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臨近中秋佳節,王室卻還一片死寂,如同不參與這節日一般。
“你們,你們當真是好的很吶!”盛怒的聲音由近慢慢傳到遠處,帶着一絲不容質疑的威嚴。
天子高坐上堂,看着下方的宣貴妃和齊王。
二人跪在下方,也不敢擡頭出聲。
宣貴妃現年不過三十有餘,卻還是風韻猶存,身姿妩媚,一舉一動惹人憐愛,翩翩佳人。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卻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此刻殿中所有人都無人會為他們母子做解釋,也不會相信他們。
孟煜和孟劼聯手布下這一盤大局,一個查封楊兒藏在蒼蘭寺的役/妓官院,只是還好,還好沒有發現那役/妓後面的秘密。
另一個,則是伺機傳播她與楊兒那些事。
恨有何用,如今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無法轉圜了。
“陛下,門外大理寺卿湯潮求見,說是,說是”
那身旁大公公有些顫顫巍巍,着急的朝內室走來。尖細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猶豫。
孟蕭程擡頭看着徳祥,有些暴躁的開口:“是什麽你說就是了,支支吾吾個什麽勁兒!”
徳祥走的快了些,跪在下面低頭恭維的說着。
“湯大人說是在那役/妓院中發現了些不尋常,找到了本賬本,上面都是些買賣官員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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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蕭程聞言,便是一臉不可置信,随後看向地下跪着的另兩人。
剛站起來便覺得一陣氣血湧上頭,激的他不由得坐了下去,手扶着額。
不惑的年歲卻并不顯油膩,一身明黃色龍袍加持在身更顯得有些威嚴帥氣。
幾個兒子大多随了他的幾分的長相,卻只有孟煜,那個人的孩子,長得最像他。
“讓湯潮進來吧,與這對母子好好對對,這些個龌/龊腌/臜之事!”
此刻的孟蕭程已然被氣的有些不知所雲,也可能是不想再管了。
孟煜便與孟劼站在一處,坦然自若的樣子看的孟楊有些恨的牙癢癢。
不過一個罪妃之子,能活到今日便該感天戴地,如何敢算計他一個奪嫡最有資格的皇子?
如今孟修也已經廢了,他在這宮中早已失了權勢,怎麽敢,怎麽敢!
如此想着,看向那邊的眼神便是有殺/意和恨意交織。
如此直白的眼神,莫說孟煜,就是孟劼也察覺到了。
不經意摸了摸自己的手,随後一下便攥緊,力氣定然有些大了,原本的膚色被煞白遮擋住。
孟楊縮了縮脖頸,眼神便是不在往那邊看,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膝蓋。
湯潮進來時,便是看見孟劼剛剛放下還有些發白的手。
內心不禁一顫,再不經意撇了眼孟煜,心中有些擔憂。
該死,這蒼王不會是覺得玉衡沒什麽價值,便要立刻動手吧?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讓玉衡有事,等會兒出去得跟他說一說,最近身邊得多派點人跟着。
一個正經的,正統的封王的皇子,身邊只有一個侍衛,成何體統!
孟蕭程看着湯潮的眼睛便知曉他現如今在想些什麽,嘴角有些不聽話的抽了一抽,有些沒眼看他這位老友。
只是眼下有着更重要的事,便是不便說着這些,等之後再說說吧。
他可是了解自己這幾個兒子的,劼兒倒還不至于這般,不重視手足。
"湯愛卿你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麽的一回事。”
徳祥彎着腰,将賬本從湯潮手上拿走,随後路過孟楊,一手提着裙,一手捧着賬本,畢恭畢敬的呈給了他。
湯潮一本正色,仿佛不夾雜任何私情一般。
“陛下,這前因臣并不在場,與譽王有關。”
孟蕭程有一絲好奇,但到底是在處理大事,便将這摸好奇收了下去,也同湯潮一般一本正色。
“那便玉衡來講吧。”
孟煜聞言便是往前走了幾步,正好就在齊王旁邊,不過一個跪着一個衣冠楚楚的站着。
“回父皇,那南玉飯樓少主與兒臣乃是知己,關系甚好,我二人常常一同談論詩詞天地。那日她前往蒼蘭寺捐獻,卻不料被人帶入那役/妓院中,好在只是受了些傷,其他并無什麽大礙。第二日兒臣本約了一起賞茶卻不料她遲遲不來,我察覺異樣便先去了南玉飯閣詢問,卻得知她們主仆幾個并沒有回來,兒臣擔心她出什麽事,便趕往了蒼蘭寺,遭人算計帶入那地,而後便是父王知道的那般了。”
這話中好似并無漏洞,但卻是有些微瑕。
只是這受險之人乃是南玉飯樓的少主,不知是藏劍莊的少主,還是相思閣的閣主?這身份,自然是不可出事的。
朝堂與江湖之間,不能出事。
孟楊聽完正想說些什麽,剛才起身一點,便被宣貴妃拉住,示意他不要亂來。
他心有不甘,卻也是不再起身指責這話語中暴露的缺點。
只是他不出聲,孟劼卻是出了聲。
“若是忽略四皇兄與宣貴妃之間的母子關系,當真是伉俪情深啊,都這種時候了還在這兒拉着小手呢。”
帶着一絲調侃的聲音響起,說着的卻是直戳宣貴妃母子的話,激的孟楊不顧宣貴妃的勸阻站了起來。
“你說這話是何意思,我連自己生身母親都不能碰嗎!”
“是是是,你自然是可以碰的,反正這上下哪兒都給你碰過了,碰個手也是當然的。”
用着最平淡的聲音,說着最惡心的事。
孟煜在一旁忍住了笑,他這位六兄還真是,紮人心啊。
孟楊察覺身旁孟煜在笑,正要回頭說着,便聽見孟蕭程的聲音。
“夠了!你還嫌你自己不夠丢人嗎!”
龍君的氣勢是最足的,也是最滲/人的,與二十年前自然是,有很大的不同。
“你們做的這些事,自然是罪大惡極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來人拟制!”
孟蕭程此刻便是也沒什麽繼續盤問下去的興致,只想着趕快拟制,然後回去休息休息。
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兒子和貴妃罷了,賜/死也無礙,宣家早已不是當年的宣家,無法逼迫自己,何況是這對母子先做出這種事的。
宣貴妃一聽這話便知道他是何意,有些不顧形象的往前跪着挪了幾步。
“臣妾知錯了,臣妾知錯了,還請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吶!”
磕頭的響聲在這空寂的大殿響起,宣貴妃好看的額頭上早已血/肉/模糊。
齊王此刻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不斷在地上磕頭說着放過的話。
孟煜在一旁淡淡的看着這一切,心中的仇恨沒能散去一份。
這只不過是協助害死自己母親和姐姐的一個罷了,接下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孟蕭程擺擺手,示意徳祥讓外面快些來人将這兩個人帶下去。
很快便來了侍衛,拖着這二人往外走。
宣貴妃見求情已經沒了用,便開始說着惡毒的癫言。
“孟蕭程你不得好死,虎毒不食子啊!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的冤/魂會一直跟着你!你就算贖罪千萬遍也別想得到蕭妗的原諒!”
突兀聽見自己母妃的名諱,孟煜有些悲痛表面卻還是無所動容。
孟蕭程只是往走的步子停下,似乎在回憶着什麽,而後對着徳祥說着什麽。
徳祥聽完有些愣,随後趕緊低下頭說是。
齊王已經倒臺了,接下來便是孟煜與孟劼兩個人之間的争鬥了。
無論是誰贏,另一個都得死。
時間飛逝,轉眼便到了中秋前夕,齊王和宣貴妃的死期也延遲在了中秋過後半月。
死牢裏有股腐/爛的味道,說不清是從哪裏傳來的,仿佛每個地方都有着這個味道。
地下有吱吱哇哇的鼠,還有不知名的蟲子。
大牢的栅欄和門都是銅鐵鑄成的,堅韌牢固,縫隙極小,不可能會有人在此逃脫。
宣容與孟楊關的極遠,都是過慣了好日子的人,怎麽能忍受這些髒污不堪?
宣容身上的華服已經褪下,穿着死囚的囚衣,頭發和身上都是髒的,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見到孟煜過來,還是端坐在那草席子上,旁邊時不時還有蟲子,混着黑色的污泥變得更加惡心。
“你來做什麽?見到本宮還不下跪行禮!”
瘋瘋癫癫好似自己還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宣貴妃。
獄卒有些害怕,惶恐驚擾了貴人。
“殿下,您看這如此,若不然還是我将這死/囚帶出去說話吧?”
孟煜微微一笑,人畜無害,如沐春風。
“不必了,你便不用跟着我了,去別處看看吧。”
獄卒随即點頭哈腰,心中不禁對這位譽王殿下有了好印象。
對待他們這些個小小獄卒都如此有禮,并不嫌棄,可見平日裏的人品。
孟煜扇了扇味道,憐憫的看着她。
眼神刺痛了宣容,她像是瘋了一般撲過來,想抓孟煜。
他後退一步,但其實宣容根本碰不到他,那鐵欄并沒有那麽大的空間,連宣容那纖細的手臂都穿不過去。
見碰不到他,宣容也有些氣餒,随即坐了下去,眼神無光的看着他。
“你想要知道什麽?那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孟煜也不回答,只是打量着這方小小的牢籠。這裏面怕是都站不了第二個人,人睡着都得蜷縮在這裏面。
宣容不願意再看到這般的眼神,擡頭眼淚又再次湧了出來。
“我想知道,為什麽要害我母妃,還有那之後又為什麽要害死我阿姐。我知道事情不像你們表面上那般簡單。”
他頓了頓,随後堅定的聲音響起在牢獄也響起在宣容腦中。
“我要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