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必般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前塵往事早已消散。

他還是倔強,什麽也不說,垂着的眸子裏有仇恨有嫉妒。

必般看着他倔強的樣子,不敢想象。

“你是否将他帶到了那裏,帶到了禁林。”雖然是提問,可語中卻是滿滿的毋庸置疑。

他終于擡頭,看着座上的必般,緩緩說道:“他死了不好嗎?義父一直派人觀察着他難道不是想要他死嗎?”

此話一出,在座的人都格外震驚。

必涑看着他那一副做對了的樣子,嘴角不禁抽了抽。

主公如此聰明為什麽就教出了如此蠢笨之子,若是想下手早就可以下手了,還需他将人引入禁林?

審時度勢都不懂,竟還一副驕傲的樣子。

必般聽完他的話現下一時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眼下齊王妃正在內裏替齊王做事,他們本欲讓孟煜進去發現這些個腌臜事兒,以他的功夫全身而退并不難,可如今必苶将他引入禁林,生死未蔔。

“你可是只引他一人進去?”必般似是有些疲憊的問着。

必苶的眼睛藏不住事,有些心虛的說是。

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比他經歷的多,他心中所想的小九九衆人皆知。

“你還引了誰過去?此乃佛門,非你害人之地!”必般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問,終究是有些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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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她與孟煜交往甚切,想必是個情人。”他無所謂的說着,卻故意忽略了桂枝與白時。

正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突然有人進來說了幾句話,齊王妃得到皇室的消息,二公主突然流産,急召同脈齊王回去,齊王妃也必需要回去。

這給了他們營救的機會。

此刻的孟煜二人正四處走着,時不時有蛇出沒,幸而樓蕭寧會控蠱,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

孟煜攙扶着樓蕭寧,此刻顧不得太多男女之別,只能抱歉了。

他們走一會兒歇一會兒,天幕降下,慢慢變黑。

她有些站不住腳,腿略微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幸好有孟煜及時扶住,才沒有跪在地上。

二人只能停下,繼續修整。

樓蕭寧看着眼前的羮火,孟煜的身影在不斷模糊重影。

孟煜剛起身轉去就聽到一聲聲響,立刻轉身,是樓蕭寧暈倒了。

他過去扶起,将她靠在樹幹上,将她身上白時染血的衣裳裹得緊了些,不經意碰到脖頸處的凝脂,孟煜猛地縮回了手。

這是他心愛的姑娘,不容染指,哪怕是他,也不可以。

望着她低垂的腦袋,秀發擋住了臉,只能透過發絲看到一點點嫩白的肌膚。

十指尖如筍,腕似白蓮藕。

這是孟煜看到那雙手的第一感覺。

那個時候他還未封王,樓蕭寧也還不是個冷漠的亡國公主。

她不記得了,但孟煜還記得。

“那張賀太不是人了,當年炵樓的城門就是他打開的,叛國賊一個,也不知父皇為何還要收用,竟還給了個湯州司馬的位置,如今要查第一個就該查他!還拖到這個時候。”

兩年前的孟煜還不過是個有點心眼但不多的少年郎,跟現在相比差距極大,與前太子孟修關系極好。

此次太子秘密前往湯州調查張賀貪污受賄,也帶上了其弟孟煜,不過是因為孟煜一句想看江南好風景。

孟修看着孟煜喋喋不休、氣憤的模樣,不禁寵溺的失笑。

極好的玉骨扇折合在一起,輕輕敲了敲孟煜的手。

“你啊你啊,如此口出無忌,小心日後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

“玉衡知道,不過是看那張賀太多罪過,忍不出說了兩嘴罷了。”

孟煜坐在閣樓之上,拿起一個蘋果邊吃着邊回答着。

高高梳起的馬尾,用紅束帶季起,垂落多餘的飄帶跟着馬尾一起垂着。

都說紅帶黑服鮮衣怒馬少年郎,可孟煜偏不,黑色有什麽好?最讨厭的便是黑色了。他偏要做那紅發白衣的少年郎。

孟煜生在黑暗中,卻從未見過黑暗,生于仇恨,養于偏愛。

街上小販不多,人家幾乎都有鋪子,做些小本買賣,不管錢掙多少,逍遙自在便是最好的。

只是忽然瞥見一女子行走于街上,周身氣質清冷,帶着繡蘭的面紗。

不經意間的擡頭,對上孟煜的眼睛,只一瞬,冰冷的眼神就讓孟煜對她産生了好奇。

兩年前的樓蕭寧處處都在展示着她的冰冷,可最關鍵的卻還未改變。

等那姑娘走過,孟煜忽然回頭看着兄長斟茶,等拿到茶再開口不經意好奇的問。

“兄長你說人為什麽會變得冰冷?”

茶香袅袅,還熱着的茶湯飄出一縷煙,追随天邊而去。

孟煜沒急着喝茶,倒是孟修頓了頓,吹着茶慢慢喝了一口。

入口是苦澀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再細品,香甜開來掩蓋住苦澀,回味之時卻是滿口苦澀。

“有很多原因,任何一件煩躁的事都會令你瞬間冰冷,只是你自己看不見,別人才看的見。”孟修溫柔的聲音響起。

真正的儒雅是一句話,一個動作,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

孟煜聽着話,停下思考了一頓,再想到那姑娘給人的感覺,便是又發了一問:“倘若是骨子裏的冷卻又感覺還不太冷是為什麽?”

就好像是一塊巨大的寒冰在火堆旁,正在慢慢融化,流下一些不算多的冰水正在侵蝕燭火,火就快滅了。

孟修看着孟煜的眼神帶了些玩笑,有些意味不明的感覺:“你這可是在說誰?兄長怎麽覺得你意有所指呢?”

他回過頭看着孟修,耳朵有點變紅,面上卻不改。

“兄長說的什麽話,不過是見着樓下那冰酥突然想到的。”不知為何,他下意識的在無話不說的兄長面前掩去了剛才那女子。

今夜注定不太平整,第二天一早湯州司馬張賀死了,心髒消失了的消息傳遍整座城。

本來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油膩現如今狀如枯骨,面柴幹瘦。

百姓私下裏都在傳他這是受了上天的報複,惡人壞事做盡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收了他的命,死後是要下地府的。

兩日後

此刻儒雅溫潤的翩翩公子孟修也變的有些嚴肅。

孟煜在一旁不吭聲,那死狀太恐怖了,跟個骷髅糊了層皮一樣,實在是令人作嘔。

“殿...殿下這些都是狀告張賀的罪紙。”陳副司顫顫巍巍的遞上了一疊書信

強搶民女,榨取百姓,奢侈無度,殺人滅口。

一樁樁一件件血案冤案被搬上臺面,泣人血淚。

還有府中黃金白銀一屋子貪污的證據,贓款都需繳納上報朝堂,如此多,這些年來百姓該過着怎樣的日子啊。

眼下貪污受賄的罪證也有了,人證更是有了,張賀那續房的夫人。

只是這離奇死亡還得查。

國君口谕在此事上報朝廷後便快馬加鞭的趕來,讓孟修去處理。

單腿跪下的男子乃是孟修親信章梧,陛下的旨意宣讀完并未起身,似乎還有話要說。

“那李夫人現在情緒如何?可能帶來問話了?”話雖是對着章梧說的,可林副司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識趣的退下了。

孟煜挑了挑眉,論說話的層次理解。這要是個不聰明的,就要直接回答了。

“陛下還悄着說了句若是九皇子感興趣也可以跟着查查。”說完便站了起來。

孟煜聽着突然激動了起來,在孟修看過來之時立刻收起激動,假裝正經了一番。

他失笑:“別裝了,想笑便笑吧。”

“兄長和阿耶真是這世上頂懂我的人,玉衡定當不負兄長與阿耶。”

孟修搖了搖頭,喚來衙役傳了張夫人上來。

那婦人生的倒還算看的過眼,只是這身材看着若是去掉胸前那兩坨過于豐腴,跟骷髅沒什麽兩樣了,跟旁邊衙役一般高。

張夫人名喚李芸,是他的表妹,嫡親表妹還是同姓,此番可是大不孝,有悖人倫。

她死了丈夫,小臉紅暈,眼睛也是紅着的,看起來楚楚可憐。

酥/xiong半漏,發飾發型誇張華麗,妝造也是極為妖豔,看起來不像是個良家婦,倒像是個青樓賤女。

“大人~奴家中丈夫剛剛才去了,此刻心中甚是悲痛,怕是不能給大人提供什麽好的信息了。”

那聲音嬌滴滴的,聽着一絲傷心都沒有,倒是像是在撒嬌和青樓招攬客人一般。

孟煜一陣惡寒,看着那李芸兮那般模樣便是想吐。

太惡心了剛死了丈夫便如此着急朝別的男人抛媚絲,真是饑不擇食。

他再回頭看看孟修,太過于熟悉了,一看便知孟修眼中惡心卻又不得不應付。

查個案子又不是去青樓,真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孟修接不住李芸的挑逗讨好,眸色沉了再沉。讓人去将她送下去好生休養,等什麽時候能說了,什麽時候再審。

李芸走的時候還“不小心”摔倒在門口一名衙門身上,那肉被撞的一顫一顫的,眼神交彙片刻便離開了。

“哥這李芸也太不要臉了吧?”孟煜笑着逗孟修,接着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那張賀自己身上那麽多肥肉,摸自己的不就好了,幹嘛還要那般,變态。”

說完忍不住笑了又笑,真是一對“恩愛好夫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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