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綠茶

第43章 綠茶

靳校喘着粗氣推門而出,被撲面而來的涼風吹得怒火稍稍平息,撥通了姬夢的電話。

姬夢還以為他是來表揚人的,得意洋洋地接起:“見到人了吧?我的情報……”

靳校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吩咐道:“公司一百九十三個雇員,從你開始,保潔廚房司機實習生臨時工一個不許落,我要看到所有人過去三個月的網管實時監控記錄。”

姬夢被他劈頭蓋臉地罵得緩不過神,“要、要我具體查什麽?屏幕歷史記錄?是是是手機應用過濾的問題嗎?還是……”

姬夢的反應太過遲緩,導致靳校在這頭勃然大怒:“你好意思來問我?!全部給我查!他們去過哪裏和誰說過話騙誰上過床拿過誰的錢,限你四十八小時,給我把這個內鬼找出來。找不出來你和信息安全都可以滾了!”

姬夢這才猛然明白原來是有人洩密。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頓時嚴肅起來:“我去辦。”

挂了電話的姬夢實際上仍是一臉懵逼,她并不知道公司哪個部門哪個項目具體什麽內容被洩了密,是算法模型的組織架構?試驗基金的歷史表現?回撤數據的分析結果?

但眼下日內瓦街頭那個被氣到肺炸的靳校必然是不會給她答案的,她只能等老板自己平息了怒火再給她撥回來。她猜測能把靳校氣成這樣的約莫是裴家夫婦,具體是哪位她就搞不拎清了,這倆都很讓人上頭。

裴央從奶酪店逛到了手工皂店,從街的這頭蕩到另一頭。可惜這兒店面關得都挺早,不然她還可以再玩會。

估計那邊二人聊得也該差不多了,她轉回來打算告個別,走到奶酪店門口時,瞧見沈亦倚在門外一石欄杆邊等她。

他形只影單地站那兒,安安靜靜的,也沒在看手機,而是低着頭看腳上的鞋,像放學後還沒等到家長來接的孩子,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這幕令裴央心底有些觸動,她暗暗罵自己不争氣,仍是走近一步,“就你一人?”

沈亦見她來了,眸子一亮,像是回了魂,往前迎兩步,“嗯。”

“靳校呢?”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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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裴央微微詫異,低頭看了眼沒有消息進來的手機,呢喃:“我和他順路呢,也不問我一句。”

“是啊。”沈亦活脫脫一綠茶,無辜地點頭迎合:“他這人不講禮貌,脾氣還很暴躁。”

裴央沒上心,随口問道:“談得好嗎?”

“不咋地。”沈亦實話實說,巴巴地望着她,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為什麽?”

“因為他不講禮貌,脾氣還很暴躁。”沈綠茶再次劃重點,想了想,迫不及待地補上一句:“飯錢還是我結的。”

這倒真是靳校的不對,說好的請人吃飯,怎麽能讓客人破費呢。

裴央同他玩笑:“那我給你報銷?”

“可以。”沈亦立即點頭,順杆兒爬:“轉賬吧。”

“現在?”

沈亦嗯了聲,從兜裏掏出疊成整整齊齊一個正方形的收據,拆開擺她眼前,“我不收瑞士法郎,紅爺爺綠鬼子都可以,彙率在那兒。”他揚起下巴示意瑞聯銀行滾動液晶屏上顯示的 CHFUSD。

裴央覺得好笑,這人什麽時候竟斤斤計較起來。想着他也不容易,淨身出戶,如今工作也要沒了,賬上多少有些吃緊吧。

她懷裏正抱着一大紙袋吃的,取錢夾時順手讓沈亦揣着。

沈亦好奇地探頭往紙袋裏瞧了瞧,全是奶酪。

沈亦乳糖不耐,沒這福分。

“微信你收嗎?”裴央手裏的現金不夠,下午全換成瑞士法郎了。

“嗯。”他看着她,癡癡地笑,也不曉得在傻樂個啥。

裴央點開微信的界面,手指滑過上百條,都沒能找到沈亦的聊天框。她正要去搜他的名字,倏爾想起自己那回不僅拉黑了他,還幹淨利落地把聯系人都删除了。

她自覺那欠些大氣。人家幾次三番地幫了家裏,她倒是因為點情情愛愛的小事,硬是裝作看不見他的付出,獨立女性的标簽貼上,碧池範兒拉滿。

裴央垂着頭,輕輕咬唇,面上多少過不去。

至少今晚人是因為她來的,客也該是她請,錢自然是要給的。可是删了就是删了,要加回來,還得掃個碼吧?

裴央窘迫地擡起頭,還沒來得及出聲問,沈亦的吻就落了下來,先是輕輕落在她眉骨、睫毛、鼻尖,像是羽毛貼面掠過,他吻得很克制。

唇繼而游移下來,壓着她的唇,舌尖追索纏繞着她的氣息。他單手攬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裏裝着奶酪的紙袋在二人不經意間發出摩挲的聲響。裴央訝于一個紙袋竟然能羞得她臉頰熱得要燒起來,思緒混沌不清,熟悉而炙熱的觸感令她無處遁逃。

她在他眼裏看到太多情緒的湧動,沉溺有之,眷戀有之,天長地久亦有之,在那雙眼眸凝望下,曾經不離不棄的承諾仿佛從來不曾離她而去。

但他畢竟還是走了。

如果他沒有走,那該多好。

想到這裏,裴央眼眶濕潤。她忍着沒有眨眼睛,幾次把險些落下的淚水努力壓回去,不願承認自己會再一次脆弱地為這事哭泣。但眼淚偏是不和她講道理,異常堅決地要表明自己的立場,止都止不住地流下來。

沈亦直到這一刻才下意識地頓住,稍稍平緩了呼吸,讓開一些,借着微弱的路燈去看她的臉。發現她整張臉都是濕的,他像是被點了穴道般一動不動,保持這個僵硬的姿勢不知多久,才微動了動唇:“對不起。”

裴央回過神,飛快抹了把臉,不再去看他,而是笑着調侃:“看來被甩一回,後勁還挺大。”

她自認算得上幽默,巧妙化解了尴尬,但沒能在沈亦臉上尋到半點笑意。

他整個人肅然得好似一尊雕塑,眉間壓抑着的憤懑像是和誰結着深仇大恨。

裴央被逗得笑出聲,“咯咯咯”停不下來,從他手裏接回袋子,同他告別:“辛苦你晚上跑一趟了。”她先前哭得過猛,太陽穴突突跳得疼,算上時差,這會兒已經是國內淩晨兩點,她困得不行。

裴央轉身離開時,沈雕塑似乎活了過來,追上幾步問:“你住哪裏?”

“伊萬特。”裴央說:“前兩天董事會就安排在那兒,對吧?”

沈亦點點頭,接着問:“那我住哪裏?”

“……我怎麽知道你住哪兒。萬元是你助理,你不該去問他嗎?”裴央搖曳着步伐,自顧自往前走。

沈亦一步不落,目光緊緊地追着她,“我沒有訂酒店。本來我計劃今晚飛紐約,是你主動約我吃的飯。現在我航班也錯過了,今晚該住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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