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這是什麽?你的月事帶?◎
紅橙藍綠四個瓷瓶靜靜的躺在地上,除了顏色氣味不同之外,沒有任何标識,該怎麽分辨?
她倒是可以找個借口騙绛珠來認,可是且不說绛珠到底認不認識,萬一引起她的懷疑就不好了,他又讓她務必保密.....
阮阮有些發愁,他臉色發白,傷口還在流血,若是等她慢慢去藥堂找人把這些藥瓶弄清楚或是重新抓藥,說不得他已經血盡而亡了,若堂堂皇子當真死在這裏,她該怎麽跟人解釋?這次和親本就未得圓滿,說不得兩國會重新開戰,屆時只怕她會第一個被拿來祭旗。
阮阮打定主意,拿起匕首就往自己的手背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頃刻洇了出來。
“紅橙藍綠......”點着最後一個瓶子,她拿了起來,“菩薩保佑,就你了。”
藥粉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倒了些灑在傷口之上,有一點刺痛,但是還好,還能忍受,最重要的是,她看見血頃刻給止了住!
“運氣不錯。”
她再不猶豫,忍着惡心将他的傷口胡亂處理了一下,廢了這麽大一番功夫,她可不想做無用功,撒上藥粉的時候她其實是有些擔憂的,好在如方才一般,藥粉一上去,傷口慢慢的就不再滲血了。
“咚咚——咚咚——”
伴着敲門聲響起來的,還有绛珠的提醒。
“娘娘,天氣日漸涼了,您可不要泡得太久。”
阮阮這才想起來,绛珠還一直候在外間,這可怎麽是好?
肯定不能讓她發現拓跋纮的,更不能讓她發現他們之間的交易,但是現在該如何瞞過她?這兩日最好還不要讓她們進她的寝間......
她也想給自己留一些可以憑仗的秘密,看着泛紅的地板跟浴桶,阮阮忽然有了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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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你......先進來,我有事情交代。”
*
绛珠走進內室,總覺得哪裏不對,等她掀開珠簾進了淨室,眉心深深地蹙了起來。
整個淨室連着一旁的屏風跟簾幔都很濕潤,地板尤其是浴桶周圍,像是水潑一般濕漉漉的,她總算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盡管開着窗,淨室裏還是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阮阮一身素衣,坐在一旁的春凳上,臉上浮着一股仿佛忙碌過後的潮紅。
“娘娘,這?”绛珠有些奇怪。
阮阮垂首,脖頸似都彌上了一層粉,“你去讓青蕪準備些月布過來,再把這兒收拾收拾。”
绛珠有些驚奇,“您來葵水了?”
不怪她吃驚,他們調查過,勾欄裏的姑娘都是打小用藥的,加之阮阮體質特殊,自她到她身邊,這麽久的日子還從未見她來過,實在是有些突然。
“嗯,”阮阮似有些不好意思,“我才來葵水不久,日子不太規律,間隔時間又長,來的時候特別不舒服,這兩日可能出門少,你們盡量不要來打擾我。”
绛珠有些猶豫,“要不要奴婢去藥堂請個師父來為您看看?”
“不用了,之前也看過,沒什麽用,”阮阮搖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況且若讓人看出來我體質特殊,不是無端惹人懷疑麽?”
聽得出來她話中帶着嘲諷,绛珠沒吭聲,卻隐隐松了口氣,因為她說的是事實,她們這樣的身份,一點蛛絲馬跡都可能被人注意到,還是少惹麻煩為妙。
阮阮似沒注意到她的尴尬,催促道:“好了,你快去吧。”
绛珠如蒙大赦,不敢多想多留,趕緊去喚人了。
她們動作很快,常嬷嬷知道阮阮來了葵水,開心極了,給她熬了點米粥,還細細叮囑了好多話,等她們收拾妥當再退出去,已經差不多快到半夜了。
阮阮趕緊掀開簾幔,查看拓跋纮的狀況,很好,還有氣,傷口的血也順利的止住了。
可是接下來倒是讓她有些為難,這內室裏就一張床榻,若是讓給他......
一來,她沒那麽好心,二來,這人人高腿長的,她還得費勁把他扒拉上去,想想還是算了,給他拿了床被子,正要蓋下去,覺得這樣還是有些不妥當,他這身狼狽,把被子弄得太髒她不好解釋呢。
阮阮的目光落在了方才青蕪拿過來的盒子裏,那裏面都是她們新做的月事帶,想起他的刀刃好幾次抵上她的脖子,她眼波一閃忽然有了主意。
*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既像是在祁連山終年冰雪不化的軍營裏,又像是在五歲那年茫茫冬日的獵坑中,拓跋纮是被冷醒的。
明明一燈如豆,卻晃得他好幾次才睜開了眼睛。
青色帳幔懸于頭頂,身上壓着一床松花棉被,身體是沉重的,地板硌得腰疼,他掙紮着想要坐起來拿回身體的控制權,卻在手臂半撐着坐起的那一刻又躺了下去。
不行,腰部的劇痛讓他根本使不上力。
聽得響動,阮阮趕緊翻身起來,鞋都顧不上穿,提過燈盞自屏風後轉了來,這兩日她幾乎寸步不離,看他傷那麽重,本以為還要個好幾日才能醒呢,誰知道這麽快。
“拓跋......”
冷不丁看見一雙森寒的眸子,未出口的話臨時被吞了回去,她舌尖一轉,蹲下身子,驚喜道:“四殿下,你終于醒了。”
她這是讓他躺在地板上?難怪那麽冷,這個角度讓他有些不習慣,他沉着臉有些不滿,手臂微擡示意,“扶我起來。”
阮阮的臉色有些僵,“額,你傷那麽重,要不先再躺兩日?”
拓跋纮倒是沒反駁,只是涼涼看了她一眼,垂眸掩下多餘的情緒,“躺地板上?”
怎麽聽着語氣裏竟然帶了絲控訴與委屈?阮阮有些心虛,解釋道:“你昏倒着太沉了,我挪不動,榻又那麽高,所以只好将你置于此處。”
對這個解釋,拓跋纮覺得勉強還能接受,心裏那絲別扭的感覺消失了,他再度擡了擡手臂,“扶着我,看看這樣能不能走。”
阮阮猶豫了,剛才說的并不是真的原因,她可不想把床榻讓給他,還有一個......
遲遲沒有等到她來扶,甚至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拓跋纮終于咂磨出了不對勁兒。
“把被子拿開。”嗓音低低的,帶着些啞,卻含着警告,不容置疑。
阮阮心裏翻着白眼,都什麽時候了還給她擺皇子的譜兒?若不是她他這個時候能靠誰?兇什麽兇。
盡管不滿,大抵是他“淫威”在前,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的去揭被子,對于自己這奴顏婢膝的狗腿行為,她恨不得把爪子給剁了!
被子揭開的那一瞬間,阮阮趕緊将頭撇開,看清身上的東西時,拓跋纮的上眼皮狠狠給跳了一下。
他看見了什麽?身上的衣裳被盡數除了去,只餘了條亵褲,而縱貫後腰至前腹臍下三寸的傷口,被一個紅色的布條子給遮掩了用繩子系在另一邊腰側,不,也不像是布條子,倒像是長布帶。
手試着摸了摸,确實是布帶,裏面似乎還有東西,他并非一無所知的少男少女了,臉霎時黑了下來,心裏忽然有了個大膽地猜測。
“這是什麽?你的月事帶?”
阮阮呼吸一滞,好在方才已經找好了借口,讨好般笑道:“是......”
在他暴起之前,她趕緊按住了他,“別......別動,你聽我解釋,是新的,幹淨的!”
拓跋纮冷笑,他早該知道,她表面上看着人畜無害跟只小白兔似的,其實是個睚眦必報小心眼的,這點小心思以為他看不出來,很好!
阮阮看他壓根不信,信誓旦旦的解釋,“真的,我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當時不僅是你身上,還有地板上浴桶裏都是血,我不找個借口很容易引起懷疑的,但我又确實未來葵水......你也不想被別人發現吧?正好此物還可以拿來包紮,也算是一舉兩得,我就順手給你綁......綁上了。”
拓跋纮眯眼看着她,想要确定她話中的真實性,阮阮立馬将手舉到了太陽穴,一臉認真挺胸做發誓狀。
算了,此時有求于人,見好就收等秋後再算賬也行,拓跋纮垂眸,決定先不計較這事兒。
看他似乎還不相信,阮阮伸出了左手背指着傷口給他看,神情十分哀傷,“你不相信我?我們不管怎麽說也算是舊識,你道我是怎麽找到止血藥的?我給自己劃拉了道口子先試過再給你用的,咱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要是想害你,就不會答應救你了。”
她說得十分真誠,拓跋纮擡眼,發現她的手背上竟然當真有一道不淺的口子。
“沒有不相信你,”他眼睫微動,“現在‘證物’有了,你能把它解開了麽?”
‘證物’兩個字,似乎有點咬牙切齒。
阮阮“啊”了一聲,強行将笑意憋了回去,“解了不好吧,萬一又出血了怎麽辦?而且......”
戴着挺好挺喜慶的,別解了,她真想實話實說,可惜沒那個膽子,只能找借口推脫。
她故作羞澀,“男女授受不親......”
這一次拓跋纮沒有立刻接話,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幽暗的瞳孔倒映着燭光,像是燃燒着兩簇野火。
半晌,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袒露的胸口,低沉的語調帶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說什麽授受不清,都扒了衣服上過了,咱們之間,還有哪裏彼此沒有瞧過嗎?”