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未幾，外邊一陣躁動，接着，一大幫人魚貫而入，把這一小室擠得滿滿當當。

許如風、蔣玉涵、倪二和他兒子、還有行知堂的很多其他兄弟，都來看望他們了。

賈寶玉驚喜道：“你們怎知道我們在這裏？”

蔣玉涵道：“這位大夫醫術不錯，而且他家離山腳最近，我想了想，應該就是這裏吧。”

蕭陽和林黛玉看到師尊，都有些局促，掙紮着想坐起下床。

但許如風讓他們免禮，說道：“大夫把你們的情況向我們告知了，你們就在這裏好好休養，別大意。等好利索了再回去吧。”

話音未落，倪二和他兒子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倪安用稚嫩的聲音說道：“謝謝漂亮哥哥的救命之恩！安安今後必将舍命回報！”

說着，便給她磕了三個響頭。

林黛玉有些忍俊不禁，小孩說大人話，這模樣實在太可愛。

她看到他父親也跪着，便說道：“沒事沒事，你們快快起來吧。安安，只要你做個乖娃兒，今後在行知堂好好念書，懂事明理，便是給我的回報了。”

第一次作為病號被衆人圍觀，蕭旸和林黛玉都有些不大自然。

不自然的另一原因是，他們正躺在一張床上。雖然他人對他們的性別認識有誤，但他們自己都是明知。

所以，和大家的交談中，兩人的言語裏加了些許暗示。

徐如風和蔣玉涵聽懂了。

他們捕捉到了蕭旸和林黛玉想表達的意思，解讀起來也相當自然——兩位病號需要休息，理所應當，過多打擾無益，确實，大家不必久留。

所以他們将問候和關懷帶到，随後就準備離開。

但小孩子不懂何為言外之意，別人要走，他卻想留。

倪二想了想，也道：“要不就讓這個小兔崽子留下，伺候你們算了！”

倪安是個小機靈鬼，他本就喜歡這個漂亮哥哥，因為漂亮哥哥溫柔耐心，對他好。他也明白，漂亮哥哥是為了救他，現在才會躺在這裏。如果可以為哥哥做點什麽，他完全心甘情願。

林黛玉最初有所猶豫，但倪安态度堅定，且鄭重其事地發誓道：“安安絕不會給哥哥們添麻煩！安安會好好照顧哥哥！”

蕭旸也道：“照顧什麽的另說，有他在，給我們逗逗趣兒也好。”

林黛玉點頭稱是：“看他一臉機靈的樣子，應該比賈寶玉靠譜。”

賈寶玉：“……”

于是就這麽定了，其他人走後，小不點兒倪安留了下來。

這時差不多到了用早膳的時間，大夫家的下人端來幾碗粥和糕餅，賈寶玉試了試溫度，覺得正好，便和倪安分工，一個喂蕭旸，一個喂黛玉。

倪安果然如他所說，乖巧盡責，不吵不鬧，還十分有眼色。他知道林黛玉喜淨，便不時用帕子幫她擦一下嘴角，做起事來有模有樣。

用過早膳，林黛玉突然覺得有些內急，她現在走路需要人攙扶，幸好有倪安在，否則叫誰都別扭。

倪安這個身形，做個小拐杖，再合适不過。

而且讓他在外面守着門，就會乖乖守着門，不會多問一句為什麽？非常聽話。

兩人回來以後，大夫也來了，大夫給他們把脈，喂了藥，又給他們做了針灸。

大夫誇贊道：“到底是習武之人，兩位的身體素質着實不錯。發燒是正常的，那是身體的自我修複，燒過這麽一場，接下來就能很快恢複。如此看來，按你們現在的情形，蕭公子三天左右應該可以痊愈大半，林……公子也沒有危險了。”

大夫覺得三天很短，但另兩位不覺得。

所謂三天的意思，就是還得繼續住兩夜。而大夫家沒有其他空床位，他們莫不是還要繼續同床共枕兩個夜晚？

好在還有個變量。

日暮時分，盡心盡責伺候人一天的倪安困了，乏了。

他爬上床，擠到林黛玉和蕭旸之間，趴在那裏說：“安安要睡在這裏。”

床位選擇不多，但也有另一個地方——就是緊靠着床的那張小榻，倪安也可以和賈寶玉去擠一道。

但倪安和賈寶玉沒那麽熟，他自然不願，況且無人提及，他們就這麽睡了。

小崽子睡覺并不老實，習慣使然，他無意識地抱住了林黛玉的腰，腦袋埋到了林黛玉的胸口。

嘴裏還嘟囔着：“漂亮哥哥抱起來像漂亮姐姐。”

林黛玉哭笑不得，把他的手撥拉開，低聲回了一句：“看樣子你抱過的人還真多……”

那小娃兒沒應，已經開始打呼了，都不肯留給她理論的時間。

蕭旸在一邊暗自發笑，被林黛玉抓了個正着。

林黛玉嘴硬道：“什麽像姐姐？我就是骨架小一些罷了！”

蕭旸附和道：“是是！你只是小了一點，其他地方都男子氣概十足！”說罷更想笑了。

賈寶玉洗漱回來，聽了一耳朵，納悶道：“你們在說什麽大啊小啊，男子氣不男子氣的？還有小伢兒在呢！別說什麽少兒不宜的！”

林黛玉向他白目，她十分想給賈寶玉一掌，打死他算了，奈何現在力氣不夠，只能暫且放過。

她背過身去，面朝牆壁，不欲再理這兩人。

蕭旸笑夠了，準備入睡，思維卻拐到安安剛才那句話上……

“像漂亮姐姐，不像漂亮哥哥”——倪安為何有此一說？無他，只能是觸感作祟。

什麽觸感呢？蕭旸并非沒有感受過。不過，他背着林黛玉時，唯一念頭就是要争取時間，趕緊救人，所以心無旁骛，但如果現在回想一下……

片刻之後，蕭旸命令自己住腦。

不能再想下去了，若任思維流動，則會流到某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蕭旸不是那樣的人，所以主動切斷了想象的翅膀。

他翻了個身，看賈寶玉正百無聊賴，便擺起師兄的譜子，義正辭嚴道：“別荒廢時間！來，背一下師尊教的心法口訣！”

可憐的賈寶玉，猝不及防遇到臨時抽查，雖然盡了力，還是背得磕磕絆絆，被蕭旸大刀闊斧地判定不通過。

大晚上了，這家夥還被強制補了一通課，并要求罰寫二十遍。

賈寶玉忿忿道：“你怎麽比蔣師兄還嚴格？？”

蕭旸道：“你在行知堂待了這麽久，還沒看出來？蔣師兄是溫柔派的，我又不是。”

賈寶玉沒好氣道：“是——你也就對黛玉溫柔。”

蕭旸頓時無話。

睡在最裏邊的林黛玉卻微微動了動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