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南玉飯閣，也就是說相思閣。
那個害太子殘廢，淪落為一個不能人道的廢物安王的地方。
嘴角勾起一抹笑，但轉瞬即逝。
這是她在父親的書房看見的，是姑母讓他調查的。
譽王聯合相思閣謀害太子的消息，常家能查到，陛下自然也可以查到。
但是他什麽都沒說，甚至依舊默認譽王私下的小動作，這代表什麽常挽不會不知道。
所以她做了一個讓自己以後有選擇的決定，她換了那封密信。
相思閣，不能出錯，譽王殿下也不可以出錯。
可是人只會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答案，皇後依舊我行我素，但只要她沒有證據這就夠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讓她未來完成了自己的野心。
而此刻，李疏星的出現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這次的流舟宴，有的好玩了。
溫婉的少女繼續走着，是前幾個到達宴會廳的女子。
而另一旁的樓蕭寧正被楊司瑤拉着囑咐着。
剛開始見到她的時候還有些疑惑為何與從前見到的她不太一樣，但很快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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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是她第一次參加時陽城的聚會，還不能适應，只能蓋住自己的性子，成為一個不打眼的人才能不出錯。
但偏偏她長得太過于起眼，走到哪裏都是中心，想來若是沒有自己的解救便要無措了。
她這樣想着，樓蕭寧也不是沒看出來。
那心思都寫在臉上，誰能看不懂在想什麽。
“放寬心，只要你不去與那群人争王妃之位便沒有事。”楊司瑤安慰着她，似乎篤定李疏星只是來玩玩的。
李疏星确實只是來玩玩的，但她更是樓蕭寧，她無意做王妃，但這個選拔的第一，是非做不可了。
她一個江湖女子，拿到了第一不會成為王妃，但她的身份以及這份能力會被孟劼看中這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對不起這在場女子的一片真心了。
她真誠的點點頭，似乎是在告訴楊司瑤她會的。
見到她這樣，她也放下了心來，再次叮囑了兩句便朝着另外一邊的婦人群裏去了。
若不是年齡不相符，倒還真的會讓人覺得是前來赴宴的母女間的叮囑。
手上的佛珠轉動，她轉身朝着水榭而去。
那裏是未婚女眷的去處。
“如今蒼王開始選妃，而譽王也到了适婚的年紀，也不知何時才會開始選妃。”
一位面容姣好，長相甜美的姑娘率先開口，帶着點害羞。
她便是之前在客棧帶頭罵楊司瑤的齊歡。
她如今一開口，後面便也有女子開口附和着。
“是啊是啊，二選一的幾率大的多，也不知道未來是誰.....”身後有聲音傳來，妄自菲薄兩位封王。
她話還沒說完便收到了一衆女眷淩厲的眼神，當即噓了聲，尬笑兩聲看向常挽，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什麽。
任誰都看得出來，常挽是皇後內定下的蒼王妃，如果不是禮部的插手哪裏來的他們的機會。
這裏面的人有的是被家中裹挾來走個過程，給常挽當綠葉，但大部分還是也想為自己争取一番。
但常挽本就不需要綠葉的襯托，玉蘭無葉更璀璨。
“大家都是來參宴的，何須如此拘束，話未出口，不必害怕。”她落落大方的說着，端坐在那裏也沒有管別人的目光。
眼神掃過這水榭，平平無奇出不了什麽岔子。
夏日裏這公主府的荷花可是開的豔麗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①，滿眼過去都透着涼氣。
明明沒有參與這些話題，但這些話題卻若有若無的往她身上引。
聚會中游刃有餘的人，便是哪怕不說話也忽視不了，讓自己無形之中成為衆人的中心。
這份心機有多深沉，大抵要看這池塘的水有多深吧。
眼神接觸到樓蕭寧的時候頓了頓，賞秋的心情也被打散了許多。
回過頭，在另外一邊已經擺好了各種各樣的菊花，各有各的風采。
菊清雅不與百花争鋒，衆人都在嘆她的與世無争，常挽卻覺得，這菊花的野心比誰都大。
與其在該綻放的時候享受一些人的目光，不如在無花的季節享受全部的目光，還能得到一份贊嘆，貶低了百花，擡高了自己。
樓蕭寧進來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衆人談話的氣氛頓了頓。
朝堂中不少人知道南玉飯閣的少東家是江湖人士，但對于女眷來說這不是重要的消息并不需要知道。
江湖與朝堂之間的關系也不需要他們來明白，所以大部分貴女只會把她當做這場聚會當中最下等的那一層，類比七品芝麻官的存在。
衆人的目光只停頓了一瞬，便忽略了她繼續聊了起來。
遠處的秋風吹了過來，帶着寒意讓人忍不住一顫。
樓蕭寧腳步沒停，站到了一邊。
剛好在常挽後面，長公主過來一眼能看到的位置。
她微微側身打量着樓蕭寧，不明白為什麽她沒有動作。
自己想不到她來參加這次宴會的理由，如果是為了幫孟煜也不應該來到這裏，除了能得到無視和白眼什麽也拿不到。
常挽的目光太過于直白，似乎是把想法映照在了目光之中。
“這位姑娘生的如此貌美，不知可否交個朋友？”常挽走到她身邊，巧笑嫣兮。
她一開口，瞬間将水榭當中的注意全都吸引了過來。
轉動佛珠的手一頓，那雙漫不經心的眸子看過來，什麽情緒也沒有。
有一瞬間，常挽覺得自己好似見到那九五之尊，睥睨天下的帝王。
雖然還有些稚嫩，但依舊可以看出來若是再多些磨砺會更加不一樣。
心猛地一沉，再看過去卻沒有異常。
這絕對不是幻覺。
“常挽小姐真是說笑了，若是你想，這朋友自然是可以的。“
樓蕭寧說着，聲音裏沒有過多的情緒。
依舊是規規矩矩的。
常挽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半晌才跟着笑了起來，“那便交個朋友吧。”
自己從未告訴過她是誰，她是怎麽知道的？
行走江湖的人，果然要敏銳一些。
只是她難道不知道，就算她為孟煜做了那麽多，也不可能得到那一個位置嗎？
除了情愛，她不知道還有什麽理由可以讓一個肆意灑脫的江湖女子抛下所有來到這危機四伏的時陽城。
并且違背朝堂與江湖的約定，公開支持一個弱勢皇子。
眼底的情緒一閃而過，但被樓蕭寧捕捉到。
這位丞相千金，也不像她表面上那般天真善良。
“大長公主-—到！”
掌事公公尖細的聲音自水榭後傳來，绛紫色衣衫的女子背對着他們正在賞花？
男子的衣衫透露出來，看不太清是在幹什麽。
花團錦簇中的女子正在尋歡作樂，秋日的暖陽照下萬頃琉璃的池塘，這一幕配合在一起是詭異的融洽。
聽到的遠沒有看見來的壯觀。
但奇怪的是聽到的總會讓人覺得奢靡浪蕩，但是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卻沒有那般讓人不适。
樓蕭寧斂下神色，再擡眼時毫無波瀾，清清冷冷的美人總是讓人不好靠近的。
各女眷或三兩結伴或獨行前往，面上都多少流露出鄙夷，只是很快掩蓋下去。
厭惡歸厭惡，孟叢繡終究是長公主，該迎合還是得迎合。
”民女參見叢繡長公主，願大長公主萬福金安。”
滿園的女子齊聲聲高喊，打斷了孟叢繡的作樂。
她一轉頭，剛想呵斥些什麽，目光卻被站在最邊上的樓蕭寧吸引。
流暢的線條，鼻梁高挺，就是站在最邊上第一眼看到的也只會是她，鋒芒太勝，甚至蓋過了這烏泱泱的一群貴女。
明明只是簡單的穿着，全身上下的首飾加起來也不超過她旁邊的常挽，但偏偏就是讓人覺得她像是金枝玉葉。
孟叢繡的眼睛亮了亮，也不再管身後故作倔強的清冷男子，直直朝着樓蕭寧走了過去。
“這姑娘是哪家的？我怎的未曾見過？如此貌美，想來該是時陽城第一美人了吧。”
她熱情的話語将樓蕭寧準備好的話給吞了下去。
手被握住，她還在不斷摩挲着。
這要是畫進畫裏，得是多好多好啊。
這般海棠醉日的俏佳人若是留存下來，日後定然能讓自己流芳千年。
這樣想着，她看向樓蕭寧的眼神更加炙熱了些。
她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一時之間有些拿捏不住的遲疑。
不着痕跡的抽回手，向後退了一步，帶着一個江湖女子該有的漠然和不習慣，臉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
風吹過，秋菊顫顫，那金色的葉似乎在訴說着不滿。
孟叢繡尴尬的收回手，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道：“都起來吧，今日流舟宴便不必如此拘謹了。”
她說着，總算有了點公主該有的樣子。
身旁跟着好幾個官員，正在做着記錄。
都是禮部的人，到時候要詳細記錄下她們的一言一行，蒼王妃的人選母家不能太過于強大。
垂着小胡子的中侍郎擡頭看着面前那不卑不亢的少女搖了搖頭。
這位丞相千金，哪怕再出彩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白來一趟咯。
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