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女子慵懶的聲音裏帶了些玩味,原本的冰冷被覆蓋,留下淺淺的笑意。
瞬間吸引了下方人馬的注意。
清淺的紫掩藏在黑暗之中,肌膚雪白吸引人的注意,眼角上揚沒能壓住眼底的風華萬千。
明明該是很妖嬈的裝扮,在她身上卻只能感覺到多情不留意,又或者說是無情的風情。
楊司遠眼裏濺了血,滿臉的血污擡眼剛好與她對視。
那雙眸看似在笑,卻深不見底。
好似這劍的寒意,不停,不斷,哪怕用熱水澆灌,剎那的溫暖後還是冰冷。
心微微一顫,他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刺客的眼裏都是狠厲。
“你這小女子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再不走連你一起殺了。”為首之人顴骨高,臉上挂不住些肉。
此刻兇狠起來如同亡命之徒。
他揮劍指向二樓,卻被一顆石子将手腕擊中,骨裂的疼痛讓他握不住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葉谵從黑暗之中走出,五官舒展,算不上太驚豔的帥氣,但也絕不是醜的類型。
“你很幸運。”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這空懸的大堂響起,随後不給衆人反應,他便飛身而下。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劍出鞘的動作,為首三人全部被一劍封喉,傷口薄而窄,血都未曾沾在劍上。
為首人瞪大眼睛,那句“什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再沒了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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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倒地,只剩下些小喽啰。
“你們很幸運,是死在我的劍下。“而不是葉重歌的手上,不然會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再親眼看着自己死在痛苦之中。
剩下沒說完的話也不用說出口,內力一震将所有的門窗封閉,只剩下一群黑衣人面面相觑。
葉重歌自步梯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臉上依舊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莞爾一笑,明媚動人。
“你是似蘭的人?”楊司遠保持着清醒,艱難地朝着葉重歌吐出幾個字。
葉谵見到她下來,點了點頭,跟在她的身後。
葉重歌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道:“你是想留人還是想殺人?他們的生死,在你的一念之間。”
紅唇一張一合,如同晨起時沾帶露水的牡丹,迷人之下,是隐藏的危險。
這裏的他們指的是誰分外明顯,身後的黑衣人自然也明白。
任務完不成,也不能讓他們知道真實身份。
最後的下場,只有死。
幾個人面面相觑,在楊司遠開口之前咬舌自盡了。
人死,自然也沒有再開口的理由了。
她起身,面上的笑意不見,只留下一個淺紫色的背影。
“阿谵,把解藥給他們。”
說着,便上了樓。
楊司遠接過解藥的最後一眼,給了她。
女子身姿搖曳,卻讓人與黑夜之中盛開的鳶尾聯系起來,看不出什麽旖旎心思。
孟煜醒來的時候,天幕剛剛落下,換上了明月當空,不見星幕。
陰雲密布,似乎是要下雨。
他睜眼,能看到被燭火照耀的一方光亮。
背部的傷口一扯便疼痛不已。
他坐起身,止不住咳了兩聲,面色依舊蒼白,發散落在背後,孱弱包裹着整個溫潤的氣質,如同病弱的美男子,精致如畫的臉上有些失了顏色。
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異常。
他收回目光,撞上了挂在窗邊的畫。
神色凝滞,瞳孔猛地一縮。
畫中女子,與他母妃神韻十足十的像,就連那悲傷的氣質都如出一轍。
他掀開被子,想下地去看看,卻被推門聲打斷。
樓蕭寧手裏還端着熱水和白巾,猝不及防的對視讓人一時挪不開眼。
還是她率先反應過來,挪開了視線,往裏面走着。
他醒的也太快了,若是尋常人這般不說一兩個月,至少十天半月是醒不來的。
“醒了,那我把水盆放這裏,你自己擦吧。”她說着,避開孟煜的視線快速将水盆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
她穿的還是進來時的黑衣,只是沒了潮味,只帶着淡淡的清香。
靠近時柔軟的發垂下,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溫柔,衣領順延往下,低頭時微微的春光洩露,叫人挪不開眼。
喉結滾動,不自覺轉頭,呼吸凝滞,紅暈爬上了耳朵。
樓蕭寧沒有發現他的動作,将汗巾在熱水中浸泡。
水是溫燙的,将原本白嫩的手染上了淺淺的粉色,愈發好看。
她快速将汗巾擰幹,留下發燙的帕子遞給孟煜。
一聲悶雷響起,沒有打斷二人之間的氛圍。
潮濕透過窗戶進入溫暖的屋子,爬上了二人之間的間隙,空氣裏都是潮濕的味道。
暖黃的燈照亮顯現出幾分旖旎暧昧,但偏偏樓蕭寧面色十分正常,不帶任何特別的想法。
孟煜轉頭,快速接過,真準備解開衣衫的時候卻發現樓蕭寧還在看着。
他咳嗽一聲,聲音裏有些窘迫,“你....能不能轉頭?”
他這一說,樓蕭寧才發現二人之間的距離有多近,默不作聲的站起身背了過去。
白日裏馥郁的花香進入了心裏,此刻在不斷散發出香味。
讓人止不住發呆,沉淪。
窗外開始下起了雨,最開始只是綿綿雨點,密而不大,但不過轉瞬即逝的時間便成了瓢潑大雨。
青絲沉重,砸落在地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天地都混為一體,朦胧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花枝顫巍巍,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枯枝枯葉滿地皆是,殘花混在其中更覺可憐。
有不少飄進了房間,将原本的溫暖入侵,人也跟着生了寒意。
冷白的皮膚覆蓋在薄薄的肌肉上,線條流暢,小腹六塊泾渭分明,中間的溝壑蔓延往下,沒入在灰色的棉被當中。
發觸碰到皮膚,垂下眸子仔細的擦着,傷口被扯痛他悶哼一聲,加快了動作。
将汗巾丢入盆中,他将系帶系上。
擡眼,樓蕭寧剛剛将窗戶關閉,正站在那副畫面前靜靜伫立着。
這副畫,邊角已經被人摩挲起了毛,說明是經常看的愛惜之物,那為什麽要挂在這窗邊呢?
風吹雨打,糟蹋的不成樣子。
“那是我母妃。”孟煜見她站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聲音還有些啞,有氣無力的。
她秀眉蹙起,不解的轉頭。
“你說,這是你母妃?”
孟煜的母親,息寧國君的宮妃,前任谏議大夫之女蕭妗?
可是她的畫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孟煜點點頭,擡手示意她把畫像取下來。
畫上的女子近看脖子上有一顆小紅痣,是他的母親沒錯。
當初祖父不過一個司法參軍,明明有着極高的造詣卻沒地方施展,好在他父皇繼位以後大舉重用人才,這才讓祖父有發展的空間,成了後面的谏議大夫。
正逢三年一度的選妃在既,祖父便将母妃送入了宮門,此後恩寵不斷,才入宮不到兩年便生下了他長姐,但正是這種恩寵将母妃打入了無盡的深淵。
但現在看來,他的母妃不只是簡單的閨秀,蒼蘭寺,炵樓,不該出現的畫像都在叫嚣着事情的複雜。
這背後,到底還藏着什麽樣的秘密?
外面的雨勢不減,這裏沒有炭火,光一盞燭火遠遠抵擋不住寒冷。
孟煜将旁邊的另外一床被子拿出來,看着樓蕭寧認真的說着:“有些冷,若是不嫌棄裹上說吧。”
她回頭,闖入孟煜的眼底。
心頓時漏了一拍,蠱蟲啃咬的感覺似乎又要席卷而來。
搖搖頭,她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她依稀記得,那件屋子裏是有紙筆的。
中間的過道已經被打濕,很容易跌倒在地。
她慢慢走着推開了門。
“誰?”
黑影一閃而過,樓蕭寧快速将腰間的暗針扔了出去,一聲悶哼過後黑影闖入雨幕消失不見。
聽聲音是個男子。
面上的警惕不減,走進了屋子。
什麽變化也沒有,那人好似只是過來看看,難道是這木屋的主人?
她收斂起思緒,将案桌上的筆墨紙硯拿上,朝孟煜的屋子去了。
走的時候帶上了門,黑暗之中家具安靜的陳列着。
“怎麽了?”孟煜見她回來,問了一嘴。
剛才的動靜他也注意到了,兩個屋子之間門是打開的,過道不長,很容易發現。
“有個賊,什麽也沒偷,來逛了一圈。”她淡淡的說着,将筆墨鋪好,靜靜的往硯臺裏倒了些水,研起了墨。
孟煜點點頭,危險重重的密林,還有哪個賊呢?
這木屋的主人,藏在蒼蘭寺的密道裏,而蒼蘭寺的僧人,很明顯是知道這個地方的。
是什麽樣的人,能夠飼養如此猛獸,還能讓衆人忌憚,看來他就是那個讓父皇都無可奈何的人。
研墨的時間不長也不快,這期間誰也沒說話。
樓蕭寧很快坐下,提筆将這段時間的疑問都記錄下來。
現在他們知道的線索太細碎,很難完全串聯起來。
這幕後之人到底是不是蒼蘭寺的主人還有待考究,不過一場奪嫡之争,已經牽扯進了三國,那麽洛湘有沒有參與其中呢?
她将四國都寫了上去,停筆與孟煜交換線索。
現在的線索似乎都是由蕭妃在其中串聯,如果她的身份沒有問題,那麽孟煜的祖父就是有問題的。
蕭家,也許真的密謀反叛了。
豆大的雨掩蓋不住轟雷滾滾,似乎是要将天撕出一道口子,吞噬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