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增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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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她是他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衆人順着她的話看了過去,都禁不住十分詫異,瑤華公主方才灰白的唇色此時竟然恢複了些血色,水滴恰巧滴落于上,也不再往下繼續滴落,而是像是雪化于水,慢慢洇入唇中,神奇的是每如此一次,那唇色便恢複幾分。
“都不許動!”拂開衆人,太子的心跳得飛快,拓跋纮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未做聲。
“莫不是......莫不是菩薩顯靈了?”常嬷嬷撲通一聲跪在了觀音座像前,虔誠的磕起頭來,“嗚嗚,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您若有靈,就讓公主娘娘死而複生吧!”
衆人順着她的動作看了過去,菩薩低眉,唇角帶着一抹淺笑,越看越心驚。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無根之水?”有人驚呼出聲,“無根之水,乃上天所授,予心誠有緣之人,解災厄,活死人,肉白骨。”
“你們快看,公主娘娘的手似乎在動!”
衆人眼睜睜看着最後一滴無根水落在了阮阮的唇瓣之上,随着水跡的慢慢洇去,一聲“嘤咛”自唇角溢出,那原本已經死去的人,眉頭竟然蹙了起來,臉色也不再是之前的灰白,而是漸漸有了光澤。
阮阮心知時間也差不多了。
上次绛珠給的解藥被她藏了起來,一方面她是想等發作了再用好拖延一點時間,另一方面是打算留着以後私下找人看看成分,看能不能再研制一份解藥,沒想到被一再針對,即使生了病老虔婆都拿着雞毛當令箭不肯讓她休息,绛珠又要去找拓跋纮,恰好蠱毒服了解藥會有一段短時間的閉氣期,為了不翻車,她就臨時想了這個辦法。
就是這顆藥到底沒保住,本意想裝死吓吓昙予,讓她以後不敢再為難她,沒想到太子跟拓跋纮竟然出現了,還雷霆手段處置了人。
對于昙予落得這麽個結局,她在心裏默念:昙予啊昙予,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運氣不好,遇到了拓跋纮這個心狠手辣的。
同時她也打定主意,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人,或許他上次的威脅,她應該認真考慮,不然......
想起活人點天燈,她頭皮就發麻,還是不要得罪透這人。
打定主意,阮阮緩緩睜開了眼睛,因得不太适應光線,眼睫又眨了眨,方才适應下來徹底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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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眉微蹙,剪水雙瞳随之水波潋滟,方才戒尺的血痕正慢慢退下,瑩白的臉頰隐隐透着玉色,空氣裏竟然還隐隐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暗香,令人心情頗為舒暢。
即使她的眼中還帶着幾絲茫然,但這一展顏,青絲拂動,生動無比,竟比之前的她還要驚豔幾分,太子拓跋赫忍不住走了上前。
阮阮的目光無意間與拓跋赫對了個正着,她連忙掙紮着起身想要見禮,誰知腿有些麻,整個人差點又滑了下去。
“當心。”
拓跋赫伸手,扶着手臂一把将人給托了住,手心柔軟的觸感與鼻尖的暗香讓他一時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冷不丁一聲輕哧。
阮阮渾身一緊,或許是因為心虛,總有種被人看穿的尴尬,但她挺了挺胸很快鎮定下來,拓跋纮不是讓她多多接近太子?那她怕啥!
常嬷嬷跟青蕪看太子動作,趕緊上前将人接過扶了起來。
手心的柔軟與鼻尖的暗香就這麽遠了去,拓跋赫剛盈滿的心就這麽空落了下來,他十分不爽地看向了身後的始作俑者。
面對太子不善的眼神,拓跋纮并未退縮,反而附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太子身子微僵,拓跋纮見此,側首朝身後的醫士使了個眼色,“你快去看看,公主娘娘身子可還有不适。”
這句“公主娘娘”咬字頗有些重,太子此時已然反應了過來,阮阮身份特殊,此處人多眼雜的,他這樣倒确實孟浪了,要是傳了出去,對兩人的名聲都有些不好,尤其是父皇還特別介意此事。
不想被拓跋纮瞧出來端倪,他朝着醫士欲蓋彌彰般叮囑:“對,快去看看。”
醫士得了令,只得趕緊上前,青蕪扶着阮阮坐在了功德桌旁的圈椅上,醫士随即開始號脈,太子與拓跋纮坐在上首。
醫士的表情時而凝重,時而困惑,像是遇到了什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拓跋纮百無聊賴的撣着袖口的香灰,太子卻有些着急,問道:“公主的身子到底如何?”
醫士捋了捋胡須,“怪哉,方才號脈,公主分明是經脈阻斷氣息已決的油盡燈枯之相,可是現在,公主生氣勃勃,脈息通暢,并無任何阻滞之相,臣一再探查,絕不會出錯,就這麽短短一段時間,當真是奇也怪也,莫非這世間當真有神跡?”
宮裏的醫士能說出這話,大抵是真的沒什麽問題了,青蕪跟常嬷嬷挽着人喜極而泣,“菩薩保佑,太好了,公主您沒事兒了。”
今日之事太過跌宕起伏,比丘尼們忍不住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怎麽瞧着公主娘娘容光更甚呢?這,這當真是死過一次的人?明明,明明之前還發着高熱面色慘白!”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阿彌陀佛,定是公主娘娘祈福心誠,菩薩顯靈了。”
“是啊,瑤華公主自來了伽藍寺,即使生着病,也雷打不動風雨無阻的來法堂做早晚課,公主是菩薩庇佑之人。”
“公主有菩薩跟陛下庇佑,要說善有善報,像昙予那等小人,睜着眼睛說瞎話,拿着雞毛當令箭,這便遭報應了。”
......
大殿裏議論紛紛,太子聽着,目光看向阮阮,一時間只覺又驚又喜。
他剛出生的時候,高僧就有過真言,說他是真龍天命,當初因為這句真言,魏帝直接将他封為了太子,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實原話還有個前提——“得佛緣之人,享真龍天命”。
莫非阮阮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佛緣之人?這個認知讓他心頭頗有些激蕩。
“公主到伽藍寺祈福以來,兢兢業業,至誠至信,菩薩都看在眼裏,你身子初愈,先回菩提齋靜養一段日子。”
雖然添了太子跟拓跋纮這兩個變數,但好在一切都還是順着計劃的軌跡走了下來,至少她終于可以先休息一段時日,雖不知道有沒有被拓跋纮看出端倪,但他既沒有讓醫士拆穿,想來是暫時不欲與她為難,阮阮壓下心中忐忑,起身行至太子身前,揖了一禮算是作別,随即在常嬷嬷跟青蕪的攙扶下往外走。
臨出門時,聽得太子跟拓跋纮道:“秋獵在即,修整行宮的任務艱巨,還要有勞四弟多多費心,今日之事,孤會親自去找昙摩大師談談,屆時也好與父皇交代。”
秋獵?聽這個口氣魏帝要來南山行宮?阮阮的腳步情不自禁慢了下來。
交出兵符後,明明給了他一個可有可無的閑職,這會兒倒是說“任務艱巨”了,拓跋纮有些好笑,餘光掃了眼殿門口,太子這是嫌他礙事想要借口支開他借機多留幾日?看破不說破,他樂見其成,不過也該提醒一下某人,他捏着她小辮子這事兒。
撣了撣手臂上的褐色纏皮子,他勾了勾唇角,順口道:“行宮确實重要,臣弟等下就立馬回去,不過在走之前,臣弟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拓跋纮看向方才顯靈的那尊觀音座像,“修整行宮多多少少會出些意外,伽藍寺的佛像金身既如此靈驗,臣弟想将菩薩暫請至行宮正殿,驅邪避兇,等行宮修整完畢,再奉迎回法堂。”
太子還以為是什麽事,看他并未拆穿,甚至有心替他遮掩,他十分爽快地應了下。
阮阮卻有些忐忑,聽聞要把那尊佛像帶走,她差點沒徑直摔倒下去,拓跋纮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發現了端倪?
“公主當心。”常嬷嬷托住了她的手臂,低聲提醒道。
阮阮臉色有些發白,不過衆人也只當她是大病初愈,又受了驚吓,并未多想,只拓跋纮看着觀音菩薩手中的玉淨瓶,似笑非笑。
*
人還未到菩提齋,绛珠已經在路口等候多時,看她們回來,她遠遠就迎了上來。
自昨夜就沒看到她的身影,此時出來,她也沒解釋,阮阮猜也能猜到她都去幹嘛了,不出意外,她現在身上估計又有了一顆解藥。
兩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個眼神,什麽都沒說。
事情比預想的還要好,在太子拓跋赫的處理下,瑤華公主祈福得菩薩庇佑死而複生的事情傳得神乎又神,伽藍寺的住持昙摩大師甚至親自出來為此事做了背書,魏帝聽聞此事,賞賜如流水般自邺城皇宮送來了伽藍寺。
阮阮被特許可以留在菩提齋清修祈福,雖然寺廟的齋飯仍舊不習慣,但好歹不用吃冷食了,也不用日日走上半個時辰去法堂做早晚課,她很是滿足,并且她還有了一個新發現。
之前幾次蠱毒發作的時候,那種嗜骨撓心的感覺,不服解藥真的想發瘋,但這次身體在生病饑餓高熱的狀态下,竟然堅持拖延了三天,并且那種想服藥的沖動仍舊可以克制,手腕的蜘蛛痣也未前行,若非她需要裝死,她甚至可以再過一段時間服下解藥......
這說明什麽?說明這解藥是可以慢慢往後延遲的,那麽只要她能夠堅持得足夠久,擺脫控制的機會就越大!
這個認知讓她欣喜不已,但同時她的心裏也隐隐有些擔憂。
當時事發突然,玉淨瓶的秘密還沒來得及處理掉,拓跋纮就把佛像給帶走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引起了他的懷疑。
如今的她默默祈禱着,希望當真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