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楊司瑤的手放松，微微一愣。
她沒接觸過常挽，但她在這時陽城很有名，是大家閨秀的代表，有名的才女。
見過她的人都在誇贊，雖說沒有一副絕美的皮相，但骨相俱佳，整個人看起來清清冷冷又溫婉輕柔，是多少公子哥都想迎娶的對像。
可惜沒人敢下手，她是皇後的侄女，丞相府的千金，未來就算不進宮也是個王妃，不是常人可以并肩的。
曾經自己還對她抱有過偏見，但現在看來，她好似也沒有那麽讨厭。
但也沒有到喜歡的程度。
比起她這種知書達理的千金，倒是更喜歡李疏星那種灑脫豁達的性子，至少她真誠而不像常挽，背地裏如何誰也不知道。
心中燃燒起期待，似乎是想繼續看看她會怎麽說，對面卻停了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最新上的時裝。
心頭有些失望，但還不至于難過。
這時陽城也沒什麽好玩的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對面還是聊的那幾個話題，也沒什麽性子。
“走吧，回府。”她說着，吳侬細語的聲音下藏着些不耐煩。
開門聲不大，但在剎那的還是有細微是聲響傳遞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裏。
楊司瑤不重要，但她背後的将軍府很重要。
老将軍是國君的心腹，他站了哪位皇子，哪位，便是未來的國君。
但很少有人敢去賭，拿自家的前塵去賭，只有身後什麽都沒有的人，才敢去賭，也能有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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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巧笑嫣兮，在這群胭脂水粉當中格外清新。
纖纖玉手擡起，大袖衫遮擋住剩下的臉，只留下一雙如小鹿般純淨的眼。
天真，澄澈卻又看不穿，如此矛盾的詞卻剛剛好在這雙眼中落幕。
直到夜幕時分，這場暴雨才停下。
各家小姐也都在這之前坐上馬車搖搖晃晃地回了府，這幾日都不能夠再出來聚會了。
還有兩日便是流舟宴。
黛眉輕淺，如同遠山流水，溫婉動人。
卻還平添一筆，造就莞爾美人。
常挽認真地給自己的臉上着妝，美目盼兮是點睛之筆。
山根不算高，嘴唇也不算很薄，流暢的臉型上五官都不帶有攻擊性，就算帶了妝也看起來要比實際年紀小個兩歲。
如果不看氣質将她放在時陽城的貴女當中絕對不是最出彩的那個，但她的氣質很難被忽略，有着不符合長相的沉靜和強盛。
婢女松蘿跪在蒲團之上，不敢擡頭看自己小姐梳妝。
只能低下頭，等到她完成的時候再擡頭。
她從前一直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後來無意間撞進常挽滿意的眼神當中才明白過來。
常挽要的，不是小家碧玉的美，是能夠一眼撞進別人的心裏，之後再慢慢用魅力去俘獲。
松蘿擡頭看向她的那一瞬間，眼底濃濃的驚豔能夠很好的滿足她。
正如此刻，松蘿一瞬間的愣神。
常挽輕笑出聲，用手擋住，是很标志的閨秀。
今日她要進宮去見那個皇後姑母。
她是什麽心思常挽當然知道，這蒼王妃當然還是自家人的好，好掌控，也能夠替她看好蒼王。
只是她這份心思陛下又如何不知？
這次的流舟宴她不能夠大放光彩，但又不能夠太過于平庸，那樣會讓陛下覺得太過于掌控，這樣的人最是多變。
這個度拿捏到什麽程度，還是要看皇後對陛下的了解夠不夠。
“松蘿，走吧。”她說着，淺淺地朝松蘿一笑，漏出臉頰兩側若隐若現地小梨渦。
明媚天真的少女，如同天上的蝴蝶，自由自在但又轉瞬即逝。
松蘿點點頭，快速起身到一旁扶着她起來，随後跟在後面行走着。
常挽身上淺淡的玉蘭花香便随着動作在裙擺處綻放。
讓人沉浸進去，挪不開眼。
亭臺閣樓，雕梁畫棟，風雨連廊穿過這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兩側栽種着翠竹綠意盎然，在這秋日裏難得的不常見。
一棵金桂龐然矗立在水榭旁，滿樹的點點秋黃随着風紛紛揚揚灑落在這周圍。
池塘當中的花朵遠遠望去好似墜落人間的星光，美不勝收。
秋日蕭瑟卻能結合夏日翠綠，相互碰撞詩情畫意。
常挽腳步不緊不慢，熟稔地走過每一寸地，到達了丞相府的大門，那裏早已經有馬車在等待着。
車夫見她過來，趕忙上前去迎接：“大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
常挽點點頭，輕聲說了句“辛苦了”随後便上了馬車。
車夫受寵若驚地說着“沒有沒有”，心中卻對這個大小姐有了些許好感。
他是第一日上任，之前也是在一戶大戶人家當值，但那家的小姐可謂是刁蠻任性，不拿他們當人看。
早便聽說這常家大小姐溫婉對待下人也好，沒想到是真的。
這樣想着，趕馬車的速度都放慢了些許。
丞相府離皇宮還算近，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那輝煌的大門口，有不少禁衛軍正當值。
那馬夫何曾見過這樣的景象，趕忙停下來朝裏面說着：“大小姐，到了門口了。”
常挽淡淡擡眼，沒有出聲。
但身旁的松蘿可沒有憋着，對着他喊道：“跟那門口的守衛說一聲是常挽小姐便直接進去吧，我家小姐不用守那些禮儀。”
車夫一怔，顯然是沒想到這一層，略顯局促地搓了搓如枯樹皮一般的手，連聲點點頭。
直到穿過長長的宮道，到了深宮門口，才停下來目送常挽進去。
在到達坤寧宮之前，她都沒有再開過口。
松蘿也拿捏不準她的心思，索性不再說話，只跟在她身後往前走着。
坤寧宮的槐樹已經落下不少葉子，早已經不見了夏日的翠綠清涼。
秋水姑姑站在外面等着常挽，見她來了臉上挂起了笑。
“姑娘真是許久未來了，皇後娘娘念叨的緊呢。”
秋水說着，面上都是親親熱熱的。
常挽屈膝，莞爾一笑，“這兩日先生布置的課業多了些，未能來見姑母倒是挽兒的不對了。”
她說着，先是表明了原因，随後又回應了秋水話中的“思念”。
秋水笑了兩聲，也沒再繼續說話，領着她進了坤寧宮。
玄色衣衫的男人正坐在下首喝着茶，陰柔消失了不少，只能看得見漂亮，像是女人一樣的精致，卻又有男子的陽剛。
常挽心尖一跳，有些凝重，但很快恢複了天真。
“民女見過皇後娘娘，見過蒼王殿下。”她不卑不亢地說着，語氣中只有該有的端莊而沒有別的情緒。
這讓孟劼高看了她一眼。
那雙水霧透亮的眼便這麽撞了進來。
喝茶的動作一頓，随後若無其事地轉頭。
周皇後笑吟吟地看着她，嗔怪着開口：“挽兒何須如此見怪，快來見過你逸山表哥。”
周皇後并不與常挽一樣姓常，那是因為她出生之時曾有道士算出她命中帶有浩劫，也許會對常家造成滅頂之災。
本來是想淹死她的，但周皇後的生母力保她，無奈之下只能養在外祖家裏的，随母姓。
直到後來的奪嫡之争已經劍拔弩張，常家既想站隊曾經的康王，又不想放棄當時的孟蕭程，一家嫁二女，是最好的辦法。
只能把她接了回來，嫁給了當時不被看好的孟蕭程。
一個不受寵的女兒能走到今日，讓丞相府成為她的靠山，并且與國君有着分庭對抗的能力便足以見得她的謀略。
常挽自幼便出入宮廷，對這位姑母還是有尊重的。
雖然她時常嚴厲地教導，但是也是真的對她好。
也許是因為羨慕吧。
同樣都是女兒，也同樣都是大的那一個，但偏偏常挽得到了所有人的愛，是這時陽城人人豔羨的才女。
但這寵愛過後有多少的真心，可就不得而知了。
常挽垂眸，将情緒掩埋，再擡頭時臉上已經挂滿了笑。
“挽兒與姑母親近，但也不可枉顧了禮數，這便見過逸山表哥。”
她說着，周皇後滿意地點點頭。
這可比她那個混賬女兒強的多。
一想到叢繡，她便有些頭疼，索性便不想了。
孟劼點點頭，不冷也不熱。
周皇後見他這反應眼色淡淡，招了招手讓人給常挽賜座。
常挽本來是給修兒定下的妻子，只可惜了，現在要嫁給孟劼。
“若是本宮沒記錯，後日便是流舟宴了吧？”她說着，卻看向常挽。
頂住目光，她點點頭。
心中揣摩着她的意思，卻有些沒明白。
這度到底該怎麽拿捏。
“常挽妹妹，冰雪動人，想來這三個選拔都不在話下。”孟劼接話，眼睛盯着那濃郁的茶葉。
三個選拔，看來她知道該怎麽做了。
周皇後點點頭，像是很滿意孟劼的答案。
常挽很聰明，這是什麽意思想來她能夠明白，慧極必反，便希望她不要太過于聰明。
想來也不會，自己帶大的孩子，怎麽會不明白她是什麽性子，相比孟劼，這個侄女才是更了解的。
“這日子是越來越冷了，哀家這頭疼便是又複發了，逸山啊，你便帶你常挽妹妹在後頭到處走走吧。”她說着，擺了擺手，也不給他二人說話的機會便走了。
只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良久，孟劼開口；“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