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聞洛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血腥的畫面不複存在,她躺在一張安穩的床上,懷裏抱着一個人。

她很粘人,她臉埋進那人身體裏,讓自己一呼一吸都是她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粘人了,她覺得自己是霸道的,都沒經過她的同意,二話不說就把人抱着不放了。

但抱着的人不不掙紮,甚至還撫摸她的腦袋,碰她的臉頰,與她緊緊貼在一起,熾熱又溫柔。

像脫離了紛擾的世界,墜入遙遠又神秘的溫柔之地。

模糊、無法捕捉,無法确定。

抽象的、暧昧的,像窩在雲裏被雲包裹那樣舒适。

飄起來了,墜落了,被接住了。

一直持續了好久好久......

聞洛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她還躺在那個不足一米寬的床上,面對白花花的天花板,耳邊是隔着牆被弱化許多的學生們路過的雜音。她喉嚨燒啞,腦袋格外的沉,眼皮也很重。

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至少不覺得渾身無力,頭痛欲裂了。

牆上時鐘“滴答滴答”地跳躍,聞洛撐坐起身子,擡眼看時間,發現竟然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就快要放學了。

她居然睡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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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做了好多夢。

而腦子裏的記憶很混亂,夢和現實的片段揉在了一起,只得胡亂拼接。而一眼望去都是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

聞洛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勉強捋清楚——

因為生病,她和喬山溫來到了她的小房間裏,她睡覺,但是莫名其妙的做了春夢,一轉眼又做了噩夢。

被吓醒,喬山溫在眼前,她當時什麽也沒想,抱住面前的喬山溫,繼續閉眼沉沉睡去。

接着做夢,做難以啓齒的夢。

夢境中的畫面在醒來後已經變得虛虛實實,可仔細去回憶,是能回憶起些許令她沉迷的片段——

少女的唇瓣、少女的肩、少女的柔軟和聲音......

在腦子裏就像是打了一層霧化,模模糊糊的,可威力不減,讓人熱臉紅心跳。

——她抱住了喬山溫、她做春夢了。

春夢的對象是喬山溫。

天吶……

聞洛深吸一口氣,心髒被刺激得在胸腔裏不斷亂撞。

所以,喬山溫後來是推開了她,還是跟她一起躺在床上,讓她一直抱下去了?

她在夢裏和人一直抱在一起,那到底是夢還是喬山溫啊。

聞洛看了看四周,喬山溫現在不在這兒,她是到點就去上課了嗎?

這個猜想讓聞洛心安了一些,可不久後又發覺自己是被照顧過的,并且被照顧得很好。

她以往發燒唇瓣都會特別的幹,此刻卻是濕潤的,像剛喝完水,剛被滋潤過不久。

所以......

所以喬山溫一直在她旁邊照顧她嗎?之前聽方蘭女士說她做夢有說夢話的習慣,不會……

不會......

不會夢到了什麽,都對喬山溫說出來了吧?

她會不會還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天啊。

聞洛低下頭,捂住了臉,臉一片燒紅。

久久消化不掉這個炸裂的信息,心跳平複不下去,滿腦子混亂。

忽然,門把手被人握住、轉動。聞洛心提起來,擡眼看去,開門的人果然是喬山溫。

也不會有別人了。

喬山溫手裏提着東西,合上門,聞洛坐在床上,兩人四目相對。

喬山溫站着,目光平靜。

聞洛臉燒紅,只看了她一秒就不得不把臉別開。

聞洛在她面前什麽時候不是游刃有餘的模樣,她覺得好丢臉。可是見到她,夢裏那些畫面就忍不住浮現眼前,刺激着她的心髒,讓她呼吸不順,僵硬又顫抖。

太異樣了。

“會長......”

喬山溫将剛打好的水遞給她,“喝水吧。”

聞洛眼睛眨得厲害,接過喬山溫的水杯,自己把蓋給打開,仰頭喝了幾口,低下頭看,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用的是喬山溫的水杯,喬山溫經常用那個。

白色的,透明的,沒什麽特別,又莫名很精致。

聞洛自己都有些介意和人喝同一杯水,當然并不包括喬山溫。但喬山溫……也不介意嗎?

她睡着的時候,她也是用這個給她喂的水嗎?

盯着水杯,聞洛一下子想了特別多。

呼吸更滾燙了一些。

“還難受嗎?”

猝不及防地,喬山溫走近她。

聞洛感受到喬山溫微涼的手撩開了她的劉海,撫摸上她的額頭。

聞洛坐在床上,喬山溫站着。這樣的姿勢聞洛的臉正對着女孩的胸口,她四肢僵硬,呼吸都不敢了。

聞洛閉上眼睛。

喬山溫清透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退燒了。”

聞洛不知道說什麽,“嗯.....”

喬山溫退後一步,問她:“你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額頭上的手收回了,覆蓋的印記仿佛還在,給聞洛一種緊繃感,“沒,感覺好多了已經。”

陷入沉默,兩人無言。

聞洛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這麽尴尬。

主要是喬山溫也不再出聲。

這讓聞洛更加懷疑自己迷迷糊糊抱她時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導致喬山溫也很尴尬。

記憶裏隐約有喬山溫問她問題片段,喬山溫問了什麽?她不記得了。自己回答了什麽,她也不記得了。

總感覺自己忘了很多半夢半醒時細節的東西,聞洛有點崩潰。

受不了自己這樣胡思亂想和過山車一般的心跳,聞洛率先打破了平靜,随便找了個話題:“會長,你沒去上課嗎?”

喬山溫依舊沉默,聞洛悄悄地擡眼看她。

半響,喬山溫啓唇:“沒去。”

“你睡着以後突然做噩夢,發燒了,不過沒多久又睡了下去。我沒叫醒你,去校醫幫你拿了退燒藥......”喬山溫頓了一下,“幫你跟你們班主任請了假。”

退燒藥?聞洛捕捉到關鍵詞。

她已經吃掉了嗎?

完全已經沒有印象自己到底是怎麽吃掉的了。

“一下午沒去上課,會長也,一直呆在這兒照顧我麽......”

不知道被戳中哪個點,喬山溫把頭偏了偏,低聲說:“我怎麽會扔下一個病人不管。”

聞洛眼睫一跳:“那...謝謝會長。”

喬山溫:“不用謝。”

氣氛尴尬中混雜着一絲微妙。

像極了小說描述中醉酒一夜情後早晨的尴尬氛圍。

聞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聞洛并不像小說描述中的想逃避責任,甚至蠢蠢欲動地覺得自己還有話要和喬山溫說。

說什麽呢......

她忍不住開口: “會長,我剛剛......”

“叮鈴——”

下課鈴聲将她胡亂的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麽的話打斷。

聞洛如夢初醒,羞恥萬分,再也問不出口。

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匆匆對喬山溫說:“謝謝會長,那我先走......唔!”

手握住門把手,剛要開門,喬山溫趕過去,将她手按住,捂住了她的嘴。

兩具身體又貼在了一起。

跟女孩子貼貼對聞洛來說明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而此刻,聞洛像個被捕的犯人,動也不敢動了。

任由自己被捂着嘴,被按着手。

半響,喬山溫緩緩松開她,垂着眸,眼睫輕顫。

她聲音輕到不行:“外面剛剛人有進來了。”

“你等一下再走。”

“嗯......好。”

喬山溫這才遠離她,轉身走到辦公桌前,低頭坐下。

明明已經不适應跟她貼近,可她走了,聞洛莫名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忍不住偏頭去看她。

看到她的側顏,看到她注視着一張空白的表格。

她發絲垂下,她的鼻尖與唇的銜接如此溫柔,她的唇特別漂亮。

聞洛在夢中看過它半張的模樣,即使變得很模糊依舊令她想起便無地自容。

她還注意到,喬山溫紅透了的耳朵。

聞洛一愣,目光被吸引得挪不開。

換做平時,看到她面紅耳赤,聞洛一定會嘲笑她的。

但是現在......

聞洛有種很強烈的感覺,這已經不是她能拿來找樂子嘲笑的事情。

是……什麽……?

聞洛走出學生會,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她發燒了,又退燒了,身體變得輕盈,這一覺讓她蓄回了些能量,不病恹恹的了。

可臉上的溫度遲遲退不下去,像比發燒更嚴重。

今天沒騎車,打了個電話給邱玥,讓她來接。

大概需要等個十幾分鐘,聞洛進了一家奶茶店,點了杯喝的坐着等。

打開手機一看,一大堆未讀消息。

好多人問她去哪了,為什麽沒來上課,知道她不舒服的人問她是不是請假了,關心她身體狀況怎麽樣。

聞洛剛好,眼睛看手機還是酸辣的,她忍耐着回信息,不想讓朋友太擔心。

有人問她去哪了,又有點不知道怎麽回,她該怎麽解釋。她都沒想到自己這麽能,在喬山溫那睡了一個下午,還搞出那種事。

“同學,你的奶茶好了。”

“好,謝謝。”聞洛沒心思喝,放着。

這時,奶茶店有人推門進來,是個綁高馬尾、就算穿校服也給人感覺風風火火的女生,她叫衛栀子。

她正低着頭,握着手機噼裏啪啦地打字,擡頭想點單,看到了聞洛。

衛栀子:“我靠!”

“你怎麽還在學校??!”

“我靠,我們還以為你回家了呢,你怎麽樣?聽說你感冒了,現在好點了嗎?”

聞洛被她一驚一乍弄得又有點頭疼:“沒事兒了,你別那麽大聲啊。”

“我激動啊。”衛栀子說:“你知道嗎?喬山溫今天下午失蹤了,位置空空的,問誰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大家都傳瘋了,說你帶着人家翻牆,把人拐去酒吧喝酒,逼着人家好學生做壞事,真的假的?”

聞洛驚了,“我有那麽壞嗎??”

衛栀子說:“怎麽沒有,之前還有人看到你在馬路邊把喬山溫欺負哭了,她抹了一路眼淚呢!”

這...都被看到了?

聞洛張了張唇:“冉冉沒跟你說,會長只是陪我去校醫嗎?”

衛栀子頓了一會,眼神更驚訝:“所以她在校醫陪了你一個下午??”

“不對呀,不對。”衛栀子馬上否定掉,“我們也想過你在校醫,想去看你來這,發現根本沒有人好不好!”

聞洛:“......”

“唉喲,你可把人給急死了,到底幹嘛去了?!”

“難不成,還真是某些人傳的那樣......”衛栀子低聲道:“你拉着喬山溫談戀愛去了?”

聞洛馬上:“你瞎說什麽?”

“不是我說的呀,我只是把她們的話複述給你了,有些人磕你和喬山溫的cp你知不知道?說什麽學渣和學霸的完顏組合,她們真覺得......”

“唉,畢竟之前你也沒少帶着女生曠課啊,只不過這次是對象是喬山溫,比較震驚讨論得更熱烈而已。”

聞洛有點緩不過神來。

離開奶茶店走在路上,覺得臉特別熱。

她跟喬山溫一起消失了一個下午。

她躲在喬山溫的小房間裏,喬山溫為了照顧她,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去上課。

沒人發現,沒人知道。

像極了偷情,偷偷去談戀愛。

回到家,聞洛一直心神不寧的。

晚上,方蘭給她泡了養生的熱茶,送進她房間,見聞洛趴在床上看手機也不閉眼休息,忍不住唠叨:

“別玩手機了,不舒服就早點睡,以後要多加鍛煉才行,抵抗力都變差了。不能天氣一變化就感冒發燒,以後多遭罪啊。”

“來,把姜茶喝了。”

聞洛說:“不想喝,狠辣。”

方蘭溫柔催促:“不辣的,只放了一點姜,是甜的。”

聞洛這才願意喝。

方蘭看了眼她放在床上的手機,問:“聽你們老師說,是喬同學幫你請的假。”

聞洛眼皮顫了一下,“嗯啊......”

方蘭一笑,“我還以為她不願意跟你玩呢。”

“為什麽不願意跟我玩?”聞洛頓了頓,沒想到母親會這麽說。

方蘭坐在床沿,娓娓道:“當時你受傷,她一個星期來好幾次醫院,每次都送草莓呀,水果呀,送補品給你,每次都跟我說謝謝。我叫她進病房裏看看你,她都不願意。”

“我還以為是你對她做了什麽太過分的事,她太害怕你了呢。”

聞洛覺得冤枉:“我哪有?”

之前她跟喬山溫都不認識,剛一認識就為喬山溫挨了一刀,哪有時間欺負她。

“誰知道你有沒有。”方蘭淡笑,又問;“你現在和她走得很近嗎?”

聞洛:“還算......近吧。”

方蘭點點頭,問:“你明天還去學校嗎?要不要請假在家休息,過幾天徹底好了再去?”

這種好事,換做平時,聞洛肯定是滿口答應。

但是現在,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居然說:“不用了,我都好差不多了。”

方蘭笑:“好~”

方蘭說剛剛喝的姜湯有安眠的效果,聞洛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翻來覆去的,心裏總想着今天的事兒。

忍不住拿起手機,去翻跟喬山溫的聊天記錄。

這人特高冷,每一次都是她發好幾句她才回複一兩句。

喬山溫怕她嗎?喬山溫讨厭她嗎?

不是,她只是本來就這麽悶而已。

想發消息給她,又不知道發些什麽好。

該怎麽說,怎麽說……

她現在會在幹什麽呢?會在想什麽?

會不會也跟現在的自己一樣,在為今天下午的事情煩惱、尴尬呢。

聞洛特別緊張。

不知道為什麽會緊張,明明現在好好地躺在床上。沒人跟她說話,沒人問她那些奇怪的問題,喬山溫也不在。

反正就是緊張。

心裏某個隐秘的角落,很緊張。

緊張到假都不想請,明天就想見到她。

所以到底經歷了什麽,只有我們山溫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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