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醒了?
第53章 醒了?
寧雲簡立時攥住孟懷辭的手臂, 用眼神示意大舅哥冷靜些,先将話聽完再說。
看着面前這個氣得連握刀的手都在發抖的男人,寧雲簡真想仰天冷笑。
被人惦記媳婦的是他, 要發瘋的該是他才對。
先前的裴文予是朵爛桃花, 榕樹後的那朵可不同。
那朵桃花天天在太陽底下練劍,臉居然還能長這麽白嫩!本就是勾人心魄近乎妖異的長相,還要穿一身紅衣, 看上去愈發張揚耀眼, 卻又因習武多年而英氣逼人。
沈矜還和阿檸定過娃娃親,又與她是少時玩伴, 真正的青梅竹馬, 此番還救了阿檸性命,讓他連發怒都做不到, 心裏只有感激。
寧雲簡覺得自己腦門都在突突地跳。
榕樹後,沈矜也已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半晌才咬着後槽牙開口:“崔幼檸。”
他閉了閉眼, 強壓着怒意道:“你嫌當年退我親事不夠羞辱我, 所以今日特意過來污我清名是是不是?!”
“誰污你清名了!”崔幼檸被他這麽一說也有些窩火, “不是你自己說的喜歡我嫂嫂麽?”
“我自己說的?”沈矜難以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氣得險些吐血,“來來來, 你說說看,我何時說過這種話!”
“你十二歲那年!”崔幼檸壓着脾氣好心幫他回憶, “在崔府青湖旁的亭子裏,你當着王家公子和孫家公子的面親口說的。王家公子你記得嗎?就是那個王逸。孫家公子的妹妹是宣平侯謝府的世子夫人孫芸, 也就是謝挽的嫂嫂,你少時把謝挽罵哭過可還記得?”
崔幼檸與謝挽不對付, 因着謝挽行事比她還嚣張,又極不喜她。那時她有一陣子說話結巴,謝挽帶着一群手帕交嘲笑了她許久,她又怼不回去,憋屈得吃不下飯。
當初謝挽不知何故惹着了沈矜而被其罵哭,崔幼檸暗爽了好幾日,因此記得十分清楚。
沈矜安靜了下來,擰眉回想片刻,表情一點點變得難以言喻。他眼神複雜地看着崔幼檸,唇瓣動了動,卻好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終于,他握緊寶劍,臉色難看地低聲說道:“我對你嫂嫂無意,那時是腦子抽了胡言亂語。”
榕樹另一側的孟懷辭瞬間松了口氣,面色稍緩,而寧雲簡那張盛世俊顏已然黑了個徹底。
樹後崔幼檸的聲音傳來:“那你先前喝醉酒來孟國公府,是想讓我幫你什麽忙?”
這一句話剛落地,孟懷辭便看見自己那金尊玉貴的妹夫再也按耐不住,立時就提劍邁步繞至樹後。
沈矜聽見腳步聲後神色微凝,迅速拔劍,卻見來人墨發金冠,腰束玉帶,身着一襲玄色團龍紋錦袍,瞧上去當真是面如冠玉,矜貴無雙。
他眸光黯淡些許,将劍收了回去,眼中掠過一絲掙紮,木然跪地行禮:“草民叩見陛下。”
寧雲簡先看向崔幼檸,凝神細細打量須臾,見她身上确實如女影衛說的那般毫發無傷,這才将目光移到沈矜身上:“沈宗主免禮。多謝宗主今日救吾妻之命,來日朕必當厚禮相謝。”
沈矜站起身來:“陛下言重了,草民愧不敢當。今日只是湊巧路過搭了把手而已。”
崔幼檸見到寧雲簡,杏目瞬間一亮,笑着走到他面前:“你來了?”
“嗯。”寧雲簡擡手将崔幼檸頰邊垂落的那縷頭發攏至耳後,接過她手上沾血的刀,眼眶微紅,對她淺淺一笑:“朕來晚了,對不住。”
這如何能怪他呢?
寧雲簡給她的侍衛夠多了,此前每日無論再累都會過來接她回去,今日是因實在趕不過來了才作罷。
堤壩距此甚遠,他能這麽快到,定是一路策馬揚鞭,半瞬未緩。
崔幼檸下意識想抱他,餘光瞥見自己親哥從另一側出來,又想起沈矜還在此處,忙克制住,朝孟懷辭喚了句“兄長”。
沈矜被方才那一幕刺痛了雙眼,對着寧雲簡擡袖行禮:“陛下,若無旁的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寧雲簡颔首:“宗主請便。”
他看着沈矜步步走遠,将刀抛給祁銜清,爾後猛地把崔幼檸抱了起來。
寧雲簡抱得突然。崔幼檸吓得摟住他的脖頸,迅速看了眼不遠處站着的兄長,忙壓低聲音讓他放自己下來。
“舅兄自便,朕先走一步。”寧雲簡抱得更緊了些,丢下這一句話之後就大步走向禦駕。
行至半途,崔幼檸羞憤道:“你怎可在我兄長面前抱我?太丢人了。”
寧雲簡薄唇緊抿成線,任憑崔幼檸埋怨怪責,一路無言地抱着她進了馬車,簾布一甩,便立時吻了過去。
這個吻霸道而激烈,像是要将所有後怕與醋意都發洩在其中。
崔幼檸艱難別開臉,提醒道:“輕些,別親腫了,明日我還要見人……”
話還未說完,寧雲簡便又含住了她的唇舌。
好在他聽進去了,之後雖仍是強勢,力道卻輕柔了些。
待終于冷靜下來,寧雲簡将臉埋入崔幼檸頸側,靜了許久之後,輕輕問道:“能不去救治災民嗎?”
崔幼檸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不能。”
宋清音一個人撐不住,崔幼檸入宮後同沈神醫學了半年多的醫術,雖不算精湛,但也夠用了。
寧雲簡又沉默了片刻,緊了緊摟她的力道:“那朕日日來接你。”
見他妥協,崔幼檸松了口氣,笑得眉眼彎彎,捧起寧雲簡的臉親了一口,學着他素日的樣子輕聲誇道:“雲簡真乖。”
寧雲簡一愣,旋即勾了勾唇,灼灼目光看得崔幼檸忍不住瑟縮,可他卻什麽都沒做。
直至馬車在知州府衙停下,兩人用過晚膳,沐浴更衣後,崔幼檸看着不緊不慢脫着寝衣的寧雲簡,才終于意識到他想做什麽。
來明州已有六日,寧雲簡擔心崔幼檸累着,這六日都不曾碰過她。
今夜卻是再忍不住了。
崔幼檸雙手抵在木案邊沿,怔怔看着眼前那盆沾露牡丹不停重重晃蕩,嘤咛嬌泣之時聽見寧雲簡帶着幾分喑啞的聲音:“阿檸,朕好看還是沈矜好看?”
寧雲簡一向小氣,從不讓她在這種時候提起旁人,尤其是男人,莫說開口提,就連想一想都不能。此刻怎麽會忽然提起沈矜?
崔幼檸呆呆順着他的話在腦海中對比兩人的樣貌,還未等比較出個結果,身後的寧雲簡就忽地加重了欺她的力道,咬牙切齒在她耳邊說:“你竟還要想?!”
她猛地清醒了兩分,忙道:“自然是你!你最好看!”
一向好哄的男人這回卻不理不聽她的解釋,非要她身體力行地證明自己更喜歡他這樣的容貌身子。
直至最後,崔幼檸跨坐在寧雲簡身上,次次失魂弄濕了他的腿,寧雲簡才終于心滿意足地将她抱去沐浴。
歇覺時她羞恥到不敢再看寧雲簡,執意要面朝裏側睡。
寧雲簡在她身後低低笑了笑,倒是沒有如往常那般非要将她身子翻回來,只從後緊緊擁着她。
餍足後的男人,當真極乖。
崔幼檸閉着眼,感覺到一個輕輕的吻落在自己側臉。
她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只屈指勾了勾寧雲簡的手心當作回應。
寧雲簡臉上漾開一個溫柔的笑,蹭了蹭她的臉:“睡罷,朕不吵你了。”
第二日崔幼檸雙腿微微發顫,走路都有些不穩當,只好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與尋常無異,以免被嫂嫂看出來,忍得着實有些辛苦。
還好寧雲簡雖混賬,卻也知曉她面皮薄,沒有在顯眼之處弄出痕跡,不然她定然要與寧雲簡好好說道說道。
卻見宋清音大熱天的竟穿了身春裳,連脖子都擋了個嚴嚴實實,還用輕紗遮面,瞧上去便叫人替她覺得難受。
崔幼檸原以為宋清音着涼了,正欲關心幾句,可看到她走路時擡步艱難,步履極緩,便立時閉上了嘴,之後一整日都處于極度震驚之中。
以至于傍晚寧雲簡與孟懷辭來接她二人時,她忍不住盯着自己哥哥看了許久。
寧雲簡忍無可忍捂住崔幼檸的眼睛,拽着她上了馬車。
崔幼檸趕在寧雲簡抱醋狂飲前開口說道:“我忽然覺得你其實也沒有那麽混賬了。”
寧雲簡怔了怔,随即哼笑一聲,低頭輕咬她玉頸。
崔幼檸知曉寧雲簡會注意分寸,便由着他一寸寸咬下來。
片刻後,她緊緊抱着寧雲簡的腦袋被他吸.吮着,檀口不受控地微微張開,從中溢出斷斷續續的吟聲。
“外面不會聽到,”寧雲簡擡起一雙含了春色的眼眸,“朕特意命左右伴駕的侍衛離車身兩丈遠,又有馬蹄聲作掩,前面的肖玉祿也塞了耳朵。”
“阿檸不必忍着。”他垂眸用指腹摩挲着崔幼檸的唇,“可以叫給朕聽。”
崔幼檸終于意識到自己方才那句話說早了。
後面那架馬車中,孟懷辭偏頭看着妻子汗濕的鬓發,心中浮起絲絲愧疚:“對不住,昨夜是我不好。”
昨日在白源大壩聽到禦前侍衛禀報說妻子與妹妹遇刺,他與陛下二人如遭雷擊,策馬飛奔而來時見到一地的屍首,胸腔裏那顆心更是發涼徹骨。
他的心緒好不容易在見到活生生的宋清音之後稍稍平複,卻又被妹妹與沈矜的談話攪亂。
是以夜裏回到知州府衙後,他便再也忍不住,扛起妻子丢在床上,傾身而上欺了她四五回。
宋清音肌膚柔嫩如花瓣,經過這麽一遭,從粉頸到玉足都有啃.吮的痕跡,連櫻唇也被咬破。
聽到孟懷辭出言道歉,宋清音默了幾息,搖了搖頭:“無妨。”随後又猶豫片刻,輕輕開口:“夫君血氣方剛,不若試試再納一房妾室進門,或許會舒心些。”
孟懷辭愕然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可又覺那是她會說出來的話,勸他納妾,既滿足了他,又可讓孟國公府子嗣興旺。
孟懷辭今日仍穿着那身緋色官袍,從外看上去威嚴尊貴,內裏卻鮮血淋漓,卑微至極。
他記起昨日妹妹見到陛下愧疚難過之時,第一反應便是擡手欲抱一抱陛下。
那時他怔然想着,若有朝一日宋清音也願主動抱住他,該會有多幸福甜蜜。
久久的靜寂過後,孟懷辭從幻想中回神,垂下眼簾低聲道:“不必。我不納妾。”
“你若不願,我會忍着。”
*
十日後,明州赈災督查事畢,禦駕啓程歸京。
回京途中寧雲簡命人将崔幼檸與宋清音二人行醫救治災民一事宣揚出去,還特意挑了些能說會道的,在街巷中繪聲繪色地講述她們二人如何醫術高明,妙手回春,又是如何平易近人,醫者仁心。
皇後娘娘與次輔夫人多麽高貴,連這兩位貴人都願大大方方做的事,自然不能是下九流。
女子多數常年囿于宅院,又需謹小慎微,服侍夫君公婆,愁郁難解,是以疑難雜症極多,女醫卻少,且多數不辨方脈,只是憑經驗行事。
是以回到京城後,寧雲簡頒旨設女醫堂,封宋清音為院首,廣選女醫,一則習脈學藥,福澤萬民,二則編纂醫書,流傳世間。
崔幼檸很是滿意,頒旨的那一整日望向寧雲簡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寧雲簡伸手捂住她的那雙漂亮杏目,克制出聲:“別這樣看朕,朕會忍不住。”
“是嗎?”崔幼檸臉上綻出一個極甜的笑來,伸指觸上他的額頭,劃過鼻梁,薄唇,喉結……最後探入,握住。
寧雲簡悶哼一聲,冷白的俊顏瞬間染上緋色,再度睜眼開口時已是眸光幽暗,嗓音沉啞:“是你要勾朕的,別又罵朕混賬。”
崔幼檸無所謂地“哦”了聲。
這點無所謂和不屑在後來她試圖掙開縛住自己雙腕的玉帶時消失得一幹二淨,化作軟聲求饒。
寧雲簡聽她在求饒無用後便又開始罵自己,氣得用力拍了她兩下,仿佛在教訓不聽話的孩子。
清脆的響聲入耳,身後傳來微微的麻痛,又被縛住雙手遭他狠欺,崔幼檸羞憤萬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
第二日,祁銜清禀報稱明州刺殺皇後與次輔夫人的主謀與從犯都已抓到。
寧雲簡看着殿中跪着的那群人中唯一一個女子,頗覺有些意外。
竟是崔家真正的嫡幼女崔明柔。她僥幸從崔家的仇敵手中活了下來,為保命求上熠王舊部,卻被逼着參與這一場刺殺。
雖她是被迫為之,寧雲簡卻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參與謀害崔幼檸的人。
何況若留她一命,誰能擔保她将來不會再被迫謀害阿檸一次?
他冒不起這個險。
知曉自己死期将至,崔明柔倒也沒有哭着求皇帝饒她一命,只平靜地問是否可以見一見孟國公夫婦及孟懷辭。
寧雲簡未允。
事關阿檸,他不得不謹慎小心。
崔明柔黯然垂眸,被祁銜清帶去了血襟司。
血襟司專為罪大惡極之人所設,其內刑具足有數百種,各長官的手段也極厲害,尤以指揮使謝洵為最,能讓人一一見識過這數百種刑具再血肉模糊不成人樣地死去。
這樣一個狠辣之人,聽聞卻長着張極好看的臉,因而被世人稱作“玉面閻羅”,又是宣平侯謝府流落在外多年後被尋回的二公子,當今聖上的嫡親表弟。
謝洵只聽命于天子一人,即便見到皇室宗親也不必下跪。
崔明柔原以為自己不怕死,卻仍是在得知自己此番是由此人親自處死後忍不住渾身戰栗。
指揮使玄色織金的袍擺停在眼前,崔明柔跪地伏首,渾身僵硬。
良久,她聽見面前之人開口問她,聲音冷得仿若北境雪山未化的冰雪:“報上名來。”
這聲音有些熟悉。崔明柔恍惚一瞬,旋即恭順答道:“崔……崔明柔。”
“年歲。”
“十九。”
“可曾婚配?”
“……未曾。”
指揮使的聲音倏然冷了兩分:“未曾婚配?”
崔明柔唇瓣顫動幾瞬,終是說了實話:“……有過。”
她當年于稚齡被賊人從孟國公府劫走,是平陽的一戶人家将她救了下來,将她養在膝下。
那戶人家還有個養子,比她大三歲,生得很好看。待她及笄後,養母問她願不願意嫁養兄為妻,她雖對養兄只有敬重,卻覺這樣的安排也不錯,便應了下來。
但在成婚四個月後,她便與親生母親偶遇相認。母親恐她夫家不肯放人,亦不願承認這個親家,便直接帶她回京,不曾知會她夫君與養父母。
如今想來,她當初不該回京的。
自己與皇後娘娘生辰八字一模一樣,皇後是天生鳳命,她卻半生凄苦。
幼時在孟家時,孟國公夫人對她親近不起來,後來被崔府尋回,卻當了三年婢女。一朝身世真相大白,崔家終于給了她小姐名分,可她總能看見父母兄姐在崔幼檸住過的院子裏靜坐,父親就連病重昏睡之中喊的也是崔幼檸的名字,兄長酒醉時,也曾仰天哭喊後悔不該下蠱害崔幼檸。
她雖貴為崔氏女,可這一生最安穩快活的那幾年,竟是在那個清苦的村子裏度過的。
也不知她那被自己抛棄的夫君如何了,有沒有另娶?
崔明柔飄飛的思緒被指揮使又一句問話牽回來:“你夫君何在?”
血襟司提審犯人,為何不問罪行,反而抓着她夫君不放?
崔明柔暗暗蹙了蹙眉,鎮定扯謊:“回大人,罪女的夫君已然過世了。”
“過世了?”上首傳來的聲音似是冷極怒極,又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崔明柔定了定神:“是。”
上首之人驟然沉默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玉瓶從上丢落,滾至崔明柔腳邊,随後她聽到那人微涼的聲音:“念你是女子,允你服毒留具全屍。”
崔明柔怔了怔,不敢相信謝洵竟會讓她死得這麽痛快,當即将玉瓶拾起,從中倒了一顆藥丸出來,乖乖吞了下去。
上首之人靜了幾息,低聲問她:“吃得這麽幹脆,不怕死嗎?”
“有一點。”
“那為何不試着求一求我?”
……藥丸她都已吞進去了,現在才對她說這句話是不是有些晚了?
崔明柔輕聲道:“參與謀害皇後娘娘是極刑之罪,終歸是要死的。”
自己是不是被逼的,又有誰會在意?
上首之人沒有再開口。
片刻後藥效發作,她眼前迷蒙一片,倒在地上,朦胧間看着這玉面閻羅俊美的容顏,竟覺有幾分熟悉。
……
陣陣暖香自熏爐袅袅飄出,崔明柔幽幽醒轉,看着眼前這間富麗堂皇得仿若金玉砌成的屋子,不由瞠目。
“醒了?”
一道清冷的男音突然響起。崔明柔吓得險些跳起來,順着聲音偏頭看去,見一個男人躺在她身側,與她蓋着同一床錦被,正以手支頤盯着自己瞧。
她也在下一瞬看清了那張臉。
“兄……長?”崔明柔心神大震,連話都說不利索。
“誰是你兄長?”男人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不是說你夫君已過世了?本官可還好生活着。”
“……”崔明柔瞪大了雙眼,“你是……謝洵?”
她這養兄的親生父母,就是宣平侯夫婦,當今聖上的舅父舅母?
謝洵輕哼了聲,将震驚到表情呆滞的崔明柔提拎下床,帶她去洗漱用膳。
待崔明柔喝完最後一口粥,謝洵垂眸淺笑:“吃飽了嗎?”
崔明柔忐忑點頭。
謝洵定定看崔明柔片刻,忽地将她扛起來,重重丢在床上,欺身壓了上去,撕裂她身上寝衣:“不聲不響抛夫而去,三年有餘一絲音訊都無,一朝重逢,卻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還敢說未曾婚配,夫君已逝……”
他雙眸赤紅:“崔明柔,你好得很!”
崔明柔哭着求饒:“兄長,我錯了!我錯了……”
她哭得可憐,謝洵撕衣的動作頓住,緩緩問道:“三年多沒見,你可想我?”
崔明柔哭聲一滞,小心翼翼道:“想。”
謝洵臉色稍霁:“那你如今該當如何?”
崔明柔思慮片刻,試探道:“兄長将我悄悄送回村子罷,我去照顧養父養母。”
謝洵沉默一瞬:“那我呢?”
崔明柔小心斟酌措辭:“兄長與我并無男女之情,當初成婚一因合适,二為方便照顧養父養母,可我如今是罪女,兄長是陛下的嫡親表弟,又是血襟司指揮使,前程無量,你我天差地別,已不般配了。”
“并無男女之情……”謝洵喃喃重複。
崔明柔見他眼神漸漸狠戾,不由有些害怕,輕輕喚了他一句:“兄長?”
謝洵回過神,垂眸看她:“我再問你一句,當年你抛下我時已有月餘身孕,如今我兒在何處?”
崔明柔臉色瞬間慘白如雪,顫抖着唇瓣,半晌都未能說出一句話。
謝洵一顆心不停往下墜,厲聲道:“說!”
崔明柔哽咽:“喝了堕胎藥……沒了。”
當時謝洵還未被宣平侯府尋回,崔家不可能接受一個鄉野村夫做女婿,自然也就不可能讓她将孩子生下來。
“沒了?”謝洵死死盯着她的臉,試圖從中看出一絲撒謊的痕跡,聲音輕而發抖,“孩子沒了?”
崔明柔顫聲道:“對不住。”
謝洵閉了閉眼,心如刀割:“是你自願,還是崔家逼迫?”
崔明柔默了默,苦笑道:“有何區別嗎?”
謝洵凝望她許久,忽地砸下兩顆眼淚來。
他輕輕一笑:“的确沒什麽區別。”
崔明柔低下了頭。
謝洵怔怔看了會兒崔明柔的臉,眼中恨意與刻骨思念交織,忽而漠然引開她雙膝,傾身而上緩緩欺入,聽着妻子的哭顫求饒,聲音冷得徹骨:
“既沒了,便再賠我一個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