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擔心

第55章 擔心

盛貴妃手裏拿着一枝牡丹花, 正在往粉藍釉色的花瓶裏插花,陸澈坐在一旁,母子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夏天的下午讓人容易犯困, 盛貴妃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 放下手裏的花枝,正想讓陸澈退下,目光卻不期然, 與剛好走進殿裏來的皇上的視線相撞。

臉上懶洋洋, 懈怠的神色,在看到皇上的那一瞬間變得妩媚起來, 明媚的笑容浮現在姣好的面容上,盛貴妃站起身來,一面向皇上福身行禮, 一面嗔怪地笑道:“陛下, 您來了也不讓人通傳一聲。”

陸澈轉頭,看到正向母子二人走過來的皇上, 同樣站起身來,向皇上行禮之後,就靜靜地站在一旁,再無言語。

走到盛貴妃的面前,握着她的手, 讓她起身,皇上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朕與愛妃之間,沒有那麽多繁文缛節。”

看出皇上雖然在笑, 但臉上卻有一抹難以掩蓋的疲倦之色, 盛貴妃的聲音溫柔又嬌媚, 像是山間潺潺的溪流, 靈動,卻不聒噪,讓原本心情一般,還有些勞累的皇上,心裏也不自覺輕快了許多。

“陛下天天忙得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怎麽有空來看臣妾?若是耽誤了國事,臣妾可真是萬死都難辭其咎。”

說着,盛貴妃擡起手來,摸了摸皇上近來有些瘦削的臉龐,一雙剪水秋瞳裏明明滿是心疼,但語氣卻帶着些賭氣的嗔怪。

皇上看到盛貴妃這般模樣,果然微微笑了一下。

他挑眉,作勢轉身要走,故意道:“嗯?那朕回去了?”

盛貴妃連忙拉住皇上的一角衣袖,妝容精致又美麗的桃花面上,浮現出一抹懊惱來:“陛下!”

當着陸澈的面,盛貴妃與皇上卻如膠似漆,你侬我侬,對他視若無睹的模樣,而陸澈木着臉,站在一旁,像個不會有感情的稻草人一般,俨然也早已習慣看到這一幕了。

只是到底還沒有忘記陸澈也在場,盛貴妃陪着皇上坐下之後,悄悄地對着陸澈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開口跟皇上說話。

陸澈雖然不想幹巴巴又尴尬地主動跟皇上搭話,但他顯然更厭惡站在這裏,像是一個傻子一樣,于是他順從了盛貴妃的那個眼色,垂首斂目,開口道:“父皇。”

皇上聞言,淡淡地看了陸澈一眼,仿佛這才發現他也在殿裏一般,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嗯。”

然後,又是沉默,一室的沉默。

盛貴妃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陸澈,宮裏宮外的那些人,說起她這個俊逸風流,七竅玲珑的兒子,向來都是不吝贊美的,可是,為什麽在最值得獲得青睐與歡心的皇上的面前,他的那些驚才絕豔,能力才幹,一個都表現不出來?

見皇上與陸澈,誰也沒有要繼續開口的意思,盛貴妃只好壓着心裏的煩悶與無奈,莞爾笑着打圓場:“子清,快坐呀。”

皇上喝了一口茶,盛貴妃笑着,仍舊跟他喁喁細語,只是說着說着,她忽然話鋒一轉,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陸澈。

只聽盛貴妃笑道:“子清,你半年前到清州去,一路上不是有許多見聞嗎?快跟你父皇說說,讓你父皇也好聽聽。”

陸澈的手裏拿着方才從桌上拿起的花枝,聽到盛貴妃的話,他卻只是看着手中的花,神色冷淡,仍舊沒有說話。

見陸澈坐着不動,一言不發,盛貴妃心裏越發無奈,越發恨鐵不成鋼的同時,不得不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子清,快說呀。”

不等陸澈有所反應,皇上就已經淡淡地開口,語氣也不複方才的輕快。

“朕看了一天折子,也聽那些大臣們說了一天了,愛妃,你就讓朕在你這兒歇歇吧,別把朕的一個頭,吵得兩個大。”

看到皇上神情之中流露出來的厭倦與不虞,盛貴妃只好笑了一下,岔開這個話題,嗔怪道:“陛下可真會取笑臣妾。”

放下手裏的茶盞,皇上的語氣不鹹不淡的,明明沒什麽情緒,可莫名的,盛貴妃卻從其中聽出了幾分疏遠冷漠的意味。

“子清,你先退下吧。”

察覺到皇上對陸澈的冷淡,盛貴妃倏然有些心驚的同時,還有些心寒,也絲絲縷縷地蔓延上心頭。

實際上,這些年盛貴妃一直很明白為什麽陸澈會對皇上不親近,甚至有時候,還會故意做出帶着些諷刺的意味的舉動來,有意無意地忤逆,觸怒皇上本來就敏感多疑的神經。

有時候,連盛貴妃都覺得,父子二人上輩子,一定是相看兩厭的仇人。

可是,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明明,她的子清剛出生的時候,皇上很喜歡他玉雪玲珑,乖巧可愛的模樣。

只是可惜,她只是與她痛恨的皇後長得相像了幾分,而并不是讓皇上如癡如狂的皇後,不然,她的子清也不至于受她拖累,受那副長得既像皇後,又像皇上的容貌拖累。

想到這裏,盛貴妃的心底,忽然翻騰出一縷這些年一直被她自己努力壓制着,卻始終難以消退的悲傷與怨憎來。

剛進宮的時候,盛貴妃曾經隐隐聽人說起過,當年,皇後曾經小産過,而且小産的時候,孩子的月份已經不小了。

所以,那次小産之後,皇後難以避免地傷到了身體,也正因為如此,之後,雖然皇後那樣受寵愛,可是一連幾年,宮中有了皇長子,皇次子,卻都不是皇後生下的。

皇長子的生母出身卑賤,皇上也從來不喜歡那一對母子,所以,雖然皇長子的生母跟自己一樣,也生得有些像皇後,但盛貴妃卻從來沒有将他們看在眼裏,視作對手。

可是後來盛貴妃才知道,皇上不喜歡皇長子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的生母身份有多麽卑賤,而僅僅是因為,皇長子不像他的生母,或者說,皇長子跟皇後,一點都不相像。

可是長得像皇後,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她的子清,在五歲之前,一直被打扮成女孩的模樣,皇上像是瘋了似的,偏執地要子清扮演那個未曾出世,就小産了的公主,誰也不敢阻撓,誰也阻撓不得。

因為這件事,她恨極了皇後,也妒極了皇後,可是最後,出面化解了這場荒唐可笑的鬧劇的人,卻還是皇後,就連她這個母親,都不敢出面保護自己的孩子。

子清因為從前的事心裏難免有所怨恨也就罷了,可是皇上,他怎麽能這樣冷淡地對待子清呢?!

盛貴妃只覺得心寒,如墜冰窖一般。

而對盛貴妃心中的激憤與怨恨一無所知,陸澈站起身來,模樣跟平日裏一樣懶散,卻又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地行禮:“兒臣遵命。”

皇上轉頭去看盛貴妃,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與陸澈。

察覺到皇上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盛貴妃收斂住眼睛裏的悲憤與怨恨,垂眸,為皇上斟滿了茶水,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笑容妩媚的模樣。

陸澈走出盛貴妃的宮殿,俊逸如玉的臉龐上神色淡漠,有微風将他寬大的袍袖吹拂得如燈籠似的,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飄逸出塵,卻又不容易靠近,恍若谪仙一般。

天氣很好,風和日麗,是個明媚的豔陽天,宮殿的臺階底下,有三只小貓,兩大一小,正在懶洋洋地曬太陽。

陸澈走過臺階,停住了腳步。

因為已經過世的皇後還在世的時候,喜歡小貓小狗,所以皇宮裏的這些小畜生們随處可見,簡直有些泛濫成災,宮人們又不敢拿這些主子們豢養的小東西們怎樣,于是它們也不怕人,陸澈走過的時候,這好似一家三口的三只小貓,仍舊在臺階底下,懶洋洋地曬着太陽,偶爾嬉戲打鬧,還真是其樂融融。

好一個其樂融融。

陸澈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冷笑來。

倘若被人看到此時此刻,他臉上的這抹冷笑,恐怕要大為詫異。

因為陸澈臉上的冷笑,不僅冰冷刺骨,還充滿了無盡的,譏諷的惡意,哪裏還有平日裏飄逸出塵的氣度。

只見他冷笑過後,面無表情地凝視着那三只小貓良久,忽然從袖子裏取出幾顆玉珠子來,随手對着那三只小貓,接二連三地砸了過去。

驟然受了驚吓,三只小貓連忙四處逃竄,誰也顧不上誰。

而看到小貓驚慌失措的模樣,陸澈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笑容來。

看看,哪裏還有什麽“其樂融融”,大難臨頭的時候,還不都是各自逃命,真是無聊又假惺惺。

如果這種“其樂融融”,就是所謂的“親情”,那他才不稀罕。

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根本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東西,他為什麽要去期待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可笑的玩意兒。

宮殿裏,盛貴妃已經從短暫的失神裏恢複了過來,變成了平日裏柔情似水的模樣。

對着皇上妩媚地笑了一下,盛貴妃嬌聲道:“陛下,臣妾給您捏捏頭,解解乏。”

皇上眷戀地看着她的面容,點頭笑道:“有勞愛妃了。”

盛貴妃知道皇上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用自己的臉,在懷念一個已經死去了的人。她不在乎被當成是皇後,皇後已經死了,她才是笑到最後的人,不是嗎?

臉上的笑容越發妩媚動人,盛貴妃一面在心裏努力說服着自己,一面笑着向皇上說話:“嫣華的十六歲生辰眼看着就要到了,臣妾想着,是不是該給嫣華相看着朝中的青年才俊了?”

皇上将盛貴妃擁入懷裏,目光中有萬千柔情,與無盡的癡迷,他對她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允許她低下頭去,除去這樣,他好像可以答應她一切的事情。

盛貴妃既痛恨皇上的這副模樣,卻又常常利用他的意/亂/情/迷,為自己牟取利益,甚至有的時候,面對這樣的皇上,就算是明知自己被當做了皇後,她也……甘之若饴。

見皇上沒有言語,盛貴妃嬌笑着繼續道:“說句自負的話,不怕給陛下看笑話,看遍這朝堂的上上下下,除了臣妾娘家的侄子盛文淵,其他人臣妾還真怕入不了陛下跟嫣華的眼。”

說着,盛貴妃擡手,晃了晃皇上的衣袖,笑着說明了自己的目的:“文淵今年剛及冠,生得一表人才,又是去年陛下欽點的探花郎,臣妾怎麽看,怎麽覺得他與嫣華甚為相配,就是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了。”

只是這一次,許是因為事關嫣華公主的終身大事,皇上卻并不像從前那樣好說話。

摩挲着盛貴妃的面容,皇上手上的力道仍舊輕柔得好似情/人的愛/撫,如同對待絕世珍貴的,易碎的瓷器一般。

但盛貴妃,卻顯而易見地察覺到了皇上的回神,他已經不将她看作是皇後了,這意味着,對于她方才提出的要求,或許他會惱怒她的逾矩。

盛貴妃為這次的功虧一篑感到有些惋惜,但也沒有太惋惜,畢竟,嫣華公主是皇上最喜愛的女兒,這件事情想要促成,還需要從長計議。

果不其然,只聽皇上淡淡道:“嫣華年紀尚小,不用這麽急着給她相看親事,她是朕的女兒,就算在宮裏留到六十歲,又有誰敢置喙?”

見皇上沒有惱火,盛貴妃心裏反而還覺得輕松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嗔怪的神态來,她側了側身,做出氣惱的模樣來。

“陛下,臣妾只是好心提一句,您就有這麽多話說,好像臣妾犯了什麽錯似的,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皇上微微一笑,将盛貴妃的身體轉了過來,含笑的聲音依舊溫和:“是朕說錯話了,愛妃勿怪。”

看着面前的盛貴妃的臉龐沉吟了片刻,只聽皇上繼續道:“不過,愛妃既然這麽有空閑,不如改天讓嫣華宮裏的掌事嬷嬷過來,禀報下嫣華的生辰宴準備得如何了。今年嫣華的生辰宴,就有勞愛妃操辦了,愛妃可不要推拒。”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盛貴妃不想喜形于色,可是哪怕有所克制,她也仍舊難以控制地喜上眉梢:“為嫣華操辦生辰是臣妾的分內事,陛下說什麽勞煩不勞煩的,可真是生分得很。”

宮中人人皆知,嫣華公主的生母早亡,所以她自幼被養在皇後的膝下,與皇後感情十分深厚。

自皇後過世之後,悲痛異常的嫣華公主就閉門不出,堅持茹素吃齋了三年,期間不碰任何錦衣華服,更不用說舉辦這種大張旗鼓的生辰宴了。

今年能夠為嫣華公主操辦生辰宴,盛貴妃心裏自然是喜不自勝的。

且不說皇後去世之後,盛貴妃本來就有心拉攏嫣華公主。單說如今,盛貴妃生了想要她嫁到盛家的心思,這樣拉近關系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會拒絕呢?

……

秋菀趴在水榭的漢白玉闌幹旁,看着池塘裏游來游去的小魚乘涼,冬葵坐在臨水的臺階上,脫了鞋襪将腳放在清如許的池塘裏,既是戲水,又是濯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幾天下過幾場雨,水榭旁邊,有的臺階已經浸入了水中,踩在上面,清冷沁人,涼爽極了。

看着池塘裏的小魚,與一一風荷舉的芙蕖,忽然發現了什麽,秋菀趕緊揮手招呼冬葵:“冬葵,你快看,那邊那幾枝是不是芙蕖的花骨朵。”

順着興高采烈的秋菀手指的方向看去,冬葵的眼睛亮了亮,驚喜道:“是哎!菀菀,你看你看,這邊也有,一,二,三,四……加起來一共六朵呢!”

秋菀點點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頰忽然變得有些紅撲撲的,只見她托着下巴,眉眼彎彎地笑着嘀咕道:“也不知道,清州的芙蕖有沒有結花骨朵……”

冬葵聞言,故意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來,她擡頭看了看秋菀,語氣有些揶揄:“哇,菀菀,清州的芙蕖結不結花骨朵跟你有什麽關系啊?”

剛才鬼使神差将心裏話說了出來的秋菀:“……”

看到秋菀越發面紅耳赤的模樣,她旁邊的小錢公公,善意地出來打圓場,化解了秋菀的羞赧與窘迫。

“清州比京城更往南,往年這個時候,清州的芙蕖都已經開了。”

說起自己的家鄉,小錢公公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深,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滿是懷念:“我家就住在清州,清州的氣候跟京城可不一樣了,我剛來京城的時候還很不習慣呢。說起來,到了京城我才發現,清州可真是個好地方啊,它的夏天比京城來得早,去得晚,比起京城來,清州的一年到頭都更溫暖。”

秋菀聞言,有些訝然的模樣:“小錢公公,原來你是清州人。”

“是啊。”

忽然想起了什麽,秋菀忍不住問小錢公公:“那你知不知道,今年清州是不是不會再有洪災了?”

許是看出秋菀的擔心與緊張來,小錢公公雖然搖了搖頭,但字字句句,卻都在安慰她,顯然是怕她憂思過度,對身體不好。

“清州夏天雨水多,天氣又常常瞬息萬變,難以提防,所以經常會有洪災,這很正常,秋菀姑娘,你不用擔心,只要不往危險的低處去,就算是在清州,也很安全的。”

見小錢公公也因為一句話,就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秋菀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擡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秋菀點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看着池塘裏的芙蕖,只是眼睛裏的那一抹笑意,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多虧了這一個月的卧床将養,秋菀的身體,終于不像從前那樣孱弱了。

或許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秋菀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懶了,不過還好,日暮時分,偶爾出門走走的時候,有冬葵跟她一起,身體的懶散在說話聲中,腳步裏,一點一點,不知不覺地消散。

夏天的天氣很好,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差不多每天都是晴朗的豔陽天,東宮的小池塘裏波光粼粼,浮光躍金,芙蕖抽出的一枝一枝的花骨朵,在金子一樣的光芒裏,袅娜娉婷,楚楚動人。

雖然在信裏,陸沅說他很快就會回來了,讓秋菀不要着急,不要太想念他,但就算是即刻出發,從清州回到京城來,也要将近十天的功夫,更不必說,清州那邊還有最後的事宜要收尾,陸沅就是再歸心似箭,也沒辦法即刻出發。

所以直到現在,秋菀與陸沅,仍舊是一處相思,兩處傳書。

學了那樣久的字,秋菀頭一回知道,原來能自己寫信,是一件那麽好的事。

她不用擔心太肉麻的話被別人聽到,也不用擔心單薄的信紙承載不起心裏的感情,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信裏跟陸沅說所有她想說的話,除了要跨越山河,他們之間的聯系并沒有絲毫的中斷。

秋菀最喜歡在晴空萬裏的中午,讓小鴿子陪着她,一起給陸沅寫信,将雪白的信紙鋪陳在灑滿陽光的桌子上,好像字字句句都充滿了溫暖的氣息。

“殿下親啓,見字如晤。”

“……東宮小花園池塘裏的芙蕖,已經結了六朵花骨朵了,只是一朵還沒有開。但站在池塘邊上,好像已經可以嗅到芙蕖淡淡的香味了。殿下注意,這裏我說的是‘好像’哦,因為那六朵花骨朵,是我跟冬葵一起發現的,可是她卻說,沒聞到什麽香味,還說我說的那些芙蕖的香味,是我腦子裏想出來的,所以我也有點不太确定,沒有開花的芙蕖,究竟會不會有香味呢?”

“還有,我聽小錢公公說,清州的夏天比京城來得更早,去得更晚,一年到頭也更溫暖,因為他家就住在南邊,所以他說的,應該是真的吧?那麽你們那裏,池塘裏的芙蕖開了嗎?在清州,你是不是很忙呀?如果你能在小花園裏的芙蕖全都開了的時候,忙完回來,那我們就能一起賞芙蕖,吃蓮蓬了,雖然現在,我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忙,不是很想你,但是,說句心裏話,我好像的确也有那麽一點點的一點點,有點想你……”

秋菀将折好的信封綁在信鴿的腿上,伸手摸了摸這只小東西頭上潔白的,有點蓬松的羽毛,然後打開窗棂,雙手托着信鴿,将它給放飛了。

甫一被松開,信鴿就撲棱着潔白的翅膀,簌簌地飛到宮牆之上,往蔚藍高遠的天空裏去了。

一點潔白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晴朗的藍天白雲之中,不見了蹤影。

但秋菀卻仍舊坐在窗前,一只手托着下巴,有些出神地望着瓦藍瓦藍,清澈如水的天空,眼睛彎彎的,不知道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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