求學的嗎?”
賈寶玉道:“我當然……”而後聲音小下去,“是,也不是。來這裏可以避開我爹和我哥,所以我就很真心的來了啊。”
“原來是這樣……”蔣玉菡蹙眉,“所以你只是想離開,去哪裏其實無所謂?”
賈寶玉品出他的不滿,立馬站正,并道:“不不,我也想在這裏認真求學的!”
蔣玉菡正色道:“暫且信你。你可以跟着我一起練,有空時我會多教教你,但既然要學,就好好學,可以嗎?”
賈寶玉道:“沒問題!”
晚膳時間到了,今日較為特殊,所以膳房精心準備了許多菜肴和酒水,堂主招呼大家一起圍桌用膳,也可以借此機會相互熟悉一下。
蕭旸邀林黛玉同座,周圍都是許如風門下的弟子,共有六人。
許如風不像其他宗師,喜歡衆弟子濟濟一堂,只要看得着順眼,放到籃裏都是菜。他挑人向來崇尚少而精,在行知堂十年也就帶了十多個弟子,平均下來,一年收兩個都不到。
一些宗師說他眼光太毒辣,只能門庭冷落車馬稀,許如風并不在乎。
這次和林黛玉同時被招來的新弟子還有一人,身材十分壯實的陸歡,雖然年紀尚小,但身高八尺,體重一百八,打鬥時卻不失靈活。師兄們戲稱他為“可愛的小胖子”,陸歡只是憨笑了下,便接受了這個稱呼。
年輕人等久了,現在都饑腸辘辘。
菜肴上桌,師兄們招呼林黛玉和陸歡開吃,陸歡本來胃口就大,正合他意,道謝過後迫不及待地開動起來。
林黛玉身為女兒家,其他方面可以僞裝,用膳卻還是女子做派,斯文緩慢,做不到像那些大老爺們一般餓虎撲食。
一會兒,她就差不多飽了。
可是蕭旸卻以為她是出于害羞,不好意思多食,于是勸道:“不用見外,以後我們就親如一家人,你應該像陸歡一樣,多吃點,把這裏當自己家!”
師兄們紛紛加碼:“對啊!男兒嘛,就應該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來,師兄們敬你!”
這下可好,一句話戳了林黛玉的軟肋,她最擔心的就是身份曝光,現在被激到,更想表現出比男兒更男兒的一面,正好還有陸歡這個參照在身邊,于是硬着頭皮開始吃吃喝喝,虛假繁榮,做一名冒牌饕餮。
用餐完畢,林黛玉已經基本醉了,肚子還撐得要死,差不多都到了肚裏能撐船的水平,一站起來就頭暈目眩,幾欲嘔吐。
蕭旸扶住她,可是林黛玉憑着最後幾分清明推開他,說:“我沒事……”然後招手讓賈寶玉過來,“我和寶玉住得近,讓他陪我回房就可以。”
蕭旸深知親疏有別,他們再投緣,親密度也不及發小,便略帶失落地放下了手。
賈寶玉扶着林黛玉走遠,拐彎,到無人之處,才感嘆道:“哇,姑奶奶,你這是喝了多少啊?不難受嗎?”
林黛玉:“難受,別和我說話,想吐。”
賈寶玉有些擔心:“你行不行啊?”
林黛玉:“不行,我真要吐了……”話未完,就真的在一棵大樹下吐了起來。
賈寶玉給她拍背,找水,不停搖頭:“要不要這麽拼啊,都吃到像身懷六甲了……”
林黛玉喝到一半停下:“你給我閉嘴!”
賈寶玉找來沙土把地面弄幹淨,嘀咕道:“我說呢,怎麽就推開蕭大哥來找我……”
林黛玉:“和你熟啊。”
賈寶玉挑眉:“少來,就是不想在他面前吐,也不想讓他做苦力吧!”
次日,上午的堂課後,許如風便正式帶着林黛玉和其他弟子們訓練起來。
弟子們水平不一,師尊教導有方,不過只能縱覽全局。
對林黛玉和陸歡,許如風主要會提點教會內功心法,劍法口訣,接着需要靠他們自行練習摸索。一些細節性的小問題,師兄們也會幫忙點撥一二。
林黛玉總是習慣性的,遇到問題就去找蕭旸。
蕭旸很耐心,講解細致又清楚,還會親身示範給她看,林黛玉的許多問題便迎刃而解。
有名師,有益友,林黛玉又是屬于一點就通類型,所以進步神速。
秋日午時,豔陽高照,秋老虎正使勁發威,兇狠霸道地掀掉了好多人的外衫。
反正行知堂不收女弟子,衆人也都較為随意,蕭旸只着一件汗褡,怕熱的陸歡甚至光了膀子。
唯有林黛玉,衣衫任然一絲不茍地扣到脖頸,俨然一派禁欲且神聖不可侵犯之範。
蕭旸心想,岱玉大概是太專注了,提醒他一下吧。
于是,在給林黛玉糾正一個動作時,好心勸她:“岱玉,你熱不熱?要不把外衫脫了吧!”
林黛玉不敢,雖有束胸,但起到的作用有限,若除掉寬松外衣,身形曲線定将暴露無遺。
作為一位“男兒”,如此玲珑有致太不像話。
林黛玉便婉拒道:“還好,我不熱。”
淨是睜着眼說瞎話,實則面紅耳赤,汗流浃背,有如一朵蒸騰的深粉桃花。
“哦,這樣,”蕭旸瞟了一眼她頭上的汗滴,狐疑道,“真的嗎?”
林黛玉點頭。
蕭旸艱難地咽下了後一句話,只在心裏默念:你開心就好,不過小心別中暑了啊!
為了讓自己的拒絕更有說服力,林黛玉義正辭嚴強調:“嗯,姑蘇人都怕冷不怕熱,我覺得現在的氣候正好,冷暖适中……”
然後就見穿着無袖汗褡的姑蘇人賈寶玉用梧桐葉扇着風跑了過來。
剛說出口就被打臉,林黛玉對賈寶玉沒好氣地說道:“不好好練習,東跑西逛的做什麽?”
賈寶玉指了指身上挂着的幾個水囊,說道:“天太熱了,師兄們把水都喝完了,我幫他們再去打一些來。你要不要?一起幫你帶了。”
說完,賈寶玉才注意到林黛玉對他拼命示意的眼神。
再一看她的穿着,賈寶玉明白了,一拍腦袋,亡羊補牢道:“唉,你從小體弱,不耐寒只耐熱,不過再怎麽樣,多喝水總沒錯吧。快把水囊給我,順道給你加滿。”
“那……謝謝了!”林黛玉放下心來,遞過喝得一幹二淨的水囊,向賈寶玉展現了一個“謝謝好兄弟”的笑容。
蕭旸目睹了這一場兄弟怡怡,感嘆道:“你們感情真好!”
這倒是事實,林黛玉點頭:“我們從小玩在一起,一直都是好……兄弟。”
蕭旸笑笑:“以後,師兄們都會變成你們的好兄弟的。”
簡單用了午膳之後,林黛玉繼續開始修煉。
天公依然不做美,下午的日頭更為毒辣,林黛玉身上還是層層疊疊,汗濕了一件又一件,燥熱難當,這種滋味相當難受,不可說,不可變,一會兒,林黛玉真有了幾分中暑跡象。
她覺得,如果再練下去,大抵結果就是當衆暈倒,然後大概會被解衣扣,掐人中,甚至在身上潑水。
為了不走到這一步,她向蕭旸請求去樹蔭下休息片刻。
蕭旸看着她紅得有些不正常的臉龐關切問道:“有哪裏不舒服嗎?”
熱得哪裏都不舒服,不過林黛玉找了一個無法被驗證的借口:“有些頭暈。”
蕭旸:“嗯,那你好好休息,嚴重的話可以回房。練習不必急于一時。”
林黛玉:“回房倒不必,我在一旁看你們練吧,順便學一下。”
過了須臾,蕭旸他們把一個陣法練完,每人的體力都差不多到了極限,便也下場歇息。
蕭旸走到林黛玉身邊,問她:“岱玉,你現在好些了沒?”
林黛玉已經緩了過來,便說:“我好多了。”
蕭旸覺得,有些實情理應告知她:“師尊收徒要求很高,平日的訓練也很嚴格,其他宗師門下,也曾有弟子因為無法忍受練習強度而退出。我告訴你這些,不是唬你,只是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若願意在此長期求學,也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這裏的生活比你想象的大概也更為嚴酷。”
林黛玉早先也曾聽說,行知堂聲名遠揚的原因之一,就是有名師,認真嚴厲,所以能出高徒。
這一日親身體驗下來,的确如此,但又如何?她才不怕。她唯一擔心的是身份被看穿,被逐出師門,其他,皆是小意思。
蕭旸卻思及賈寶玉剛才的話,心存顧慮:“聽說你從小體弱?有信心堅持下去嗎?若太過勉強,則非持久之道。”
林黛玉想坦言,我确實從小體弱,但長大就不了。現在我身體棒得很,少時一直都在男孩堆裏摸爬滾打,不像其他深閨女子,想體弱也難,但前後矛盾又斷了退路,不是一個好計謀,只點頭道:“應該可以,我會克服的。”
蕭旸似乎放下心來,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