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下毒

第63章 下毒

在看清畫像裏的那個斜倚闌幹, 昏昏欲睡,手中還拿着一枝綠朝雲,看起來慵懶又嬌俏的小姑娘是誰之後, 嫣華公主又羞又氣又惱, 将卷軸丢進陸途懷裏,擡步就要走。

“你這個讨厭鬼!”

見嫣華公主要被自己氣跑了,陸途趕忙跟上去, 将她抱進自己的懷裏, 聲音很低,卻又很柔和地哄她:“娘子, 我錯了,原諒我吧,不要生氣了。”

嫣華公主擦去臉上的眼淚, 轉頭不理他, 只是耳朵因為方才的羞赧,有點泛着緋色:“哼!”

不過, 嫣華公主向來是個風風火火,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從來都不記仇的人。被戲弄的那點氣惱與窘迫,在陸途的賠禮聲中漸漸消失, 嫣華公主兇巴巴地看着陸途,捏着他的臉頰問:“我問你,下次還敢不敢跟我裝啞巴, 不理我了?”

陸途任她捏着自己的臉頰, 認真地搖頭認錯道:“臣不敢了, 如果下次再犯, 殿下就拿家法處置我吧。”

嫣華公主“哼”了一聲,方才松開手,摸着陸途被自己捏紅了的那寸肌膚,有點別扭地說道:“這還差不多。”

想了想,她有點陰恻恻地威脅他:“再有下一次,我絕對會趕你出公主府,讓你流落街頭,當條流浪的小狗的。我保證,絕對。”

陸途搖了搖頭,平素玉一般清冷的面龐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更加襯得臉頰上,那個淺淺的小梨渦,清雅溫和。

“娘子放心吧,再也不會了。”

“哼,那這次就先原諒你了……”

站在一旁的秋菀看着和好如初的兩個人,唇畔不禁勾起一抹彎彎的笑意來。

……

燈火搖曳,琴聲袅袅。

嫣華公主不知道秋菀為什麽這樣嗜睡,明明今日,嫣華公主是想要帶她一起尋歡作樂,及時行樂的,可是,不過一巡曲罷,秋菀靠在軟軟的引枕上,就已經有些睡意朦胧,東倒西歪了。

倘若不是眼前的琴師,那一雙俊逸風流的桃花眼委實勾人,嫣華公主都開始要懷疑自己的審美,是不是有什麽偏差了。

嘆了一口氣,嫣華公主看着睡得昏昏沉沉的秋菀,與她嬌俏美麗的紅潤面容,懶洋洋地吃了一顆乳酪果子,又看了看不遠處,正在撫琴的,孤傲冷豔的白衣琴師,這樣看着,好像正襟危坐,身姿端莊的白衣琴師,還沒有睡得迷迷糊糊,鬓發微亂的菀菀好看。

果然美人的眼界與一般人是迥然不同的嗎?嫣華公主忍不住想,但是下一瞬,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可是,哥哥明明就普普通通嘛,也不知道菀菀怎麽能瞧得上他的,這麽想,哥哥還真是幸運……

嫣華公主在心裏這樣腹诽着,見秋菀睡得像小天鵝啄米似的,忍不住有點好笑,轉眼間,上一個念頭就被抛到腦後去了。

眼疾手快地扶住差點一頭栽倒的秋菀,嫣華公主有點無奈地對秋菀說道:“菀菀,你去後面睡一會吧。”

秋菀點點頭,臉上的神情迷迷糊糊的,讓人見了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她白皙紅潤的臉頰,而實際上,嫣華公主也這樣做了。

睡意沉沉的秋菀任由嫣華公主擺弄了一會,咕哝道:“嗯,那我去睡覺了……”

嫣華公主有些依依不舍地将自己的手從秋菀的臉頰上拿開,點頭笑道:“去吧去吧。”

只是,嫣華公主未曾料到,秋菀方才睡下不到兩刻鐘,自己的哥哥就來了。

看到陸沅,嫣華公主原本興致勃勃地聽小曲的好心情都沒有了,她唉聲嘆氣了一下,揮手讓所有樂師舞女都下去,省得待會被這麽多人看到她吃癟的模樣。

陸沅走到嫣華公主的旁邊坐下,從她的手中自然而然,神色不變地拿走了荔枝,喂給了旁邊懶洋洋地伏着,毛發潔白,生着一雙鴛鴦眼的胖貓,然後終于叫了她一聲:“嫣華。”

這下,嫣華公主也沒辦法繼續低頭,裝自己在剝荔枝了。

她只好擡起頭來,看着陸沅,假惺惺地笑了一下,揣着明白裝糊塗:“哈哈,哥哥,你怎麽來了?”

陸沅沒有回答嫣華公主的問題,而是開門見山地問:“菀菀呢?”

嫣華公主見他圖窮匕見,只好蔫蔫地老實交代:“菀菀已經睡覺了。”

陸沅點點頭,又問:“哪個房間?”

看到他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嫣華公主就忍不住來氣,她拍了下桌子,哼了一聲,正想說我才不告訴你,卻忽然見陸沅已經站起身來,挑眉看着她,好像是在等她為他帶路。

嫣華公主今日與陸途鬧別扭之後,跑到宮裏去找秋菀,可算是遞了一個大大的把柄給陸沅了,看到哥哥帶着點威脅的眼神,嫣華公主想到父皇與皇祖母唠叨的緊箍咒,只覺得又頭疼,又氣惱。

陸沅,你得意什麽?得意什麽?什麽啊!

這樣在心裏怒斥着陸沅的厚顏無恥,下一刻,嫣華公主“唰”地站起身來,氣勢洶洶。

陸沅一語不發地看着她,挑了下眉,眼中的那抹威脅之意更甚。

嫣華公主的氣勢瞬間煙消雲散,她深吸了一口氣,心裏默念一千遍“君子能屈能伸”,終于,她殷勤地對着陸沅虛僞地笑了一下,為陸沅引路,帶他去找秋菀。

“這邊,這邊。”

一路上,嫣華公主自己都覺得自己話唠。

她幹巴巴地笑着,問走在身旁的陸沅:“嘿嘿,哥哥,你這樣板着臉,是不是有點不開心呀?”

聽到嫣華公主明知故問的話,陸沅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一點都沒有。”

嫣華公主聞言,看着他面無表情,道貌岸然的模樣,輕輕地嘀咕了一聲:“我才不相信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嫣華公主的聲音太低,所以陸沅并沒有理會她的這聲嘀咕。眼看着兩人就要走到秋菀正在睡覺的房間了,嫣華公主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陸沅:“哥哥,你來,是不是要帶菀菀回去?”

陸沅看了她一眼,像是聽到了一個傻瓜說的傻話,他理所當然地點頭道:“當然。”

聞言,顧不得陸沅是否會在皇上與太後娘娘面前告小狀,嫣華立刻阻攔道:“不行!這幾天菀菀是我的,我要她留下來再多陪我幾天!”

陸沅伸手,作勢要敲嫣華公主的腦門,嫣華公主趕忙擡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卻未曾料到這個小人,趁着她躲避的這會,繞過擋在面前的她,已經往前去了。

只聽陸沅道:“她是孤的妻子,要人陪,去找陸途。”

生氣的嫣華公主追上去,仍舊不肯放棄地阻攔道:“哼!你可真不講理!不然咱們兩個打個賭,看看菀菀願意留在公主府,還是跟你回宮?”

聽到嫣華公主這樣說,陸沅想了想,看着她擋在面前的堅持的模樣,點了點頭,答應了。

“賭就賭。”

房間裏,秋菀睡得正迷迷糊糊的。

羅帷忽然被人撩開,外面的柔和的燈光落了進來,秋菀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向坐在床榻邊上的人。

在看清來人是陸沅之後,秋菀還沒醒過神來,有點迷糊地問:“殿下,你怎麽來了?”

陸沅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在她的臉頰上捏了捏,好像是對她未經自己的允許,就跟着嫣華公主來到了公主府的大懲小戒。

見他不說話,秋菀越發有點迷糊起來,她忍不住咕哝道:“是我在做夢嗎?”

說着,她從被子裏伸出手去,摸了摸陸沅的臉,捏了捏他的鼻子,又揪了揪他的耳朵。

終于,有些忍無可忍的陸沅,無奈地握住了秋菀的手。

“夠了。”

秋菀見他終于說話了,而且,被握住的手上傳來的溫熱的觸感,也與平日裏別無二致,方才有點癡地笑了一下,有點呆地說道:“不是做夢哎……”

陸沅見她半睡半醒,懵懵懂懂的模樣,臉上繃着的神色,終于維持不住了。

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陸沅展臂,将躺在床榻上的秋菀抱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秋菀有點困,打了個哈欠,她阖上眼睛,用臉頰蹭了蹭陸沅的衣襟,方才懶洋洋,又有些疑惑地問道:“殿下,你怎麽來了?”

陸沅抱着秋菀,将下颔放在她的發頂上,聽到她這樣問,卻半晌一句話都不說。

越發覺得奇怪起來,秋菀伸手拉了拉陸沅寬大的袖角,又叫了他一聲:“殿下?”

可誰知,陸沅還是一言不發。

茫然不解的秋菀擡起頭來,去看抱着自己的陸沅,有點哀怨,有點生氣地說道:“殿下,你怎麽了嘛,怎麽不理我呀,我哪裏招惹你了,嗚……”

被鉗制住雙手,兩人一起倒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秋菀方才被放開,她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側,攬着自己的腰肢,神情好整以暇又透着些慵懶餍/足的陸沅,忍不住有點羞憤欲絕地擡手,打了他一下,譴責道:“你這個壞人!”

說罷,她還想再打他幾下,可是,手卻被陸沅握在掌心,放在唇畔親了一下。

只見陸沅望向秋菀,倒打一耙地開始譴責她:“孤都多久沒見你了?”

秋菀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聽到陸沅這樣問,她還真的想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方才有點不确定地回答道:“大概……大概有半天?”

陸沅聞言,擡手敲了一下秋菀的額頭,在她哀怨的,有點生氣的目光中,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說道:“沒良心的,是三個時辰零兩刻鐘。”

聽到陸沅這樣說,神情有些低落,有些委屈的模樣,秋菀不禁詫異地問道:“哇,殿下,你記得這麽清楚嗎?”

說着,秋菀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陸沅低垂的眉眼,帶着些郁色的面龐。

她柔聲問:“你是不是特別想我啊?”

陸沅看着她,點了點頭,低聲道:“嗯……”

将秋菀抱進懷裏,陸沅用下颔蹭了蹭她耳畔散落的鬓發,問道:“孤很想很想菀菀,跟孤回家,好嗎?”

秋菀的臉頰有點紅,聽到陸沅這樣說,她點了點頭,眉眼彎彎地答應道:“好。”

……

廂房門前的廊檐下,秋菀坐在繡墩上,托着下巴,望着西邊宮牆上快要落山的日頭,有些出神。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只聽陸沅笑着問道:“怎麽坐在這裏吃飯?”

轉過身去,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陸沅,秋菀彎起眼睛來笑了一下,神情懶洋洋的。

她回答道:“我在等殿下呀,今天可真是奇了,殿下怎麽從那邊過來了?”

陸沅沒有回答秋菀的問題,只是坐在她旁邊的繡墩上,然後笑着将她抱進懷裏,用身上的鶴氅将她裹了進來。

摸了摸秋菀的耳朵,陸沅問:“不嫌冷嗎?”

秋菀依偎在他身上,搖了搖頭,笑道:“不冷。”

陸沅看了一眼旁邊桌上的飯菜,一動未動,挑了挑眉,他不由得問道:“還不吃飯嗎?都要涼了。”

聽到陸沅這樣問,秋菀也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她搖搖頭,對他說道:“這會太熱了,我想等湯跟米飯冷冷再吃。”

聞言,陸沅不禁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說道:“真是貓舌頭。”

“哼……”

靜靜地坐了一會,陸沅又問:“今天都做什麽了?”

想了想,靠在陸沅的懷裏,秋菀有點懶洋洋地回答道:“看書,澆花,睡覺。”

陸沅低頭看着秋菀,聽她這樣說,不由得追問了一句:“有沒有想孤?”

秋菀聞言,故意裝模作樣地氣他:“殿下最近那麽忙,都未必想我,我為什麽要想你?”

話音剛落,唇瓣就被人親了一下,秋菀嗔怪地看着陸沅,用衣袖掩住自己的唇,陸沅卻笑得眼眸彎彎,模樣看上去得意極了。

“促狹鬼。”

秋菀“哼”了一聲,不想理他。

轉過頭去,秋菀繼續去看西邊的夕陽,只是不經意間,眼睛的餘光,卻看到了癱倒在桌面上,正在痛苦地,不停地掙紮着的麻雀。

看到麻雀哆哆嗦嗦的顫抖模樣,秋菀一下子僵住了。

她牽了牽陸沅的衣袖,說道:“殿下……”

察覺到懷中的秋菀輕顫的身體,陸沅親了親她的耳朵,有些疑惑地溫聲問她:“菀菀,你怎麽了?”

伸出手去,指着桌上那只已經停止了掙紮,直挺挺地癱着的鳥兒,秋菀的聲音裏,滿是驚慌失措的恐懼。

“你看那麻雀,怎麽死了?”

順着秋菀手指的方向,陸沅看了過去,在看到桌上那只顯然已經死透了的麻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睛裏,忽然湧上許多驚怒來。

……

天色已經黑透了,不同于夏天的晚上,夜幕像是一塊烏藍色的墨玉,澄澈清透,秋末冬初的季節,一擦黑,天就變得黑洞洞的了,像是可以吞噬萬物的妖怪。

慈寧宮已經掌燈了,整個宮殿燈火透明,靜谧安詳,空氣中彌漫着淺淡的檀香味道,讓人覺得安心。

陸沅沉着臉,努力壓抑着一身的怒氣,走進慈寧宮。

宮人們看到滿身寒意的太子殿下,趕忙行禮的同時,有小內侍跑到殿中,去禀報太後娘娘。

內殿中,太後娘娘正坐在案前喝茶,楊嬷嬷走了進來,福身行禮之後,恭敬道:“娘娘,太子殿下來了。”

聽到楊嬷嬷的話,太後娘娘臉上平靜的神色,卻絲毫未變,點了點頭,她答應道:“嗯,知道了。”

看上去,太後娘娘對陸沅今天晚上會來慈寧宮一事,早有預料。

推開殿門,陸沅闊步走進太後娘娘所在的內殿中。

看到大步流星而來,眉心緊皺,神色冷凝的陸沅,太後娘娘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笑意來。

從旁邊拿了一只新的茶盞,親手倒了一盞茶水,太後娘娘笑了笑,慈眉善目地問道:“沅兒,用些茶嗎?”

自從去年的争吵過後,陸沅已經有将近一年的時間,未曾見到過太後娘娘了。

這一年以來,陸沅不曾到過慈寧宮,有可能會遇到太後娘娘的場合,也從來都是能避則避,所以,此時此刻,再一次見到太後娘娘的時候,看到她更加消瘦,更加衰老的模樣,陸沅心裏覺得不忍的同時,怒意卻更加難以控制。

明明皇祖母已經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可是,為什麽她要一次次地插手,施難于自己與菀菀?!

陸沅實在想不通,如今這般令所有人為難,僵持的局面,難道就是他的這位皇祖母想要的嗎?

不曾坐下,更不曾去接那盞茶水,陸沅站在門前,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提起那個已經讓他覺得厭倦,卻又不得不去問的問題:“皇祖母,您究竟要做什麽?”

看到陸沅憤怒,卻又有些疲憊的模樣,太後娘娘卻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水,方才輕飄飄地回答道:“當然是想辦法除掉那個狐媚子了。”

聽到太後娘娘不加掩飾地這樣說,陸沅終于忍無可忍,不知道該說什麽地指着太後娘娘,語不成句。

“你!你!”

顯然,過度的憤怒,悲傷,與難以置信,讓他有些失去了理智。

看到陸沅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仿佛不能相信,原本在他心裏,只是有些執拗,但至少善良慈祥的祖母,會說出這樣冷漠瘋狂的話來的驚詫,失望的模樣,太後娘娘的眼睛裏,也不由得閃過一抹怒氣與恨鐵不成鋼來。

終于還是維持不住面上的冷靜,太後娘娘淩厲又痛心地說道:“沅兒,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那麽多名門貴女,大家閨秀,你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哀家實在不明白,那個狐貍精到底給你下什麽迷魂藥了,讓你變得這麽神志不清!”

話至此處,太後娘娘忽然扶着桌子,站起身來,失望地搖頭道:“倘若你仍舊不知悔改,哀家會繼續想辦法除掉那個災星,總有一次,你護不住她的。沅兒,哀家不是非要她死,只要你同意,娶賀國公的嫡女做太子妃,哀家也可以放她一條生路。你不能再這樣糊塗下去了啊沅兒!你是一國儲君,是未來大燕的君主,如此寵愛一個災星,甚至要為她颠倒綱常禮法,這是亡國之兆啊!”

看到太後娘娘痛心疾首的失望模樣,陸沅心中的怒氣,卻一點一點地消退,直到再也不剩分毫。

他心知肚明,歇斯底裏地同太後娘娘吵架,是無濟于事的。

可是,他卻仍舊難以避免地覺得疲倦,無奈——為什麽皇祖母覺得,菀菀一介弱女子,會動搖大燕的江山根本呢?難道在她心裏,他就是這樣的昏庸無能之輩嗎?這實在太可笑了。

搖了搖頭,陸沅像不認識太後娘娘一般,目光陌生又失望地看着她,說道:“孤會讓大燕蒸蒸日上,越來越好,不辜負先祖們留下來的功業,可這并不代表孤要放棄自己所愛的人。皇祖母,您說菀菀是災星,說寵愛菀菀會招致災禍,可是孤不相信。”

頓了頓,只聽陸沅一字一頓,目光堅定地說道:“孤只相信事在人為,只要孤好好地為人君主,大燕的江山社稷就不會因孤而亡。”

說罷,陸沅便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看着他的背影,太後娘娘出聲,好像是要叫住他。

“沅兒!”

可是,陸沅卻并沒有回頭。

看着陸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太後娘娘像是一下子被抽幹了力氣似的,失神地坐回繡墩上去,滿面痛心與憤怒的神情。

看上去,她整個人都因為這樣的打擊,而衰老了幾分。

就這樣呆坐了不知道有多久,太後娘娘忽然站起身來,一拂袖,怒火滔天地将桌上的所有東西砸在地上。

瓷器清脆的破碎聲在殿中響起,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只聽太後娘娘恨聲切齒道:“該死的狐媚子!怎麽沒毒死她!”

楊嬷嬷看到滿面憤恨,神情幾乎有些猙獰的太後娘娘,躊躇片刻,試探着上前安慰道:“太後娘娘息怒啊……”

一語未畢,便被太後娘娘用手中的佛珠,砸斷了沒有說完的話,楊嬷嬷捂着自己淤青的額頭,聽到太後娘娘冷厲地呵斥道:“一群沒用的廢物!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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