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孟修扯了扯笑,儒雅的外表上已經整理好表情。
張賀的死法極為殘忍,甚至找不到下手點可以勘察。
若說仇殺,這偌大的湯州,誰人沒與他結過怨有過仇
情殺嗎張夫人看着嬌弱不已,那李一坤體态肥大,怎麽制服的呢
“雖說湯州不似時陽,但這中州司馬的婚事也不該如此吧這與自己的親妹妹成婚,竟然無人阻止嗎?”
孟煜的疑惑将他點醒,突然之間便有了調查方向。
“玉衡果真是聰明,那便由你,去查張夫人處可好”
孟修笑着将這略微簡單些的交給了他,自己便去做那最難排查的仇。
他聽着這話笑容瞬間凝固,他也不是不想查,只是那張夫人實在是,實在是有些不太好說。
人非仙佛,怎麽可能做到誰都不讨厭誰都不膈應只是不能因為這些私人恩怨職誤了正事,也不應編排惡意欺辱是了。
行至張府門口,那門口石獅子威風凜凜,好不氣派。
裏面陳設布景雖然看着多且不顯奢侈,若是平常人家認不出來也便罷了,孟煜可是皇室出來的,眼就看穿這些都非凡品。
那園中花草哪個不名貴
滿金香桂,鬼真蘭,細貴落梅,還有那不記得是甚名字的花,哪個不是價值十金
倒還真是會享受,從百姓那裏得來的命錢,全拿來給自己享用。
Advertisement
大堂內又是一些個名貴,黃花梨木,南州瓷器,織紗垂白孟煜屬實是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重重的冷停一聲。
才到不過一會兒,那李芸便來了。
孟煜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在心中記下了。
她今日着裝很正常,很保守。
規矩的天藍大袖衫上零碎繡着幾枝,內裏小衫厚實的見不着一點肌膚,淡藍襦裙上無印繡花,傾髻上不過戴着支素雅的銀釵,與一朵白色的孝花。①
她坐在側位,将主位讓給孟煜去坐。
“不知大人想問什麽,民婦定當知無不言。”
李芸兮低垂着頭,從她進來到現在,未曾看過一眼孟煜,規矩安靜,與昨日判若兩人。
孟煜沉思着些什麽,随即扯出一抹溫和的笑,對着她說話。
“先不急,我們先來聊一聊你的,好姐妹。”
随即招手讓除雲遲外的所有人退下。
李芸兮很平靜,仿佛他知道并不是件很平常的事
“我是李芸。”
孟煜挑眉,看向雲遲:“如此說來,你與她是雙生子”
“是。”
“二十年前我還是張府的表妹,與表兄更是心意相通,奈何我們是兄妹,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一切在那一日發生了改變。”
李芸與張賀自幼一起長大,二人日漸生了情愫。
本來他為了表明與李芸私奔的決心,已經多日未曾留戀青樓蕩色,李芸兮也慢慢相信了他。
可就在她答應與他私奔後,李一坤這個商生競然直接侵犯了她,事後還說着早晚都要行這交(富)合(強)之事,提早一些又如何
如此屈辱她怎麽受得了,本欲輕/生了事,腦中卻浮現出父母,若是她死了那李一坤還不知如何對待他們。
自叔嬸去世後,他便是家主了,張家上下都得聽他的。
一番猶豫後她最終還是選擇将此事瞞了下來,只是她的忍讓并沒有喚起張賀的良知。
此後半年他便是夜夜都要來尋她私會,白日有時不忙,他便常去青樓找妓子。
沒患上花柳病都是他前生修來的福分。
只是突然有一夜張賀難得沒做那事,假裝的深情更讓人惡心。
他競然說要娶李芸,如此有悖人倫,她如何能答應?
可李一坤只是來通知她,并不是商量求娶。
第二日一早,還未食早膳。
張賀帶着一名與她李芸一般無二的女子回來。
可李母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只生了一個孩子,如今帶回來一個雙生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甚至不用多解釋,一看便知道是怎麽回事。
那女子名喚媚兒,是自小流落在青樓的,直到前些日子才到了湯州的荷塘居。
張賀甚至調查好一一切。
湯州一戶農村生了對雙生兒,雙生子乃是不詳之照,恰好後一日夜晚李母也誕下了一名死嬰。
她嫁入李家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婆婆夫君對她多是不待見,大夫也說她的體質很難有孕,此胎若是保不住日後便再也不會有了。
她的貼身丫鬟看到女嬰已死,為了讓主子在這家中過得好不被休棄便讓人出去尋有誰家願意賣孩子,趕緊抱一個過來。
正好趕上那穩婆家中兒媳昨日誕下了雙生子,于是李芸便成了李家的小姐。
而她一體的妹妹卻在幾日後被那賭鬼父親用十兩銀子賣給了青樓老鸨。
真相大白,李母立即哭了起來,而李父也是複雜的看了一眼李芸。
此刻的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如今這尴尬的身份讓她如何再待在李家,可離了李家她又能去哪兒
娟兒正幸災樂禍的看着這一切。
憑什麽當年被交換的不是她
她流落在青樓自幼被調(文明)教如何勾引男人,将自已的身子變成這般模樣。
長大後更是因為這一副身材得了個媚兒的名字,日日夜夜多少個男人,只要有錢就都能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她。
她恨死了那家人和這個大家閨秀的姐姐!
張賀也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了娶李芸的話,李母李父卻是不同意。
他見二老并不同意,情急之下将他與李芸早已同過房一事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二人,有嘲諷,有錯愕更有羞憤。
還當是什麽大家閨秀,原來跟她一樣,是個要男人的臭/婊/子。
清白已失這件事被當衆說了出來,李芸小臉刷一下就白了起來,險些站不住腳。
後來的事不用再說便知道是怎樣的發展了。
張賀用另一個女子的身份娶了李芸兮,還将那清自的姑娘強擄進府城了通妾。
在李父李母還在時他與媚兒還只能算偷偷摸摸,二老去後他便與媚兒正大光明了起來,但只限于府內。
所以外人只知道他有一妻一妾,并不知道媚兒在李府之中,只道是那荷塘居後來的花魁消失不見了。
李芸講完,早已哭成了淚人,孟煜安慰了幾句便離開了。
這個李芸有問題。
在她的講述中将自己摘得一幹二淨,而且處處不通。
她與媚兒還有張賀的過往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門外陽光正好,躲在暗處的一雙眼睛卻悄然而退,沒有人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