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今日是難能久違的太陽。不過才将将摸到午時的邊兒,便已是豔陽高照,曬得人臉通紅冒汗。
日子是秋的,太陽卻是夏的。
楊司瑤着了件白色素雅袖衫,頭上珠釵并無多少。
那眼上還有些微紅,一看便知是哭過了。臉上應當是摸了些脂粉,看不出有多憔悴。
但就如今這身打扮,加上漏在面紗之外的媚眼欲滴,楚楚動人,惹人垂憐。
一進門,見了樓蕭寧便是蓄滿了淚,眼眶和鼻頭都有些微紅,試問誰見了如此這般嬌豔可憐的美人會不心動?
白茶便瞧着這齊王妃與自己殿下一起飙演技,一個更甚一個。
齊王妃那“不經意”露出的傷痕,還有那敢說又不敢說的猶豫眼神,怎一個精湛了得!
再看自家殿下,那叫一個憤憤不平,若是這性別換一換,這便是一樁才子為愛怒發沖冠的戲碼啊!
“真是沒想到,這齊王竟是如此這般的可惡!”
樓蕭寧在聽完她說着這些傷痕的來歷時,恰到好處的拍桌而起,怒不可遏。
哪怕心中并無多少波瀾,卻還是在這面子上裝出了一副沖動直率,不谙世事的樣子。
楊司瑤見着有人能為自己做到這個分兒上,不顧念孟洋那皇家身份,如此痛快的辱罵,确實有所感動。
可感動過後,卻是再次萌發了來前的那個想法。
這李疏星是南玉飯樓的少當家,其中權與錢多少還是不容小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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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聽聞這南玉飯樓背後站着的,是江湖中有名有勢的門派,這李疏星的身份,自然不容多說。
若是她能将這些事情給鬧大,那不僅可以幫自己脫離苦海,還不會有損自己的清譽。
更何況,她也該是沒事的吧。
楊司瑤這般暗暗想着,便是愈發的可憐。
那軟糯的聲音帶着絲哭腔,夾着大顆大顆的眼淚,當真是無辜極了呢。
可惜了,在場的都是人精,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怎麽會看不穿她心裏那點小九九。
若非還需要她,他們何必還哄着她?
樓蕭寧瞧着她眼的那抹得意,倒是沒多大感覺。既然她那麽想要這般可憐而又不屈的名聲,給她又何妨?
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棋子怎麽配讓這下棋的人給她鋪路呢?
樓蕭寧自然是有另外的法子去做這一些事情,不需要自己去露面。
待楊司瑤哭泣間隙,她便是憤憤而起,起身往前走一兩步,邊走還邊說着罪大惡極,不配為儲君之類的話。
“這孟洋,不過是個沒本事的廢物,竟然這般無恥!我李疏星定要讓世人都知道這惡人的罪行!”
說完便轉頭看向楊司瑤,拉住她的手,便是一臉的心疼。
“瑤瑤姐姐你放心,有疏星在,定然不會讓你出事!”說完這一句,便是好像在思考什麽,然後繼續說着。
“你不用怕,暫且先在我那別院內休息兩日,那地方保準他想不到,也便不用怕他會過來傷害你了。”
說完便是一臉期待的瞧着她,弄的她此刻拒絕也是不好的,可若是不回去,那孟洋對她孩兒下手可怎麽辦?
她知道此刻有李疏星的幫助一定會無事,這是扳倒齊王重大的一步。
只要在齊王名聲受損後将他所做腌臜事說出來,将自己摘個幹淨,那她從此以後便高枕無憂了。
可她的孩兒如今不過才兩歲,還只是孩提年歲,若是這般顧了自己卻失了孩兒,那還有何意義?
正猶豫間,樓蕭寧再次發話:“瑤瑤姐姐可是有何顧慮?不妨直說便是,只要妹妹能做到,定會為姐姐去做。”
倒是沒想着自己,還想着自己的孩子,樓蕭寧一時有些動容,便顧着開口了。
楊司瑤一咬牙,便将孩子變了個身世。扯了扯身旁的丫鬟,那侍女立刻會意。
她是楊司瑤的陪嫁丫鬟,自然知道她在顧慮什麽,擔心什麽。
主子發話,也不能不從,便是辱了自己的清譽,也要為自己主子擋了一擋。
“還請姑娘,救一救奴婢的孩子吧!三年前齊王殿下與王妃鬧了矛盾,彼時我正當值,便被,便被....發生那事後不過三月奴婢便發現自己有了身子,本想打掉卻被王妃阻止。王妃心善準我留下這個孩子,誰料殿下不知從何得來的消息将奴婢的孩子抱走了!此後更是偶爾才讓奴婢見一回孩兒!"
樓蕭寧此刻便像是個不解的姑娘一般,有些疑惑的開口。
“既然是齊王長子,想必不會差到哪裏去吧?放在齊王身邊錦衣玉食的倒是比跟在你身邊粗衣少食的好,為何你還想着要回來呢?反正你也能見着,為何不讓你孩兒去過好日子?”
楊司瑤一愣,随即繼續扯了扯侍女的衣服,示意她繼續說。
她也沒想到這李疏星還能反問兩句,幫就是了問那般多作甚?
“瑤瑤姐姐為何要扯這奴婢的衣裳?可是這其中還有何隐情?”
母子分離之痛想來便是難以承受,何況齊王能對那非自己出的孩子能有多好?
可這一切與自己又有何關系?
那孩子事後自會有孟煜去收拾,找個好人家領養或是還給她便是了,與自己既然無關,那便沒什麽必要管。
只是她沒料到楊司瑤會讓自己的婢女頂上,毀了婢女的名聲。
楊司瑤見她瞧見了自己的動作便是有些尴尬在臉上,遮都遮不住,随即起身扶着婢女便是想走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多麻煩妹妹了,姐姐便在這裏,謝過妹妹了。綠籬,日後你再去看你那孩兒便是了,今日便不要多麻煩疏星了。”
綠籬擡眼,眼中有淚花,随即低頭感謝了一番樓蕭寧。
楊司瑤見樓蕭寧依然麻木不動,便洩了氣離開了。
一招以退為進讓她給使的,真是糊了一手好牌。
楊司瑤走後,樓蕭寧的臉便是瞬間冷了下了來,不過只冷了一瞬,便恢複了清冷的模樣。
坐在窗前品着一杯茶,神色淡淡的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百姓。
樓上樓下不過是一條線的距離,卻形如兩個世界。
“齊王與自己生母有染之事你聽說了嗎?我早就看他不像個好,竟然還毆打知情的齊王妃呢!"
“你這些消息都是從哪裏來的,可靠嗎?”
“這樣的事怎麽能瞎說,既然能傳出來自然就是真的了!”
那略顯肥雍的豆腐攤老板娘正與一旁圍過來的些個小商販們說着這些個事。
“你們可別不信,我那嬸子可就住在那齊王妃別院邊兒上,聽得那可是真真切切!”
這些日子裏類似這樣的話語的在民間流傳了不少,大多都是在說着齊王的不是,卻不知是從哪裏突然出現的言論。
一時之間齊王民心迅速下降,在民間名聲一落千丈。
“王妃呢!王妃現在何處!為何都三日了還沒有王妃的消息!”孟楊急躁的聲音在大堂響起。
他一手插着腰一手扶着額,強忍着滿身的怒火,等着下面人的回答。
府中管家與公公跟着齊王妃府中婢女們齊齊跪在大堂外面,只期盼着那出去尋王妃的人趕快回來,将王妃帶回來。
等着約莫一炷香不到,外面一隊着府役服飾的侍衛從外面匆匆趕回來。
“禀告殿下,未曾尋到王妃所在地!”
那帶隊侍衛上前一步彙報着情況,不禁有些汗顏。
孟楊聞言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腳踹翻了那侍衛。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找個人罷了,這麽久還未尋到!”
說罷便将旁邊的劍抽出直接抹了那侍衛的脖子,血/濺當場。
不僅孟楊的身上臉上沾上了/血,一旁管家的身上也濺滿了/血。
屍/體向一旁後邊倒去,正正好倒在一個小婢女身旁,吓的那婢女失聲叫了一聲。
孟楊轉頭,看着那婢女,提着劍往那邊走。
“奴婢知錯,奴婢知道錯了,還請殿下饒奴婢一命!”
小婢女不斷往後退着,嘴中不停說着饒命的話,只可惜孟楊不是那般好心之人。
婢女和侍衛的屍/體倒在一處。
一具閉着眼,脖子上還在不斷滲/血,歪在一旁不禁惹人生雞皮。
一具在侍衛頭部上方一點,左/胸也在不斷的滲/血。
血/浸染了那一方毯子,也很快浸染到了下方的木板。
這木板之上,不知載了多少人的血,見過了多少罪惡的場面。
連殺兩人,孟楊仍覺得不過瘾,心中的躁動還未平息。
只是可惜,未給他再殺/人的機會,國君身旁的宣旨公公便來了。
“留下幾個人收拾一下,你過來伺候我換衣。”
孟楊指着跪在離屍/體最近的婢女,說着話,便擡腿往外走去。
那婢女早已吓得腿軟,但也不敢走的太慢,低着頭跟在孟楊身後,畏畏縮縮的走着。
“四方神獸,青龍君蔌曰:今限上書十封有餘,民間傳信都城皆知,上告蛟君齊。今為表龍君公正大義,拖領刑部侍郎。蛟君煜徹查蛟君齊!”
聖旨一到,便算是給孟楊判了死刑。
他自己做過什麽他自己最清楚,恐怕是連那花間也保不住了。
若想留清白,應當己不為。
如此簡單的道理,誰都懂,可真正做到的又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