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并沒有表現出來。

這位大長公主雖說行事荒唐,但那畢竟是對她自己,又沒有影響到別人,對待正事還是有幾分靠譜的。

衆人再次不經意的對視,分別站在了這群貴女的前面和後面方便觀察。

太傅之女,性情浮躁,搖搖頭在手中的書案上記上一筆。

樓蕭寧走在最前面,将周圍官員的動作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在心中記下來。

她只需要贏了這三場比賽便可,至于別的,都不太重要了。

垂下眼眸,事事不需要做到最好,能夠達到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手中的佛珠沒有轉動,但是随着步子的邁進與腕骨碰撞,一下一下不知何時的撞擊讓人不自覺的警惕。

有風過,帶起落葉,撒下一場名為秋天的桂雨,馥郁的香氣不斷傳入口鼻當中,過了許久都還沉浸在這場雨當中。

孟煜咳嗽一聲,收回目光,看向下面跪着的四個人。

這些都是他這些年培養的暗衛,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是永不背叛的。

“師傅怎麽樣了?”他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漫不經心地問着。

單薄的裏衣外面搭上一件玄色大氅,沒有多麽的規矩,露出裏面冷白的膚色。

沒有過于的強健吓人,但也沒有太過于瘦弱。

淩亂的感覺将原本的邪氣放到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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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遲跪在最前面,聞言沒有反應,黑衣男子臉上沒有表情,但依舊能感覺到尊敬,那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寬闊的書房裏沒有多餘的家具占地,哪怕現在下面跪着三個人也依舊不顯得擁擠。

三個人都穿着黑色的衣衫,但卻并不算廉價,銀線隐隐流光,掩蓋在忽明忽暗中。

“一切安好,殿下可以放心。”雲霜說着,聲音裏沒有起伏。

馬尾辮垂在胸前,低頭看不見神色。

孟煜點點頭,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若是不熟悉的人一時之間便會陷入揣測當中。

但是雲遲他們幾個都是跟着孟煜從小一起長大的,自然能夠察覺到他的意思。

這是不滿意。

雲霜握刀的手微微收緊,頭上有汗冒出來,終究是年少心性,在江湖上行走久了,不同于另外兩個收斂。

孟煜嘴角勾起一抹笑,扳指帶回了手上,溫潤的玉搭上,窗外的桂花紛紛揚揚,垂落下來後再無人問津,只有那驚鴻一瞥。

良久,他才再次開口,打破這一室的詭異寂靜。

“東宮影深,許久未曾住人了。若是今夜落了雨,打了雷,想來會受些影響吧。”低沉的聲音裏帶着感嘆,似乎是在惋惜着什麽。

雲遲身後的男子擡頭,強健的體魄隐藏在黑衣之下,眼角處有一道細細的傷痕。

雲雷看向他,點了點頭,站起身打算先走出去活動活動。

東宮啊,好久沒去過了,還有點陌生。

才一年沒回來就物是人非了,不過也好,提前适應适應,反正那個非是他們。

雲遲跟在他身後,速度不快,氣勢隐藏起來只是有些冷峻。

風雲霜雷四個人分別是雲風,雲遲,雲霜還有雲雷,他們都是從小跟在孟煜暗處的暗衛,從小一起長大。

在皇宮之中四個年紀相仿的孩子能夠存活下去不被人發現,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但是他們做到了。

雲遲常年跟着孟煜,而雲霜則是行走在江湖之上四處打探消息秘聞,與鎮守揚州的雲雷一起。

二人裏應外合,孟煜籌劃的兩年,又或者是旁人的數十年,滾燙的夏夜将少年人集結,從此埋藏在暗地裏。

這個關鍵時期将人召回來,看來是要将這一顆棋子打出去了。

“你打算回去?”雲雷問着,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之上,臉上帶着點疑惑。

他們兄弟幾個好久沒見了,好似也不算太久。

一年可以見上兩回,寒冬最淩冽的時候跟盛夏最熱烈的時候。

前兩年是最難的時候,甚至來不及見面便匆匆而別,今年倒是好些了,還沒到寒冬便提前回來了。

本來還以為可以喝口小酒什麽的,誰知道雲遲又要走了。

但離得也不算太遠,可以偷摸兒着聚聚。

雲雷這麽想着,二人勾肩搭背繼續往前走。

瘦削的少年轉頭看向他,搖了搖頭。

“是過去不是回去。時候還沒到,但是那邊人來的有些頻繁,太影響計劃了,便讓我先回去。”

他說着,二人已經快要走出了庭院。

雲雷聞言,憐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蒼王啊心狠手辣也真是委屈他了,在他那兒暗衛可不像是人吶。

雲遲嘴角抽了抽,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拿了下來:“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再慘也比你天天躲地下給人當靶子好。”

很好,互相傷害是吧。

哥倆間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連一旁的落葉都在叫嚣着熱血。

雲霜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兩個人面對着面不知道在幹什麽,氣氛還有些緊張。

“你們倆這麽僵持着,是生怕任務完成的好嗎?浪費時間。”嘲諷的聲音出來将這氣氛打破。

對面的女子不算好看,甚至在大衆審美當中算是醜,莫名的英姿飒爽,一看便像是武将,但若是換成男兒之姿又會覺得過于娘。

丹鳳眼細長,整張臉的五官都是淩厲的,臉型卻不硬朗。

雲雷見她出來也準備不再計較,準備好的怼人言語吞到了肚子裏。

這些年在揚州跟着那群混小子可是學了不少話術。

“老五,老大給你的任務是什麽?”他大步向前,粗狂的聲音說到一半小聲了起來。

雲霜瞥了他一樣,心無旁骛地走了過去,“這個你可就別管了,反正跟你們這種苦差事不一樣。”

路過雲遲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兩句話,随後便走出了庭院,潇灑的背影消失在雲邊,天色正好。

眼前的荷花池內種下了睡蓮,紫色的美人靜卧在水面之上,微小的漣漪只能增添風情卻不能激起她的一絲留戀。

以蓮為題,以秋點之。

一上來便考察文學涵養,同時也能夠看穿一個人的品行如何。

蓮和秋這怎麽看怎麽也連不到一起,倒是道難題。

樓蕭寧垂眸,端坐在蒲團之上。

面前的文房四寶都是頂好的,每一道的工序都很複雜。

所以要價也極貴,普通的書生根本用不起。

雞距筆用的是湘妃竹,纏紙裹心作為筆柱。

紫金石硯色澤光滑,若是在陽光之下也許還會有隐隐的金光顯現。

“今日小秋,咱們便作詩對賦,來一場文雅情懷如何?”

孟叢繡說着,大咧咧地坐在一旁,雙腿岔開,若不是有裙子的遮擋,這般不雅便要被人看了個去。

而那剛開始被她哄着的男子見她被樓蕭寧吸引了去頓時升起一陣危機感,也不再欲情故縱,該怎樣是怎樣。

此刻別人都在站着,就連那群官員也是,而自己則是美滋滋的坐在另一張榻上,柔軟舒适最适合這不溫不冷的天了。

一旁的中侍郎搖搖頭,不去看她。

這長公主未免太不像話了些,如此行徑怎麽能對得起皇家風範。

但她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連陛下都對其置之不理。

中侍郎只能嘆口氣,轉頭盯着那些正在書寫的貴女。

這一題看似是以花為題,但是不符合的季節和不應季的花似乎都在透露着一個最關鍵的信息,那就是不合适。

如果将不合适化為合适,就像毫無感情的基礎的夫妻如何将感情深進,考的是心機。

思慮不過一會兒,便有了靈感。

她提筆,緩緩落下幾個字,妙語連珠,一氣呵成。

筆鋒潇灑秀麗,不僅有文人的儒雅,更有武将的英姿。

落筆後也沒有東張西望,這給幾個官員留下了比較滿意的印象。

只是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兒,如此風範和天人之姿卻好似從未出現在上京城過。

又或許是像旁邊的黃衣女子一樣,是家中的庶女吧。

總歸先記下來再說。

随後在肆的那一頁刷刷寫下了評價,這是剛才在路上分發的,便于辨認誰是誰,好作評價。

誰都不敢徇私舞弊,他們都是保皇黨,也就是國君的陣營。

一個小小的荷包垂挂在女子的腰間,上面繡着對應的字。

孟叢繡吃着那男寵喂過來的橘子,汁水在口中爆開,橘香味裏是甜甜的,不算酸,那一點程度剛好不會過于甜膩。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美人,沒想到在江湖當中走南闖北的也能生出如此妙人。

美,真就一個美字了得。

原本這些貴女也都很好看,但此刻她并沒有心思去欣賞他們的外貌。

珠玉在前,便不想再看身後了。

但最重要的還是這個女子哪怕贏了也不會是蒼王妃,雖然她不知道孟煜想幹什麽,但是哥哥讓賣她個面子她還是同意了塞人進來。

在場的說不定哪一個便成為她的皇嫂了,雖然是她厭惡的人的妻子,但是還是不好下手啊。

畢竟她的風評不好,哪家的女子跟她扯上關系也是會被非議的,雖然她根本就不像外面說的那樣。

世人不會想知道真相如何,他們只在意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公主風浪這件事已經傳來來成為根深蒂固的事實,當有一天發現這不是真相,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這個道理,在宮中的時候她便見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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