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聞洛下了二樓,衛生間隐隐約約傳來聲音,她快步走走去,果然看見了洗手池前用紙巾擦拭自己的喬山溫,還有抱着胸靠在牆壁幸災樂禍的祁嫚等人。

還真是她。

“喬山溫。”聞洛直接跨了進去,祁嫚原本高傲得志的表情僵住,“聞洛?”

喬山溫擦臉的動作一頓,沒有看聞洛,把頭低得更低。

“你給我帶的早餐怎麽是濕的?”

聞洛無視祁嫚走到喬山溫跟前,語氣聽起來極不高興,“你就是這麽打發我的?也太不走心了吧?就算是下雨,你也得把我的東西好好保護好你不明白麽?”

她背對着祁嫚。她咄咄逼人,絲毫沒有體諒之心,無比霸道。

喬山溫攥緊手中的紙,終于擡眼看她。

本來用盡力氣築起的防禦,撞向她的卻不是她想象中尖銳的戾氣。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沒有流露與她話語等同的兇惡,只是在注視着她。

“啊,你說,是祁嫚潑的水?”聞洛自顧自言自語。

喬山溫漸漸明白她的來意。

聞洛轉過身,皺着眉“啧”了一聲:“祁嫚,你幹嘛呢?”

聞洛生氣的樣子讓祁嫚惶恐:“我怎麽知道她給你送早餐!”

“啊,我還以為你知道呢,”聞洛說:“咱倆小時候畢竟一起玩過,你也太不關注我近況了吧,不知道我被王八派來的小混混捅了一刀,在家裏躺了三個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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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嫚心虛得怦怦直跳,慌張不安的表情配上她那張向來不可一世的冷臉特別滑稽。

聞洛壓住笑,繼續說:“我沒找着元兇,只好找喬山溫了,她現在給我打工還債呢,得幫我跑跑腿什麽的哄我開心,直到我滿意為止。就算只是打工還債的,她也當然只有我能欺負,你這樣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給我送個早餐都送不順利,要是下次你給她潑一盆墨水,我是不是也要跟着吃墨水?”

不等祁嫚辯解,聞洛像是捕捉到了什麽訊息似的忽然嚴肅起來,盯着她,“不對,你和她有仇嗎?怎麽三番五次的搞她?哦!那些小混混不會......”

“不是!”祁嫚徒然拔高音調,急得口不擇言,“我沒要搞她,水不是我潑的,是羅義潑的!”

聞洛:“羅義是誰?”

“16班的羅義,上次閱覽室他也在,去堵喬山溫是他提出來的,潑水也是,他老在我耳邊叨叨叨,我一時昏頭了,才同意他仗着我的名義!”

聞洛思量片刻,“真的假的?”

“真的,真是他。”祁嫚的小跟班趕緊幫腔道:“他之前跟喬山溫表白被拒了,惱羞成怒,總想報複喬山溫,在嫚姐面前說喬山溫壞話,總想着讓嫚姐去找喬山溫麻煩,我都看不下去了!”

大家都不敢說,三個月前那件事也是那人教唆的,說是找人吓吓喬山溫讓她服軟,祁嫚本就恨喬山溫的清高恨得牙癢癢,自然就答應了。本意只是吓唬人,誰成想,那幾個混混居然動手,還鬧得這麽大,把最惹不得的聞洛給捅傷了。

因為是仗着祁嫚的名義,也算是祁嫚同意叫的人,把祁嫚吓得在家裏躲了倆月,老爹把事情擺平了才敢來學校。

被爹媽罵夠嗆,原本祁嫚在學校挺收斂了的,但脾氣始終沒變,一點就着,羅義又煽風點火,祁嫚怎麽受得了。

聞洛點點頭,“看來真不是你啊,那早餐就不要你賠了。”

祁嫚舒了口氣,沒想到聞洛這麽好說話。

剛高興沒一秒,聞洛又道:“所以啊,大家都誤會了,你得發個帖子公開道歉解釋一下,說這次是個意外,你跟喬山溫一點仇也沒有,以後不會再做出這種讓人誤會的事。以後聰明點,別老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要她給喬山溫公開道歉????

還有,聞洛是在說她笨嗎???

祁嫚嘴唇幾經張合,眼裏是憤怒、不可置信、難以接受,而和這些憤怒對撞的是聞洛淡淡的笑意,不要以為她愛笑就好說話,她笑得越開心越沒有商量的餘地。

祁嫚家裏有錢,向來跋扈,從不肯吃虧,絕對不允許自己在任何方面被誰比下去,她其實也不是很瞧得上郭晟,又土又窮,就五官看得下去。但郭晟不喜歡她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郭晟不喜歡她去喜歡喬山溫她更接受不了。

她去找喬山溫,喬山溫看她眼神就像在看什麽髒東西,她更更更接受不了,這就是她恨喬山溫的點。

一山總比一山高,她的跋扈唯獨在聞洛面前不起作用,聞洛除了手中有她的籌碼之外,她們家的生意也要仰仗聞氏,爹媽從小就跟她說,惹誰都行,就不能惹聞洛。

聞洛比她大一歲,小時候是同一家幼兒園同一小學的,她爸媽一直希望她能和聞洛處成好朋友,可惜各自長大以後聞洛不再主動找她玩,她又倔強好面子,關系一直稍冷。

被聞洛壓一頭,她覺得丢臉極了,傲氣讓她接受不了,但又沒辦法。最終紅着臉萬分憋屈,咬着牙滿是不甘地:“知道了,對不起!”

喬山溫沒有擡頭,或許沒有接受,不接受也是應該的,聞洛非常支持,這道歉可一點也不誠心實意。

祁嫚走了,喬山溫一張一張的抽着紙巾,擦拭自己臉上、脖子上的濕痕。她真是被潑了個透,上衣幾乎全濕了,夏季校服設計得很清透,一旦沾水襯衫就黏在皮膚上變得透明,裏面看得清清楚楚。

不想讓自己以這副姿态示人,喬山溫眼中有幾分強忍着的難堪。

“喏。”聞洛把臉別到一邊,把手上自己的校服襯衫遞給她,喬山溫垂眸看着,遲遲沒有接過,不知道是什麽緣故。

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或者說不想穿聞洛的衣服?

又或者是在害羞?或者是覺得羞恥?覺得這是在被施舍。

如果沒有衣服,喬山溫會怎麽樣?會一個人在廁所裏躲到放學人都走光麽?

非常有可能。可真別扭。

“不想穿?”聞洛嘆了口氣說:“虧我還好心給你借呢,讓我白欠了人家一個人情。”

喬山溫這才局促又僵硬地接過,“謝謝。”

聞洛連忙道:“不用謝,不用謝。”

她推辭的樣子實在太過善良人畜無害,就連喬山溫都被迷惑到,生出她人很好很好的感受,誰料下一秒,聞洛又突然狡黠地低聲說:“都記在賬上了。”

喬山溫心髒重重地跳了兩下。

聞洛沒再多留,笑着走了。

喬山溫在廁所的隔間,脫下自己濕透了的襯衫,套上聞洛給她的那件的那一刻,她意識到聞洛是在騙她。

這不是聞洛從哪給她借來的襯衫,這就是聞洛的。

襯衫上的氣味喬山溫已經聞到過許多次,在聞洛每一次靠近她的時候。最讓她印象深刻的,就是聞洛受傷的那天晚,血腥味夾雜着這股香氣,混亂地湧入喬山溫的鼻腔,記憶深刻。

但仔細辨認,卻無法形容無法描述這是什麽香,不知道成分,也不知道到底是她噴的香水,還是洗衣液的味道,又或者,是她的體香。

襯衫上她的氣味濃郁又強勢,一時間占滿了喬山溫的所有嗅覺,似乎是聞洛還在,聞洛在包裹着她。

窗外大雨肆虐,空氣濕涼,喬山溫卻燥熱了臉,自己難為情起來。

她有潔癖,不喜歡跟人肢體接觸,更抗拒穿別人的貼身衣物,若不是萬不得已她怎麽會選擇接過這件襯衫......

她本以為她的整個上午都要在穿着別人衣服的變扭難耐中度過,又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松了口氣,緊繃着的身體、抗拒的細胞都被安撫。

這是聞洛的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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